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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惊变

朱弋和母亲居住的沙堡建在边境、一条荒废多年的驿道旁。据说几十年前,这条驿道是从中土回城的必经之路,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如今,它只是大漠的一部分。

可是朱弋知道,如果洛泷回来,一定会走这里,所以,她一丝不苟地天天去眺望,不放过丝毫的空隙,这就是朱弋,爱一个人时,便全心全意,倾尽所有。

说实在的,虽然时时刻刻都在等待,可心底里却清楚地知道他不会出现,最起码,眼下不会。

这难道就是爱一个人爱到精疲力竭的感觉?朱弋觉得很奇怪,看母亲那浑噩不清的样子,分明不像啊。

她依然平静地等着,心里逐渐相信,也许洛泷出现的那一刻,她才会再次沸腾。

夜风渐起,水分极少的沙漠里,竟然不知不觉浮起了一层透明的水雾。朱弋摸了摸胳膊,指尖有几分湿滑的凉意。这在居住了十数年的大漠是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事情,她正在诧异间,耳畔传来隐隐马蹄声,却又不甚分明,像是用棉花包起来的锤子砸在地上,有些闷闷的感觉。

如果不是那扬起的沙尘,她大概就不能确定这一事实——漫天灰土味道,真的有人经过!

朱弋伏低身子:十几匹快马,穿过纱雾自她的视野中飞驰而过,所有人一律斗篷罩身,紧贴着马背以应付急剧起伏的颠簸。速度太快,朱弋什么也没能看清,那群人消失后,她跳下沙堡,来到驿道边仔细地看了看,地上有许多不规则小坑,看来那些人在马蹄上缠了软布,所以才能这样悄声无息。

那么可以确定的事有两件:第一他们不想引起任何人注意,第二就算洛泷身处其中,也一定不是地位最高的那个,否则,他一定会掉转马头,来沙堡这里找她。

一大清早,朱弋匆匆进城,找到宴古茶楼后,进去要了一杯凉茶。一边喝,一边等店老板。因为不想引人注意,给二公主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迟迟没有通过第三个人去传话,只希望店老板能自然出现,直接问他自己的事。

直到晌午,街上逐渐热闹起来,店老板还是没有等到,店里跑堂的小伙计倒是给她续了好几次茶水,喝得内急,又无法离开。

这时进来一群男子,看衣着服饰就知道是中原来的,其中一个死死盯住柜台附近的女子,眼中分明流淌出秽意,当下被同伴拍了一掌,“不要命了?色字头上一把刀,在末阑乱看女人,小心丢了命!”

这话别人听不懂,朱弋习过中原文化却是明白的,而且被一语点醒——自己一个孤身女子,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下坐着,末阑教义森严之至,店老板怎好过来搭话?更别说是交流情报。她暗骂自己糊涂,起身搁下钱离开,瞅个不惹人注意的窄巷子拐进去,又费了些周折爬进茶楼后堂。因为沙堡的屋顶爬得多了,所以还算熟练,如果不是紧张,想必会一气呵成才是。

后堂无人,这让朱弋更加尴尬,四处寻找难免会惹出是非,杵在这里却更不明智,反正这举动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索性错到底。她裹紧黑纱,小心翼翼潜入屋内。

后堂也不大,几进院子里都晒着干货,越往里走屋子越窄越暗,几乎不见天日,深处飘出一股股奇怪的味道,像是堆放东西的仓库。朱弋正诧异为何一个人都没有遇到时,脚下却传来一阵阵的敲击震荡。

起先惊了她一跳,急急跳开,那地板被什么东西捶着的样子,发出咚咚的声音,以手试探还有余震,只是捶击者显然没有多少力气,频率和力道很快就弱了下去。

“救命……有人吗……救命……”

朱弋把耳朵贴在地上,依稀能听到这样的句子,是中原的语言。

她怔了怔神,里面……关的是人。

只是,是活人,还是冤魂?不得而知。

朱弋深恐打开这地板,眼前会呈现一个惊天动地的、置她于死地的秘密,原本她的出生就是皇室的秘密和禁忌、耻辱,知道这件事又没有什么身份的人,都被处死了。朱弋富于幻想但绝不天真,虽然有好奇心,却很谨慎。

