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康广国相见前有高山,后有追兵,进退两难,虽非同凡人,但毕竟是一介儒臣,未曾经历过战阵,心下一阵惶恐。
“佩之。”国相轻声唤道身旁的白袍小将:“如今怎么办?”
这小将姓文,名佩之,年十八岁,是自小被康广国相收养的孤儿。康广国相无妻无子,只有这一个少有人知的养子,待之视若己出,自小便请名师教授武艺、兵法,向他灌输忠君爱国,平乱扶危之理。
这文佩之善使一杆镀银盘蛇枪,天生好气力,能开三石的弓箭,百步穿杨更不在话下。又饱读兵书,胆识过人,当下见义父为难,便握紧手中长枪,从背上取下弓箭,说:“大人但走无妨,一群宵小之辈,佩之可尽杀之。”
国相犹豫片刻,道:“佩之小心,我先走在前头,你要尽快追上来。”
“大人放心。”
于是国相留下六人命他们与文佩之断后,自己领着剩下的人进了山岭小道。
这时追击的巡按孟之宁与那副将喜道:“终于追上了,莫要走了那国相老贼。”
他们一行五十多人追了十几天,走的尽是荒蛮草野之地,虽没有关隘拦路,却因为追击的人物地位特殊,也不能向沿路的官员求助。这时来到连行山前,见国相进了山里,一下子急了。
“要让他回了康广国,袁公必饶不了我们。”副将道。
孟之宁说:“他们只留了七个人殿后,我们有五十多人,速速解决了他们追上国相,押解回京。”
这时放近了两队人马,只见文佩之白甲白马,风流倜傥,气度不凡,领着六个相府亲兵,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敌人毫无惧色,手握强弓,喊道:“你们是何人,胆敢追击朝廷命官!”
孟之宁出面喝道:“我乃四品巡按孟之宁,奉诏令来请康广国相回京,你若胆敢阻拦,就地正法!”
“哼,贼人还敢冒充官军。”文佩之取箭搭弓,一支箭流星一般“嗖”的一声飞过去,正中孟之宁身旁的副将。
副将应声落马,孟之宁又怕又怒,自己的骑兵少有佩弓,又怕多加耽搁让康广国相走远了,便下令手下骑兵全部冲锋。
文佩之与身旁亲兵又射了一轮,七个敌人中箭落马。文佩之令众人丢弃弓箭,持枪拿刀与敌人也冲上前去与敌人厮杀。
这些亲兵平日深受国相恩惠,皆悍不畏死,便策马喊叫着冲了上去。
文佩之手执盘蛇枪,拨开敌人敌人兵器,杀进敌阵,一连刺死三个人,那些离他远的追兵见他武艺高强,都避开他去与那些国相亲兵战斗。好文佩之,如狼似猛虎,仗着马好,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不一会的功夫又将五人挑于马下。
左右的敌人见他英勇,都互相催促友军上前,自己却踟蹰不前。文佩之见敌军示弱,冷笑一声,朝左一看望见了远远观望的孟之宁。当下驱马冲锋,挡在他前面的纷纷闪躲。
孟之宁见那小将朝自己冲来,大喝一声:“小贼还不伏法?”手执长刀便也冲了过去。
二人聚到一处,孟之宁一刀劈了下去,被文佩之拿枪杆挡开,孟之宁还待劈第二刀,文佩之长枪一挥把孟之宁拨下马,反手一枪扎了下去,孟之宁当场毙命。
“贼将已死,你们还敢再纠缠?”文佩之喊道。
孟之宁的手下见首领被敌人轻易杀死,又追击了十数日,人困马乏不想继续,各个拍马就跑。那副将的手下见两个将领都身死,又有人带头逃跑,也不顾余下的敌人了,也纷纷逃跑。三十多人便被文佩之一人吓退。
文佩之环视四周,同伴只剩了两个,一个浑身是血,伤痕累累;另一个则断了一臂,面色惨白。文佩之忙去扶起那人,那人奄奄一息,眼看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微声道:“公子当速去追赶大人,请把我留在此处。”
文佩之心下一忖,如今护送国相回康广是正途,若带上这人,多有不便,虽心下不忍,却也无可奈何。当下撕裂白袍为伤员包扎,却不一会就被血浸透了,只能延缓出血速度。
文佩之把伤员放到一匹马上,又从怀中取出几两金子放到马鞍的布袋里:“如今只好让你放任自流了,或许今后有缘可再见。”
伤员微弱点了点头趴在马上闭上了眼,文佩之一拍马让马慢慢地朝远处走去。又收拾残局,领着剩下一人朝山中去赶国相了。
却说康广国相度过艰途险径,好不容易出了连行山,一看天色渐晚,已是黄昏时分。当下令手下起立篝火,拿出干粮,心下想着不知追兵如何。过了半个时辰,放哨的前来报信,说文佩之已归。国相慌忙起身前去见文佩之,二人相见,文佩之拜道:“幸不辱命。”
国相握住文佩之的手激动地说道:“我得佩之为子,是上天助我成大事。”
众人疲惫不堪,吃了些干粮,歇息一夜,第二日又启程赶路。连续几天如此,终于到了康广国。国相见终于到达,心下大喜,领着人去见本地官员。皇家封王的命令先帝在时便令人传往康广国,本地县令见这一行人也不敢怠慢,一面令人好好安顿,又令人去请郡守李政。过了半日,康广郡守李政便来了,他曾进过京面过圣,也认得这前兵部尚书,当下就行礼迎接。
康广国相还了礼,二人寒暄一番才知自己星夜兼程,竟还走在康广王前面,康广王此时还未到达。
又过了几日,守城将士慌忙来报,有一自称康广王之少年领着人要见郡守,郡守便与康广国相一同前去迎接。
二人把康广王刘玦请进新近建造的康广王府,跪拜行礼。刘玦忙扶起二人:“今后全仰仗二位了。”
“臣定万死不辞。”
国相又宣读圣旨,请出了云龙鞭,将之交予刘玦,众人叩拜王物。
郡守李政又将本郡名册账簿,一应事务悉数汇报于康广国相。国相与李政几番交谈,知道这人颇有才学能力,也是个敦厚之人,只怕他与朝廷的奸人勾结,加害刘玦。当下几番言语试探,李政也是个聪明之人,挑明道:“先帝既册封我王,我必恪尽职守,辅佐王爷。至于朝廷与王爷如何,与我无关。我是王爷的部属,王爷只需下令便可,执行才是我该做的事。”
国相听了暗暗点头,私下告诉刘玦李政忠心可用。刘玦大喜,令人取先皇御赐金帛赐予李政,李政感激涕零自不必多说。
刘玦虽聪颖,但毕竟年少,政事无大小皆付与国相。国相不辞劳苦,把事情做得井井有条,又派人联络当地世家大族,周围各县官员,不出一年的功夫,康广王便在此地站稳了脚跟,完全掌握了康广国。
且说这日,刘玦正在堂上研读兵书,见康广国相足下生风,径直走到案前,欲知国相所为何事,请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