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赵美莲身后的人影动了。
他离赵美莲很近,几乎是脸贴着脸,他的手放在赵美莲的肩膀上,在赵美莲耳边说些什么。他忽然抬头,看着琳琅说道,“宝贝,闭上眼睛。”
琳琅条件反射的闭上眼睛,只听到耳边传来咀嚼饭菜的声音,她惊恐的睁开眼睛,因为动作太激烈直接打翻了自己的碗。
“啪嗒!”碗掉到地上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琳琅没注意到这些,直直地看着赵美莲背后。
“琳琅!琳琅!”赵美莲看到她这样吓坏了,喊道。
但是琳琅没有一点反应,眼前的叶宇航和几年前的叶宇航重合,吵闹声、救护车的声音、汽油味、身上湿哒哒的感觉还有嘴里的血腥味……
“爸爸……”眼泪就顺着脸流了下来,琳琅呢喃着,陷入回忆无法自拔。
“何超,她,她是不是又犯病了?”赵美莲泪流满面,拉着何超哭着问道,“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美莲,你先带着小希回屋,这里交给我。”
“可是琳琅她……”赵美莲下意识拒绝,可是被吓得哇哇哭的儿子也点头答应了。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琳琅从幻象中清醒了过来。
她无力的做在地上,闭上眼睛道,“我刚才又看到他了……血肉模糊的,被车撞的人都变形了……”
“他的血把我身上弄的湿哒哒的……”
“连我嘴里都是血腥味,好难受……”
“他把我保护的很好,只是骨折。”
“车祸的前一天,他们俩吵架了,吵的很厉害。”琳琅抬起头看着何超,“因为你,他看到你和她在一起了。”
“琳琅……”何超打断她想说些什么,可是琳琅不听继续说着。
“他们以前也经常吵架,但是这是他们第一次动手。”
“闹得很凶,家里能摔的东西都摔得差不多了。大概是杯子的碎片划到我的手臂,割到哪里我不清楚,只是流了很多很多血。”
“我被送去医院,第二天我爸带我出院,她不让。”
“然后两个人把马路当成了赛道,我爸说他要玩个漂移。没想到把人都玩没了。”
“有个货车突然撞过来,他死了。”
“肯定很痛吧,被弄成那样子。”琳琅的眼泪止不住的流,她没有管,继续说着。
“那个时候我十岁,失去了爸爸。”
“十一岁,我的母亲嫁给了别人。这近一年的时间里,我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我十二岁的时候,小希出生了。”
“我没有怪你们的意思,毕竟都是成年人了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我爸是个花心的男人,他们分开也在意料之中。只是,过程未免太惨烈了些。”
琳琅坐在地上换了个姿势,“我知道我爸花心,我也知道他们的婚姻本来就已经岌岌可危。”
“可是我还是会怪你,如果不是你那天出现,事情可能会有更好的结局……分开不应该以一方的生命为代价啊……”
“或许是我太固执太任性。”琳琅露出一个惨淡的笑。
“我能理解。”何超看着她说道,“是我们将问题处理的不够好,让你承受了这个年龄不该有的烦恼。”
“谢谢。”
“就像你今天看到的这样,我无法面对我的母亲。一看到她我就不受控制的呼吸困难、紧张,甚至会想起当年。”
“他们的争吵、打架,还有那场惨烈的车祸。”
“这是我不愿意面对的。”
“你是心理医生,应该比我更清楚。他们说这是心理障碍,可能等我想通了或者是适应了会好些吧。”
“……”忽然安静下来,客厅里两人都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
何超看着坐在地板是的琳琅心里酸酸的。
他十多岁的时候在干什么呢?坐在教室里看着讲台上滔滔不绝的老师想着中午吃什么;对着隔壁班的女孩吹口哨;找上一帮朋友在网吧里挥霍青春……
“别想太多,病会好的。”摸摸琳琅的头何超说道。
“但愿吧。”
第二天是星期六,琳琅难得睡了个懒觉。早餐已经在桌子上放好了,何超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一旁坐着自己一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的何希。
“何叔叔、小希,早上好。”
“姐姐早上好!”何希一看到琳琅就自己跑过来抱住她的腿不放了,睁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她。
“早,你妈出去买菜了。早餐在桌子上趁热吃。”
“好。”看着抱住自己大腿的某只琳琅忍不住捏了捏他的小脸,“小希早餐吃了吗?要不要一起?”
“小希很早就吃了哦,才不像姐姐一样赖床!”
“小希真棒!”看着小家伙得意的样子琳琅有点汗颜。
几下搞定了早餐,琳琅带着小希去了楼上,楼上有一个单独的房间里面放的是一些乐器,大多都是叶宇航以前用过的。
教小希弹了几首曲子之后琳琅接到了段越泽的电话。
“喂,琳琅你今天有空吗?可不可以教我弹钢琴?”段越泽拿电话的手有点抖,要是她答应的话今天算不算约会了?好期贷。
“时间是有时间,可你那里有钢琴吗?”琳琅想了想说。
“我家里有钢琴曲,我爷爷喜欢捣鼓乐器。”
“你家?”
“他们都不在家,你要不要过来?”段越泽试探的问道。
“可以,你发个定位给我吧。”
“好,你等一下。”听到琳琅答应的那一瞬间段越泽心都要飞起来了,约会,两个字在他心里拼命跳动。
受到段越泽位置的时候琳琅都呆住了,这么巧,一个小区!
“你没发错吧?和我好像是一个小区。”
受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段越泽第一反应就是:懵。
一个小区?可是他昨天只顾着傻乐房间都没收拾啊!
第二反应就是电视里一起上学放学,路上说不定还能牵个手什么的,简直不要太爽!
“啊?那你什么时候过来啊。”他马上问道。
“吃过午饭过来吧,大概一点半到你那吧。”
得到回复的段越泽马上像上了发条似的进入“家用清洁机器人”模式,他发誓就连学校大扫除他都没有这么有效率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