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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 东方故事

一条黑红相间的细蛇在清澈的湖水上盘旋而行,看着它细腻而又充满光泽的肌肤,分明是刚刚蜕了皮。谁也不清楚它来自何方,也不知道它要到哪里去,湖面上溢出的水花仿佛能猜透它的心思,不停地在它两边翻腾,但是它对此没有在意,只一味的仰着它孤傲的脑袋往前游移。

在它经过的地方,泛起一道白色的水痕,搅乱了波纹的轨迹,不一会儿却又恢复了平静,毕竟这条蛇的力量实在是太有限了,永远不会像一条巨龙那样甚至都能把大海折腾得波浪滔天。

它游到湖的对岸花费了很长时间,当尖尖的蛇尾离开水面时,它已经筋疲力尽了。和煦的阳光照在散发着慵懒气息的蛇体,蛇皮愈发的清晰,要是远远的看去,真像是一条被遗弃或者是丢失的花绳子。

不多时,这条蛇看样子是休息好了,它吐出了猩红的蛇信子,窥视前方,准备捕捉藏匿在空气中怪异的味道。

东方的地下停尸场与往常一样,都是以一个美好的清晨拉开序幕的。这里的世界很像人类的世界,反正我和张二楞就是这样听白大人说的,白大人继续讲述他小时候生长在东方地下停尸场的故事。

一个偏远小镇坐落于湖畔的西边,这个小镇一年到头四季如春,很适合恶鬼的生存,可是生活在这里的恶鬼却又区别于别处的恶鬼,他们身材更矮小些,四肢更短一些,不过他们的智慧是超群的。虽然那些住在别处的人都说他们是侏儒、是异类,但是他们凭借着超凡的聪明才智,创造了连他们自己都难以想象的一件东西——地下时光艇。

顾名思义,时光艇能载着他们穿越时空,去往已经逝去的一个时间点。正是因为这件发明,使得这个小镇名声大噪,各地的人们纷纷慕名而来,瞻仰这一艘能够在时光空间中穿梭自如的飞艇。也正因为如此,小镇还被恶鬼们亲切地誉为“时光镇”。渐渐地,这个名字被“时光镇”所替代。

小镇的清晨一派祥和,天边挂着几朵色彩斑斓的云彩,它们缓慢地移动脚步,渐渐地笼罩在小镇的上空。从上往下看去,一间外表颇像是时光艇的小屋子很是醒目,随着清晨第一缕阳光的来临,徐徐地飞了起来,刚刚还是干瘪的小屋子,此时已经被柔顺的光芒喂饱了,浑身充满了力量,从两扇透明窗户的下侧伸出来一双亮白色的机械翅膀,拍打着新鲜的空气,在半空中飞翔。

“妈妈,快看,那是什么东西?”一个刚从自家房子里走出来的小男孩儿恶鬼语气稚嫩的问着走在他身后的女鬼。

女鬼推了小男孩儿一下,就把小男孩儿恶鬼推到了门外,而她自己向前迈了一大步,右脚从门里出来后,立即抬起头往天上看去。

“没什么,那只是一个小房子,跟我们没有关系,快点儿走,我带你去吃早饭,吃了早饭,我还要送你去上学!”这个女鬼低着头对小男孩儿恶鬼说话,从她的眼神里能看得出淡然,甚至是冷淡,毫无惊讶、奇怪可言,看来她已经对能飞的屋子见怪不怪了。

“小房子?可是小房子怎么还能飞呀?那我们家的房子为什么不能飞呀?”小男孩儿恶鬼说话稚声稚气的,两个圆溜溜的黑眼珠左转右转,在说话的同时,一双小手紧紧地抓着衣角,可能是害怕妈妈的缘故。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快先去吃饭,别想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了!”女鬼瞪了小男孩儿恶鬼一眼,他自讨没趣的伸了伸舌头,还做了一个鬼脸,然后跟在女鬼的身后,去对面了。

样子像飞艇的小屋子降落在湖边,刚一落地,就将草地上的一些碎屑和尘土弄得凌乱不堪,仿佛是从屋子内涌出了一股强烈的风团,把一切有碍屋子安全落地的小东西扫清了。

屋子的底部是一整块儿橡木板,很结实,即使泡在水里,也不会那么轻易的腐烂,这足以证明小屋主人用料的考究,也显示出小屋主人绝非等闲之辈。一整块儿橡木板对一个偏远小镇而言,那绝对是一件稀罕物,能够用上这种木料的,不是达官显贵,就是能驾驭魔法的巫师。可是在时光镇内,最大的官儿也就是小镇的镇长,一位一年只能领赏三十枚铜币的白胡子老头儿,三十枚铜币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每天仅能吃咸鱼度日!而巫师嘛,呵呵,自从时光镇诞生以来,根本没有出现过任何有关魔法的人物,更不用提那种高级别的巫师了。不过倒是有一位整天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成为这个世界上最伟大巫师的人,他就是格尔。