“上面……上面是不是有人?求求你……放了我……”那声音依然很弱地唤着,不死心,“你要什么都可以,我家很有钱,很有权势,我可以答应你的任何要求……”

朱弋站住了,事到如今,就算她跟人说没有打开过地板,恐怕人家也只会当她掩耳盗铃。打开看一眼,就算帮不了他,起码能给点食物和水——这儿是茶楼,这两样总归不缺。

朱弋趴在地上,双手紧贴一寸一寸地摸索着细微的缝隙,那可能就是机关。沙堡里面也有许多类似地下通道,墙后密室的隐藏空间,大概是以前建造时特意设计的,朱弋一度以此探险消磨时日。

她有些慌乱,但还是摸到了一条嵌在地上的细绳,这里市井民居大多用夯土建造,因此沙土灰尘很多,朱弋灰头土脸地用力一拉,纹丝不动,不过可以肯定这就是机关,只是她力气不够。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沉重的石板启开巴掌那么宽的一条,里面的人大概也感觉到了一线曙光,声调都变了:“救救我……快救救我……”

朱弋尽量靠近那道缝,“对不起,我抬不动,你,你还好吗?”

黑暗中传来怯怯的声音,“你是谁?”

“我叫朱弋,你呢?”

“我是小四……”

“小四,”朱弋说,“我也是偷偷进来的,我是女孩子,力气不大,所以只能打开这么多,我拿点吃的和水给你好不好?你一定饿了吧?”

不等对方说话她就四处张望,拿了一些馕饼和一壶凉茶递进去,东西悬空了一小会儿,被人接了过去。

“朱、朱弋,谢谢你。”

那声音模糊不清,看来是嘴里塞满了食物。

朱弋笑一笑,“不客气,小四,我得走了,我会想法子救你的,你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小四说:“不知道,这里还有好多人,不过他们都昏睡不醒,我、我不知道自己怎样进来的,只是一睁开眼,就四周一片漆黑,我、我好害怕……”

“不怕的,不怕的,”朱弋安慰他说,“我认识公主,也认识亲王,我会叫他们来救你,你再忍忍就好了。”

“朱弋,”小四带了哭腔问,“这里是哪里?”

“是末阑国。”

“末阑国……是哪里?”

朱弋微微一愣,“你是中原人吧?圣朝吗?”

“嗯,我、我只知道锦国……你们靠着锦国吗?”

“比锦国远多了。”朱弋黯然地想,“小四,就算你逃得出地牢,斗得过宴古茶楼这群人,但是却斗不过沙漠。没有足够的食物和水,谁也别想走出去。”

时间流逝,负荷已久的手上重量慢慢增加,石板和地板之间的空当缩到了两指宽,朱弋咬牙开口:“小四,我力气用完了,你要保重,等我来救你!”

“朱弋……”石板和地面的狭缝中伸出一只手来,那是一只怎样的手啊,小小的,看来主人不过十一二岁年纪。那声音坚定了许多:“朱弋,我信你,朱弋,谢谢你。”

朱弋一阵心酸,腾出手来握紧,“我会回来的!”

“嗯,不要被他们发现了。”

允诺小四后,朱弋小心放下石板,把细绳嵌入尘土中,弄到尽量看不出来的样子,离开仓库,翻墙出去了。

没人发现她,朱弋拢了拢黑纱,一切如常地缓步行走在街道上,心里却犹如沙暴翻腾。这宴古茶楼究竟是个什么所在,看来店老板绝非善类,小姨怎会跟他扯上关系?这样危险的人,是用什么法子取得皇室信任的?为了小四,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去二公主那里揭穿此人,只是有什么证据可以让她深信不疑呢?又要怎样在不打草惊蛇的前提下解救成功呢?

