最主要的是,自己刚刚晋阳兵败,被赵力一把大火烧掉了不少军士的战心,平时看不出来,一旦厮杀起来,这些没了战心的军士,一旦见到赵力,对于赵力的畏惧就会显现出来,并像瘟疫一样传播,只需稍有挫败,只怕这六万人马眨眼间还就是一个大溃败的结局。
而溃败的后果,那就是失去一切……
这才是轲比能真正担忧的地方,但是赵力强势而来,肯定已经知道了自己和袁隗之间的那点勾当,而且,轲比能甚至还能感觉得到,这赵力不是一般人,他真正的目标恐怕是自己。
至于自己和袁隗的勾当,恐怕只是其中一个小小的因素,虽然这种感觉有些玄乎,但轲比能却感觉很清晰,有一种老鼠被猫盯住的悚然感。
所以轲比能根本没有半点儿和赵力面对面拼杀的心思,甚至都没有分兵防守其他任何地方,全部聚集在强阴这里。
“子柔快快请讲!”
轲比能压下心里那若有若无的不安,忙不迭的问道,他能善待汉民,所以也有一部分汉人为他出谋划策,而这阎柔就是其中之一。
“大人!”
阎柔镇定自若的反问道:“我军虽不善守城,然赵力以不到两万人马,若是强攻我强阴县城,他会这么做么?”
“嗯!”
轲比能眼睛更亮,自语道:“若我是赵力,断不会如此,而且吾听闻那赵力爱兵如子,定不会行如此伤亡惨重之事,只是如此对峙下去,那赵力诡计多端,鬼神莫测,吾也担忧夜长梦多啊。”
“大人勿忧!”
阎柔摇了摇扇子笑道:“只要大人不出城,那赵力就算有通天之能,不出一月,必自退也。”
“子柔是说……粮草?”
轲比能目光灼灼的盯着阎柔,阎柔微笑着点了点头道:“而今天寒地冻,运送粮草何其艰难,就算那赵力有通天的本事,能将粮草运送至此,此地木材稀少,他有以何物筑营?”
阎柔顿了顿,看了看营内众将,声音铿锵的说道:“若无坚营,其又岂能久守?就算那赵力想要久守,真当我军不敢去袭他营寨乎?就算吾军不去袭他,他无有木材,其军士屯驻于如此冰冷潮湿之地,倘若迁延日久,必生疾患,此为取死之道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轲比能大笑起来,满脸满意的看着阎柔高声说道:“吾得子柔,胜过十万雄兵也,幸甚至哉!自今日起,子柔便为吾军军师,各位将军须见之如吾,汝等死战尚不得胜,损兵折将,而子柔只言片语之间,却教那赵力死无葬身之地也,汝等可服?”
“吾等敬服,至此再不敢为难先生!唯军师之命是从!”
众将齐齐惭声应诺,阎柔看起来本就手无缚鸡之力,这些将领哪个会把他放在眼里,纵然轲比能再怎么推崇汉人文化,毕竟种族不同,汉人在鲜卑这里自然要低人一等,这是天生的民族心理,无论古今中外谁也无法免俗。
“报,大人,那张辽建造完营帐之后,正四处分兵寻找木材搭建寨墙……”
“哦?哈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军师果然神机妙算。”
“诸位,安排好人轮流值守城墙,吾等不去理他,就在城墙上笑看那赵力忙碌如何?”
“甚好!此计大妙,哈哈哈!”
张辽营帐……
“报,将军,吾军所带木料,仅够建造营帐所用,营寨寨墙无法建造。”
“怎的不去……”
张辽突然想起,这强阴周围,除了二三十里外的夏关山上有树林,这周围根本没有几棵高大些的树木。
“快将出去寻找木材之军士全部叫回来,立即派人将此事禀报主公!”张辽大汗都急出来了,只有营帐没有寨墙,这他么的二十里外就是敌人大军,谁敢睡觉?
半个时辰后,赵力领几骑风驰而来,见张辽正在那里像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乱转,脸色发红,头上冒着热气儿,也不知道这样转了多久。
“文远!”
赵力喊了一声,张辽听到赵力声音,才停了下来,惭愧的看着赵力道:“主公,我枉自对此地如此熟悉,却忘了此地没有木材,无法建造营寨,看来只能先退军回晋阳了。”
“来,擦擦汗!”
赵力递了一块手绢过去,有些好笑的看着张辽道:“我说文远啊,这么大的寒风里,你也能玩出这满头大汗,你这内功不错嘛!”
“主公啊,这几万人没住的地方,你怎还有心思开玩笑耶?”张辽那个急啊,非常不满的看着赵力,心道这主公是不是投错了啊?
“文远,为将之道,行军打仗之时,首重什么?”赵力见张辽不接手绢,伸手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汗,缓缓悠悠的问道。
“首重天时!”
张辽闷声闷气的说了一声,“主公想要说什么,而今寒风凛冽,风雪交加,滴水成冰,如此天时,主公便是仙人又能如何?”
“好吧好吧!”
赵力有些好笑的想要拍拍张辽,他个子有些矮,张辽个子高,只得踮起脚尖,弄得张辽哭笑不得,见赵力那有些稚嫩有些尴尬的样子,干脆矮了矮身子让他拍,心里也舒缓了许多。
“文远,你派人清除十里之内的所有敌方探马,吾便代表苍天赐汝一座坚城如何?”赵力拍舒服了,笑呵呵的说道。
“主公,军中无戏言!”
张辽有些不信,又见赵力神秘的样子,便又半信半疑,看了赵力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只得安排军士前去清剿鲜卑探马。
等张辽安排完毕回来,却见赵力在营帐里看着地图发呆,便行了个军礼道:“主公,坚城呢?”
赵力转过身来,一脸惊讶的看着张辽道:“文远你刚才不是已经有了主意了么?怎的又来问我?”
“主公,我……”
张辽真是无语了。
“文远啊,你可是为此次大军出征立下大功了,你刚才不是说了嘛,而今寒风凛冽,风雪交加,滴水成冰,这岂不就是建造营寨之大计也!哪里需要什么木材?”赵力笑看着张辽。
……
“主公真神人也!辽敬服!不过此功吾不敢领,尚祈主公收回成命。”张辽愣了一下,恍然大悟,深深鞠了一躬说道。
“文远!”
赵力坐了下来正色说道:“文远是否认为,只有在战场之上一刀一枪拼杀,才能算是军功?”
“正是!”张辽也正色说道。
“文远啊,那样的军功,可谓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又可谓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啊,这样的军功,咱为将者,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去拿,即便拿到,又何颜面对江东父老?”
赵力顿了顿说道:“记住,每一个军士,都是一条生命,他们也是娘生父母养的,都是咱们的兄弟姐妹,他们当兵,说远点是保家卫国,说近点是混口饭吃,咱们为将之人,并不比他们高贵多少,只是职权不同而已,不过咱们也比他们多了一个责任,那就是保护他们,而不是用他们的性命,去堆砌自己的功勋!”
“所谓慈不掌兵,那是无能却又满怀野心之人为自己开脱的借口,此种人不配为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