格尔就是会飞的屋子的主人,一个长着绿色头发的小矮人,听说他从一生下来,就再也没有生长过,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认识他的人说他是一位堕落的天使,因为顶撞了天神,所以才会被驱逐到凡间。不认识他的人说他简直是一个妖孽,他的父母都是臭名昭著的大恶人,所以他也不是什么好货色,是败类,是人渣,是小镇的一个噩梦。好在他的父母在临走前给他遗留下了一个小屋子,否则他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说来也怪,就在他一岁的时候,一场前所未见的暴风雨席卷了小镇,就是这场灾难把他的父母带走了,时至今日,他还不清楚自己的父母是死是活。自那以后,他孤身一人苟活了下来。

会飞的屋子稳稳地落在带有泥土气味的绿草上,灿烂的阳光穿过透明的窗户照了进去,里面的微尘在光芒的照耀下,显得格外躁动,它们一个个的都盼望着能快点儿到外面,其中一些失去耐心的微尘贴在了玻璃上,寻着微小的缝隙钻出来。

突然,右下方破了一个如拳头大的洞的屋门推开了,格尔还像往常一样对着天上的温暖的太阳伸了一个懒腰,然后张开大嘴,深深地打一个哈欠,眯了眯眼,扯着嗓子放声歌唱。

“啊——

我是一个绿毛怪,

一个幸福快乐的绿毛怪,

世上没有谁比我更幸福,

世上没有谁比我更快乐,

我就是这样一个快乐幸福的绿毛怪

……”

这首歌是他自己创作的,歌词一成不变,有变化的只有那每天一个样儿的旋律。他唱起歌来,能把湖水中享受惬意阳光的鱼儿吓跑,从天上飞过的鸟儿因为听到他的歌声,翅膀打结了,迫不得已的往树干上撞。每次他唱完歌后,他自己神舒气爽,而周围的那些花草树木、鱼虫飞鸟却遭了秧。

“啊——又是一个多么祥和的早晨呀!”他展开双手,露出安逸自在的表情,对着眼前豁然开朗的天地,大发赞美。

他对着太阳大喊道:“啊——太阳,我心中的太阳,你是那么的迷人,那么的美丽,我要赞美你,我要为你歌唱……”

赞颂了太阳,他的视线又来到了草地上。“啊——绿草,我心中的绿草,你是那么的迷人,你是那么的美丽,我要赞美你,我要为你歌唱……”

绿草赞颂完后,他准备走出屋子去继续赞颂清澈见底的湖,但是就当他向前走了两步,刚露出脑袋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从哪里飞来的鸟儿在他的上方拉了一泡屎,恰好落在了他的脑袋上。

“嘎!嘎!嘎嘎……”那只鸟儿就像是胜利者,飞到远处奚落他。

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粗糙的右手一不小心沾上了黏糊糊的鸟屎,他看着令人恶心的鸟屎,顿时发火了。他转过身,回到屋子里,把挂在墙上的一把鸟枪拿了出来。

此时他双手紧握的鸟枪,锈迹斑斑的,表面满是灰尘,一看就知道是好久没用过了。他用嘴吹了吹抢上的灰尘,大部分的灰尘被吹走了,只有一小部分的灰尘舍不得离开他,所以就淘气的溜进了他的鼻孔内。

“阿嚏!阿嚏!阿嚏!”

他连打了三个喷嚏,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他把这一切的罪过归于那只可恨的鸟儿。只见他双手举着鸟枪,闭着右眼,左眼瞄准在天上飞着的鸟儿,把所有的火气注入枪子儿里,扳机轻轻一叩,“啪”的一声,随着枪口一股白烟冒起,枪子儿穿破了空气,打向毫无防备的鸟儿。

“哈哈,看你还敢不敢在我的脑袋上拉屎,哈哈……”

枪子儿飞快地冲了过来,那只鸟儿来不及闪躲,它嘎嘎乱叫,一双翅膀扑腾扑腾的乱动,几只黑色的羽毛都落到了草地上,眼瞅着它就要被枪子儿击中了。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枪子儿居然改变了方向,开始折回去了。

正在洋洋得意的格尔,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会有这样的怪事发生。

他那眯成一道缝的眼睛,在墨绿色的眉毛下,缓缓地张开了。他看到眼前令人可怖的一幕,差点儿吓破了胆,瞬间双手抱着脑袋往后猛蹿,一边像一只没头苍蝇埋头乱撞,一边像是要将嗓子撕裂一般乱喊乱叫。

“走开!走开!你这个怪物,我不待见你,快给我滚得远远的……”

他这一副狼狈不堪的德行,被不远处在湖边垂钓的白发老翁看了个正着。这个白发老翁并不是在看热闹,而是用一种极度厌恶的目光看着抱头逃窜的格尔,从他脸上密集的皱纹看去,假如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就是雷兹家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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