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一见来人是一个身穿破衣的少年,便沉着脸问道:“你是想吃饭啊,还是想要饭啊!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是你这种穷小子该来的吗?”
古天禄望着小二语气有些微微颤抖道:“去把你们掌柜叫出来,我要见他。”
小二一边从上到下打量着古天禄一边满脸不屑地冷哼道:“哼...哼...我们掌柜,岂是你这小鬼说见就能见的,要是不想挨打,就快点给我滚出去。
古天禄将头垂的低低的,咬着牙抽出了腰间长刀,他不敢直视店小二的眼睛。但声音却几近疯狂:“我在说一遍,让你们掌柜出来见我。”
小二一见古天禄从后背掏出了长刀,便有些忌惮道:别...别...别激动啊!我这就去给你找,我这就去。”
小二冷眼看了看古天禄,然后快步向内堂走去。
过了不多时,小二便似笑非笑的从内堂走了出来。“小兄弟,跟我来吧,我们掌柜正在内堂等你呢。”
古天禄紧紧握了握手中的长刀,深深吸了一口气便跟着店小二一起来到了内堂。
内堂中正坐着两名男子,其中一个中年男子身穿栗色长袍,留着一抹山羊胡,此时他正捏着自己的山羊胡,鄙夷不屑的打量着古天禄。
另一个男子身穿上好的绯红色蜀锦长袍,他体态肥硕,年纪已到耳顺之年。此人便是财满楼的黄掌柜。
黄掌柜看了看古天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找我有什么事吗?”
此时的古天禄情绪有些激动,他用刀指着黄掌柜怒吼道:“你们杀了我父亲,我是来报仇的。”
黄掌柜将自己肥硕的脊背斜靠在了椅背上,他撇了撇嘴满不在乎地轻声问道:“你父亲是谁?”
古天禄的眼眶又一次红润了。“我...我父亲名叫古丰,半月前来你们这做工,你们不但不给工钱,还把我父亲...还把我父亲给打死了。说道此处,古天禄已是泣不成声
黄掌柜侧头看了看郝管家问道:“怎么回事?”
郝管家忙道:“回掌柜,他父亲半月前,确实在我们这做过工,只是他不小心将我的玉佩打碎,所以我才扣了他的工钱。”
古天禄大怒道:“他胡说,我父亲明明只是打碎了店中的一个碗而已,怎么又变成了玉佩。”
郝管家瞋目竖眉道:“他如果只是打碎了一个碗,我又怎会扣他三日工钱。定是你父亲心胸狭隘,把自己气死了,这与我又有何干系。”
古天禄怒不可遏挥起手中长刀便向郝管家砍了过去:“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我要杀了你。”
郝管家一惊,忙向左侧闪躲。
黄掌柜见这个一身破衣的穷小子竟真的敢在自己的地盘上动手,便皱着眉头怒声道:“好嚣张的小贼人,胆敢在我财满楼伤人。来人。”黄掌柜大叫了一声。
黄掌柜的声音刚落,便有四五个身穿黑色短衣的壮汉怒气冲冲地跑了进来...
此时天空突然下起了雨,雨越下越大,一声声炸雷响彻云霄,震的人心惊肉跳。
古若溪用竹篮挡在头顶慌忙的跑进了房中。
她一边侧着头弹掉身上的雨水一边大声喊道:“天禄...天禄。”
喊了几次见屋内没有人回答,便抬起头左右环顾着。“这孩子又跑哪去了。”
古若溪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后,便忙碌着做起饭来。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古若溪已将饭菜做好可弟弟依旧没有回来。她只好拿上伞,顶着暴雨出门寻找。
暴雨下的猛烈极了,虽然撑着伞,但古若溪的衣服都已湿透。
平日喧闹的街道上,此时一个行人都没有,只能听到暴雨落地的声音。
古若溪已经找了好几条街道,可并没有发现弟弟的踪影。此时她的内心已是万分的焦躁不安。“这孩子该不会是做了什么傻事吧。”
想到此处,古若溪忙快步跑到了财满楼的门前,可此时财满楼早已紧关大门。
古若溪走到门前猛砸门板,小二打开了店门,不耐烦的看了看古若溪:“敲什么敲,你没看到已经打烊了吗?”