朱弋叹一口气,纷乱内心化作柔弱春水。洛泷,若你在就好了。你知不知道我一个女人,遇到大事只能在此烦忧,什么也做不了啊。

生平第一次,她无法再平静,开始剧烈地想念洛泷,却是因为另一个人。

入夜,寂静的末阑国都城克孜戈尔大街小巷忽然燃起无数火把。

“夜袭——有匪贼夜袭——”

一支呼呼燃烧的火箭倏然射上城门,扯开嗓子刚喊出一声的守卫军一个闷哼,从高高的城楼上倒了下去。身穿黑色劲衣身份不明的来袭者纷纷爬上城楼,动作干净利落地放下城门。

疾马驮着掠夺者,在猎猎风声中长驱直入。

为首者勒马扬鞭,狂肆地高喊一声:“让末阑皇室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血债血偿!”

首领勒着缰绳又是一声大喝:“杀光他们!”

“杀光末阑人!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此起彼伏的呼应声,许多开窗欲看究竟的平民吓得赶紧缩回头去。

首领满意了,扯下腰间酒壶,咬开盖子咕嘟咕嘟畅饮下去半壶,猛地掷在地上,擦去胡子上滴滴答答的酒渍,拔出剑来大喝道:“末阑国王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只因为公主被我玩过了,就把女儿杀了!虎毒尚不食幼,这种暴君根本不可能做到爱民如子!还是杀了干净,换我做你们的王得了!”

末阑民风淳朴,大家何时见过这等架势?全都蜷缩在自家墙根下吓得屁滚尿流,瑟瑟发抖,“了不得了了不得了,当年污辱长公主的匪贼来报复了!”

说是匪贼,身手却惊人的厉害,训练有素,进退有度,攻城掠地无不是行军阵仗,都城数千护卫军完全不是对手,虽然凭着忠诚拼死抵抗,一样溃不成军。

火光冲天。但是在犹如汪洋的大漠之中,除了掠夺者与受难者,谁又能看到这场浩劫?

首领大步踏入皇宫,穿过浮廊七拐八绕,他的手下个个手持长剑,逼架在帷帐后面的国王脖子上。

花容失色的二公主早已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被强押着穿过花团锦簇的皇家花园来到国王和王后的寝殿,被人推倒在父母身边,一家三口紧紧地抱成一团,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抵抗死亡的威胁。

“天伦亲情,喔?”匪贼首领开玩笑地说了句,“十六年前你们处死长公主的时候,这种伟大的情操到哪里去了?”

意识到这男人就是当年令姐姐怀孕的人,二公主不知道是该惊惶还是庆幸,“不,听我说,她没有死!”

匪贼首领本来似笑非笑的神情忽然一滞,怪异地开口:“是吗?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你们这些满脑子神佛教义的冷血皇族!”

“她的确没有死!”二公主叫道,“我们把她藏起来了,整个国家只有皇室里的几个人才知道这件事!”

匪贼首领与身旁的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态度缓和多了,“那么她在哪里呢,公主殿下?如果你骗我,我就把这个国家踏成平地,如果我确认这是真的,就会带她离开。”

“在都城边境的驿道旁,一个沙堡里!”二公主说,“你去看了便知道!”一旁的王后急着阻止她继续往下说,却被持剑的随从狠狠踢了一脚。

“实在太好了。”首领说道,转过身,背后响起刀剑划开皮肉时一声轻微的“嗤”,血泉喷溅,国王一家倒在血泊中,连叫都没来得及叫。

血液漫过鞋底,首领低头看了看,抬脚避开了。

旁边几人扯下面罩,其中一个冷冷开口:“幸好问了一下,不然差点留下祸种。”

“一个过气的长公主而已,成不了大器。”

首领拔出随身佩刀,泛着冷冷银光的武器,与其说是杀人用的,不如说是一件美仑美奂的装饰物。

“话是这么说,但毕竟是皇室唯一血脉,若被她逃脱,日后立为女王也理所应当。”

首领忽然转身,空气中残留着一条微弱的银丝,佩刀末端已经刺入说话那人的肩头。

“你……”

“留点伤比较逼真,拜慈亲王。”

拔出佩刀,首领鄙夷地笑了笑,“你为了皇室尊严与当年污辱公主的匪贼顽抗,但寡不敌众光荣负伤,正在危急关头被我救下。而我,来得及救你却来不及救国王和王后,真是遗憾,所以作为末阑皇室唯一的幸存者,民众的大英雄,你只能担负起统治全国的重任,对吗?”

