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楚越独自走出了议事堂,略有些走神,独自一人漫步在星光下,不知不觉走到竹林里,画中仙忽然问:
“主人,为什么不把那个陆天星也交给我调教,他几乎没怎么修玄,我只要略施手段,就能让他成为主人忠诚的狗。”
楚越却罕见地半晌没说话,画中仙迟疑叫道:“主人?”
“画中仙,我是不是其实和幽冥府那帮人没什么区别,哈哈,也对,毕竟我这原身还是幽冥府的人呢。”
画中仙疑惑:“主人为什么忽然这么说?”
楚越说的是幽冥府,想着的,是更久远的过去。
凌无涯脱离幽冥府遭到追杀,自己也是反抗组织所以遭遇背叛。
当年组织控制他的手段,与现在的他控制下属的手段何其相似。
他还没拔出屠龙刀,就已经长出恶龙鳞了吗?
画中仙想了想:
“主人何须在意这种事情,若是不将那些人易心改魂,随时都有可能背后来一刀,现在他们得手,那是实力不够,要是他们比主人强,还会留命吗?也就主人还会担心这些,当真是及其心善。”
楚越倒是头一次听到别人将自己和心善联系在一起,笑道:“你真这么觉得?”
“他们可是要杀主人诶,若换做我,有人要杀我,就算不杀了他们,也要将他们魂魄抽出来,扔到画里,用地狱业火日日炙烤,再上刀山、然后下油锅,然后这样,然后再那样……”
画中仙说得眉飞色舞,把楚越逗笑了,画中仙飘到楚越面前,手指点着自己的唇道:“主人,你终于笑了。”
楚越摆摆手:“是我看见女孩子哭,就妇人之仁了,也罢也罢。”
楚越似乎调整好了精神,画中仙却低声道:“这才是我愿意跟在主人身边的原因呢。”
“什么?”
画中仙笑道:“没什么。”
“那陆天星,既然没什么实力,就随他去吧,中州城城防的士气,靠傀儡可带动不了。”
“好。”
正说着,忽然一个酒葫芦飞来,楚越抬手接住,笑道:“二哥,你怎么来了?”
酒公子单脚点着一根长竹,背对月光道:
“三弟,你这庆功宴是结束了,可我们兄弟的重聚酒可还没喝呢?”
楚越闻言,猛灌了一大口酒,大叫痛快,道:“好!我今晚可是说了不醉不休,二哥,咱们可都还没醉呢。”
他说完,又道:“可惜雪姐不在,不然更加痛快,也不知道她现在正做些什么?”
而此刻的冬至雪在忙什么呢?
答案是:迷路。
青鸾之上,冬至雪用玄气结了一块冰晶,反射着月光研究中荒地图。
“嗯……看样子还得往东……”
乔松昏昏欲睡:“师父,咱们都往东几天了,在这么飞要飞到东荒了吧?”
“闭嘴,小屁孩熬什么夜,给我赶紧睡。”
“哦……那师父我先睡了……”
“回来,为师都没睡你居然还想睡!”
“啊……?”
青鸾长吟一声,继续朝着前方飞去。
同一个晚上,下玄七派之一的另一大派无量门也是灯火未歇,门主房内,之前出现在战场上的那个黑衣男人已经脱去斗篷,正朝着另一个敦实男人汇报他在战场上所见。
“雷师弟,你是说,珩月宫宫主现身中州城了?”
听他汇报的人名唤石磊,有个诨名叫石四,只是在他当上门主之后,就再没人敢这么叫他了。
雷铮道:“不错,而且还带着一头奇怪的玄兽,竟能召唤出七星玄兽烛龙、九婴的虚影,威势甚是可怕。”
石磊闻言踌躇半晌,叹道:“罢了!上玄四宗的底蕴果然可怕,珩月宫宫主亲临,这是势在必得啊。”
“师兄,难不成我们就这么放弃了么?”
“先静观其变吧,单凭我无量门要对上珩月宫,即便是侥幸不败,恐怕也得伤筋动骨。”他话锋一转,问道:“拈花阁与摘星楼那边可否有什么消息?”
“据说,摘星楼这次斩首行动,怕是损失惨重了。”
摘星楼这两年势力太大,挫挫锐气倒也不错。
于是石磊一笑:
“哦?说来听听?”
“我听说,摘星楼东方阁主东方不亮,遗迹其所率的凌霄七子迄今没有回去,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什么!?”
他还以为这所谓的损失惨重顶多死几个梵海下属,却不想身为一方阁主的东方不亮也丧了性命,忙追问:
“东方不亮不是已经达到塑道了吗?再加上以七星阵冠绝梵海的凌霄七子,居然全军覆没了?”
雷铮道:“消息应该是可信的,如今看来,能做到如此,恐怕是珩月宫宫主亲自的手笔了。”
石磊当即收了幸灾乐祸的心思,大感不妙:“该死!这一次珩月宫恐怕是当真铁了心要拿下这黄泉遗迹了。”
雷铮又道:“师兄,另外我还听说珩月宫弟子在中州城惨遭屠戮,似乎是九门宫那边动的手。”
“哼,简直愚蠢至极!九门宫近些年发展太好,似乎有些得意忘形了。”
石磊面带嘲笑,想了想道:
“吩咐下去,对外,所有针对黄泉遗迹的行动停止,有人问起,一律说无量门对黄泉遗迹没有兴趣,另外……”
“另外?”
石磊摇摇头:“罢了,还早了点,等到九门宫也彻底卷进来,再写也不迟。对了,拈花阁的事情,你还没和我说呢。”
雷铮不忿:“拈花阁那些家伙从来都是把他人当枪使,这次不也是隐藏在我们身后,能有什么消息。”
而在拈花阁中,落红一闪,羞花仙子也已回到阁内。
凌波仙子倚栏望湖,笑道:“师妹,你回来了。”
这羞花仙子正是白天给无量门的雷铮提供攻城大阵的那名女子,她上前两步,低头楚楚可怜道:“师姐,中州之行,失败了。”
“嗯,这一结果我早已知晓。”
“师姐,你、你是怎么知晓的?”
凌波仙子悠悠道:“下玄七派看似盛极,但月满则亏,水满则溢……我们拈花楼退出黄泉遗迹之争。”
她说着,弯腰揽向水中之月,终究却只是抓了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