古若溪忙焦急地问道:“小哥,你有没有见过一个身穿灰色短衣,十三四岁的男孩来过这里。”
店小二听到古若曦的话,脸色微微一变,他探出头看了看门外,然后略显慌张的说道:“没...没见过。”
店小二说完忙便快速地把门给关了起来。
古若溪见店小二的表情便知道弟弟一定来过,她又开始猛砸门板,可无论她怎么砸,店小二都不在理会。
古若溪此时已是心急如焚,她知道弟弟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可在应天府她谁也不认识,思来想去她便来到了悦来客栈想找赵七帮帮忙,即便赵七帮不上什么忙,能一起想想办法也是好的。
此时的悦来客栈并没有什么客人,店小二正坐在一张靠门的桌子旁,单手托腮,无聊地望着外面的瓢泼大雨。
见一个姑娘走了进来,他忙站起来招呼道:“呦...姑娘您是吃饭还是住店啊?”
古若溪道:“我...我找人。”
店小二道:“姑娘是要找哪位啊?今儿个店里可没什么客人!”
古若溪道:“我想找赵七赵大哥。”
店小二一听是找赵七的忙笑道:“赵公子正在楼上的一号房跟朋友喝酒呢,姑娘你自己上去就行。”
古若溪忙失礼道:“多谢。”
古若溪来到一号房门外便听到里面传出两了个男子的嬉笑之声。
她轻轻拍了拍门板,过了片刻里面便传出了赵七的声音。“进来吧。”
古若溪将房门推开,只见赵七正跟一个喝的伶仃大醉的男子坐在一张桌子旁,桌子上摆满了两人吃剩的酒菜。
那个男子古若溪认得正是为父亲看病的李大夫。
赵七一见进来之人是古若溪顿时便愣在了原地。过了好一会才站起身道:“若溪妹妹你怎么来了。”
古若溪忙道:“赵大哥我有事想求你帮忙。”
赵七忙道:“若溪妹妹快坐,有事慢慢说。”
古若溪一脸焦急道:“天禄,我弟弟天禄不见了。”
赵七愣了片刻又继续说道:“若溪妹妹你先不要急,你弟弟是不是去了哪位朋友家没告诉你啊。”
古若溪摇头道:“不可能的,我们刚到应天府不久,他在这里根本没有朋友的。”
赵七想了想道:“若溪妹妹你别急,我陪你一起出去找找。”
就当赵七和古若溪刚要出门之际,李二狗突然摇摇晃晃地拽住了赵七的手臂。他点指着赵七一脸奸笑道:“你...你要去哪,是不是喝不过我,想...想。”
说到此处,他无意间的撇一眼古若溪。“哎...这...这不是你你喜欢的那个女子吗?”
赵七忙佯装一脸羞涩的推开李二狗道:“哎...李兄你可别乱说。”赵七说完还偷偷看了一眼古若溪的反应。”
李二狗打了一个饱嗝道:“我怎么乱说啦,不是你让我假装大夫去给他爹瞧病的吗?”
赵七心下一惊,慌忙捂住了李二狗的嘴吧。他忙转头对着古若溪道:“他...他喝多了。”
古若溪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指着赵七想说些什么,可嘴却哆嗦的厉害,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赵七见到古若溪这副模样,忙松开赵七去拉古若溪得手臂:“若溪妹妹你听我说。”
“滚...”古若溪肝胆俱裂般得喊出了一个滚字。
雨水依旧拼命地敲打着青石路面。原本喧闹的街道此时就连一只流浪狗也瞧不见了。
古若溪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垂着头来到了应天府府衙。
应天府府尹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古若溪厉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要状告何人。”
古若溪叩拜道:“大人,民女名叫古若溪,我要状告财满楼的黄掌柜。”
府尹道:“你为何要状告财满楼的黄掌柜。”
古若溪忙道:“回府尹,我父亲在财满楼做工时,不小心打碎店中的一个碗,黄掌柜竟让父亲赔了三日的工钱,不仅赔了工钱那个郝管家还对父亲大打出手,父亲一气之下便病故了。弟弟气不过,便去找他们理论,可是现在我弟弟却凭空消失了。我去财满楼找过,店小二虽说没有见过我弟弟,但他表情慌张,大人,他们一定知道我弟弟的下落,求大人救救我弟弟。”
府尹道:“哦?你能确定你弟弟真的去过财满楼吗。”
古若溪忙道:“大人,民女确定,我弟弟失踪一定与财满楼脱不了干系。”
府尹又接着问道:“你父亲和你弟弟都叫什么名字。”
古若溪道:“家父名唤古丰,弟弟名叫古天禄。”
府尹对手下衙役说道:“你们去把财满楼的黄掌柜叫来。”