拜慈亲王明白过来,捂住肩头伤处望过去,鲜血在刀身上留不下半点痕迹,全都化作淡淡雾气散去,空中弥漫着一片水红色的浅霜,美丽极了,“你下手……还真重!那是什么武器?”

“已经手下留情了。漂亮吗?和闲邪王的名剑碎雪同一个材质,我给它起名月乌——月落乌啼霜满天,应景吧!”

首领对待弯刀的态度和对待亲王截然不同,恭恭敬敬地将它送回鞘中。

拜慈亲王哼一声,咬牙忍痛,“得了得了,等我登基称王,你的条件都会一一实现。”

“那最好不过,我早就说过大家会合作愉快。”血雾散去,首领很悠闲地把玩了一阵佩刀,这才满足地将它系回腰间,“好了,事不宜迟,这就去那个什么沙堡解决死了十多年的长公主吧!”

远远的,朱弋看到一队飞骑穿过了火把和飞扬的尘土,向着沙堡的方向驶来。

她摸摸脸,结了一层密密的小水珠,和昨晚情形一样。强烈的不祥预感袭来,朱弋跳下屋顶,飞快跑进屋子,剧烈摇晃母亲,“娘亲!娘亲快醒醒,可能有危险,咱们到地下躲一躲!”

那两个侍女也被她拖起来推在地上,狠狠踢了几脚,“醒醒!”

凭心而论,朱弋不愿意带上这两个累赘,她巴不得两个女人早点死,可是留她们在此,保不准会为了活命将自己供出去——怎么想都知道对方是冲着她来的,或许就是为了宴古茶楼仓库藏人那件事!

刚刚合上地板,就有人提剑冲进来,格格格的声音从头顶踏过去,朱弋屏住呼吸,意识到对方也许很快就会发现这个秘道,捂着嘴向母亲及两个侍女比了“前进”的手势。

四个人静悄悄地爬着,大气也不敢出。

“屋子四周没有任何脚印,她们没有逃走,还在屋子里。”

“搜。”沉沉一个男声,“格杀勿论。”

是中原语言,朱弋睁大眼睛和母亲交换了一下眼色,这里听得懂的只有她们俩,两个侍女只能靠她们的神色来揣度事情的严重性,大概意识到不妙,顿时满脸惊恐。

朱弋伸出手指放在唇上,缓缓摇头,示意她们安静。

长公主突然出手,从背后捂住一个侍女的口鼻,举刀刺下,那侍女目眦尽裂,无奈口鼻被制,叫不出半点声音来。另一个侍女在她前方,面对着朱弋,见朱弋突然间面露惊色,诧异地回头去看。

刹那间朱弋脑中电闪雷鸣,若是让她看见,定要失声尖叫,自己和母亲,都在劫难逃。

就在侍女看见自己同伴的惨状时,朱弋飞快解下头巾,缠在了她的脖子上,用尽全身力气收紧……

眼前渐渐和脑中一样空白,万物都褪去了颜色。朱弋满手是汗地松开,两具尸体烂泥一样软倒,无声无息。

长公主扒下侍女外衫,朱弋会意,颤抖着双手接过来穿上。

长公主安安静静地看着女儿,抬手指向通道尽头,用眼睛说:“逃。”

朱弋看看尸体,又看看面色自若的母亲,惊惧地摇摇头。

“逃出去!”长公主神色凶悍起来,无声地加强了眼中旨意。相比之下,她比朱弋镇定许多,平时一个神志不清只会画画的女人,此刻就好像尊贵不可侵犯的女王一般无法违抗。

从来只觉得母亲没用窝囊的朱弋热泪满腮,咬咬牙,噙着泪把长发咬在嘴里,匍匐爬去。

大约是察觉到了地板是空心,来人又跺了跺脚,倏地掀起木板跳下来。

长公主扯乱发髻,正努力绞缢一具尸体,又抽出随身携带的小刀来挥舞,咿咿呀呀地惊恐大叫。

“果然是疯的。”查看的男人眯着眼说,“她刚勒死一个女人——还有一个被捅死了。”

长公主一阵狂叫,那男人刚刚靠近便挥刀抹脖自尽了。

“疯婆子……”男人躲避不及,被喷出来的血浆溅了一身,“看到脸就要寻死,末阑女人真他妈比圣朝的还贞烈。”

“确定死了?”

男人爬出地道:“废话,血溅成这样还能活着,你抹一下脖子试试!”

上面那声音依旧冷酷,“烧了这儿。”

朱弋一刻不停地往前爬着,身后很快有阵阵热浪传来,把她的汗水、眼泪都蒸发了。

悲痛逐渐淡化,只有活下去的决心和意念,“我不能死,我要活着……我要活着替娘亲复仇……活着救出小四……”

活着看到洛泷。

虽然失去了很多,但我还有很多,我还能拥有更多!朱弋的手脚仍在发抖,但已不是因为恐惧。反正我恨这里,早就想脱离这样的日子!她对自己说,就当以前的朱弋死了罢,只要能活着出去,必然还有更广阔的天地。

背后火势熊熊,很快逼了过来,密不透风的地道里如同蒸笼一般,就算不被烤熟,那烟也能熏得死人。这是沙堡里最长的一条地道,朱弋从没能爬到它的尽头。

约莫爬了一个多时辰,火烟不再紧紧追逼,地道也变宽了些,似乎可以供人弯腰行走了。朱弋疲惫不堪,加上身处黑暗难以视物,只得放慢速度踯躅缓行,她很担心到了另一个出口时,那些杀人刽子手说不定正在悠闲地等着她,不过就这条地道的陈腐程度看来,应是多年里没有任何人到过才对。

如今朱弋是在拼着最后的一丝意志力前进,空气虽然浑浊,但只要还能呼吸,就说明地道另一头没有封死。

实在累得动不了了,就靠着墙壁歇一会儿,再继续前行。

渐渐地,腰可以伸直了,行走变得轻松不少。她越来越相信生机就在尽头。

就这样歇歇停停地走了很久,空气开始湿润起来,仔细翕动鼻翼,仿佛可以闻到水汽。朱弋欣喜若狂,跌跌撞撞冲过几个弯,这里已经是尽头,前面没有路了。一束青光从头顶的缝隙里打入地道,朱弋怔怔看着眼前一切,力气像一下子用尽了,闭上眼睛靠着墙壁软倒下来。

不知睡了多久才稍许恢复力气,朱弋爬起来去摸头顶上的石块——竟摸到一手的滑腻,缩回来仔细看了看,又闻一闻,是青苔。

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石块牢不可破,虽然有错落的缝隙送入阳光和空气,一个大活人却绝不可能爬出去。再原路回去么?那场大火一定把沙堡的出口封死了。

朱弋又有些绝望了,难道自己要困死在这里?没有食物暂且还好,没有水却是必死无疑,想到此,忍着恶心闻了闻指间青苔,说不出的腥涩,差点呕出来。

“有……人吗?”不成,喊不出来,嗓子让烟熏哑了。朱弋靠墙坐下,抱着膝盖冷静地想了一下,沙堡附近是她的地盘,自小玩耍到大,从没有一块长满了青苔的地方,四下里唯一的水源就是那口井——那井里的水源可能是来自艳疆山的……莫非地道通往艳疆山内部?

朱弋打个冷战,不可能,艳疆山距离沙堡少说也有数百甚至上千里,纵使艳阳天里她爬到屋顶也仅能看到山体轮廓,朦胧一如母亲笔下的水墨画。她也想过到艳疆山里探险,可是走了两天两夜都没能走到山脚,后来二公主说,这座山是不存在的一个幻影,很少有人能走进去,进去了的人,一个也没能出来,大概是渴死在大漠里了。

海市蜃楼?

她低头看了看一手的绿汁,真的是青苔!这下朱弋无论如何都想不通了,既然不是海市蜃楼,又离沙堡这样的近,自己为何走上那么久也没能到山脚,在地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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