几个衙役应声道:“是。”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此时门外已经站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殷天府府丞走到府尹身边,轻声说了几句话,府尹看了看古若溪后,便随着府丞走进了内堂。
过了片刻之后,府尹又从新回到大堂,他对衙役叫道:“传财满楼黄掌柜。”
黄掌柜被两个衙役押进了大堂,他慌忙跪倒在地颤声道:“小人黄满财叩见府尹大人。”
殷天府府尹指着黄满财道:黄满财你可知罪。”
黄满财忙叩头道:“大人,小人不知自己身犯何罪。”
府尹指了指古若溪问道:“此人你可认得。”
黄满财侧头看了看跪在一旁的古若溪,轻轻摇了摇头道:“小人不认得。”
府尹又接着问道:“你可识得她的父亲,他父亲在你的店里做过工,名叫古丰。”
黄满财道:“回大人,小人一项不管店中之事,店中大小事务,都由小人的管家打理。”
府尹对衙役说道:“传黄满财的管家。”
不多时,郝管家便被衙役推推攘攘的带到了衙内。他一见到府尹忙跪倒在地拼命磕头:“小人郝义忠给府尹大人请安。”
府尹又指了指古若溪问道:“你可识得此女。”
郝义忠转头看了看古若溪道:“回大人,小人认得,他父亲曾在小人的店里做过工。”
府尹点了点头:“你可曾克扣过他的工钱。”
郝义忠慌忙磕头道:“大人,小人不敢,是因为他打碎了我的一块上好玉佩,所以我才扣了他的工钱,可那点工钱又怎能抵上我的玉佩,我也是看他可怜,就没在与他多做计较。”
古若溪叫道:“大人,他撒谎,我父亲打碎的,只是一只普通的碗而已,并没有打碎过他的玉佩。”
府尹突然眉毛一竖面露怒色道:“大胆,我何时让你说话了。”
古若溪一愣,慌忙叩头在地:“民女...民女知错了。”
府尹怒目看了看她,然后又转头问向郝义忠道:“你可认得他弟弟古天禄。”
郝义忠摇了摇头道:“小人未曾见过。”
府尹叫道:“来人。”
两班衙役应声道:“在。”
府尹道:“去财满楼给我好好的搜一遍。”
衙役应声道:“是大人。”
此时应天府的街道,由南向北正走过来两位身穿藏服的男子。
其中一个男子年纪在六十岁左右,他身穿红色法衣,皮肤黑中带红。此刻他手中正摇着一个黑色经轮,他的经轮比普通藏民的要大出四倍有余,并且都是用纯铁打造。让人不由暗暗佩服他腕力。
此人名唤桑杰扎西,是瞿昙寺的得道高僧。
另一个男子年龄在二十岁上下,也是一身红色法衣,男子皮肤虽黑,但模样到颇为俊俏。他是桑杰扎西最小也是最疼爱的弟子,益西班觉。
益西班觉看着瓷器店门外摆着的精美红彩瓷器,不由地惊叹道:“师父您快看,这京师的东西可真漂亮。”
桑杰扎西并没有理他,而是手摇经轮快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益西班觉忙叫道:“哎...师父您等等我啊。”
益西班觉快步追上师父道:“师父,我们都赶了一个月的路了,好不容易才到京师,不如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桑杰扎西道:“为师约了兴善寺的住持有要事相谈,耽误不得。”
益西班觉低着头,抓了抓光秃秃的脑袋道:“袄,知道了师父。”
此时衙役已经回到了府衙。其中一个衙役作揖道:“回大人,财满楼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府尹看了看古若溪道:“你可有什么证据证明你弟弟去过财满楼。”
古若溪情绪有些激动边哭边说道:“我...我...大人,我弟弟平时乖巧听话,而且我们在应天府也没有熟人,他不会无缘无故消失的。我弟弟前几日曾说过,说他要去财满楼报仇,而且...而且刚才我去财满楼时,小二听说我要找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他的表情就突然变得慌张起来,分明...分明是做贼心虚啊大人,大人,您一定要帮帮我,在这个世上,我只有这一个亲人了。”
黄满财扣头道:“大人,这女子分明就是诬告,想要毁我财满楼百年声誉,大人,此事您可要为小人做主啊。”
郝义忠忙道:“大人,您必须要严惩这个恶毒女子,如果我们财满楼名声扫地,背上这杀人的罪名,那...那以后谁还敢来我们店里吃饭啊。”
古若溪眼见官司要输,忙向前爬了几步扣头道:“大人,大人,我弟弟一定是被他们害了,您多派些人去找,肯定能找到他的,大人求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