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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探监

我和纪明家把周育仁埋葬了。为他举办了一个简单的葬礼,现在的我突然发现,原来周育仁身边的亲人和朋友少得可怜。事后我总结了三点原因。一是周育仁并非本地人,他算得上是一个上门女婿,千里迢迢的来到此地,娶了薛凯的表姐为妻;二是因为周育仁生性孤僻,不愿与人交往,除非是他敬佩之人;三是源于他生前屡次被骗,渐渐地失去了人与人之间本应该拥有的信任,世上他只相信一个人,那就是他自己。

是我亲自为周育仁念的悼词,悼词是纪明家所写,看不出来他还是一个文艺青年,文笔还不错,就是纸上的字有些潦草,看起来比较费劲。当然,这些都是次要的,主要还是为了祭奠周育仁,毕竟我和他相处了一段时间,觉得他这个人值得交往。虽然当初他主动结识我是为了能够了解地下停尸场的秘密,但是如果不是因为这一点,也许他连看我一眼都不会看的,更别说和我交往了。

剩下的事情,我和纪明家就不知道怎么办了,首先一点就是周育仁的饭馆由谁来接手,他在这个地方可是举目无亲,唯一的亲人也就是薛凯了。在周育仁死后的时间里,我和纪明家报了警,警局也立了案,并且发布了通缉令缉拿薛凯和小红。

我们很清楚薛凯被抓之后的结局,他是杀人凶手,是主犯,按理来说死罪无疑。而小红则属于从犯,她可能会被判上几年的有期徒刑,不过小红一旦进了监狱,犯案记录会伴随她一辈子。据我对小红的了解,她是无法接受这种事实的,她会选择自杀,来逃脱世人对她的眼光和流言蜚语。所以他们会竭尽所能的逃跑,逃得越远越好,最好逃到一个了无人烟的地方。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薛凯和小红还是没有逃脱法律对他们的制裁。时隔三个月,在西南部边陲地带的一个小地方,他们被抓捕归案。然后他们又坐了几天的火车回到了他们的家乡。迎接他们不是鲜花和掌声,而是一副冰冷的手铐和一间潮湿的牢房。

当我和纪明家去监狱探望薛凯的时候,一开始薛凯并不想见我们,但是我们接二连三的每天都去尝试,当第六次去的时候,薛凯终于肯见我们了。

由于数月未见,薛凯因为承受着偌大的心理压力,从而身材消瘦了不少,昔日那张英俊的面庞,已经变味如今发黄发暗的面容,颧骨瘦削,那一双眼窝深陷的大眼睛格外的凸出,两个黑眼圈也异常的引人注目。

我和纪明家坐在外面,和薛凯隔着一面厚厚的玻璃,我们和他的身后各站着一名严肃的狱警。薛凯冷冰冰地看着我们,宛如陌生人一样。

纪明家先开的口,他说:“薛凯,最近还好吗?有什么需要的就尽管跟我说。”

薛凯冷冷一笑,说:“猫哭耗子假慈悲,你们来就是为了看我的笑话吧,我现在已经被抓起来了,这下你们满意了吗?”

“薛凯,你什么意思?我们这是为了你好,我们是专程来看望你的,就是想见见你,叙叙旧情,你可不要把我们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我语气平和的说。

“呵呵!”薛凯又是冷冷一笑,笑容中带有一丝不屑的感觉,“你觉得我会信吗?我可是人杀人犯,有谁还把一个杀人犯当成自己的朋友来对待呢?应该是躲得越远越好!”

“薛凯,你听我说,酿成如今后果的人是你自己,怨不得别人,别告诉我说,你现在还没有幡然醒悟。是你杀了周育仁,他已经死了,杀人偿命,你是逃不了的。”我说话的语气开始激动起来。

“周育仁?你别在我的面前提这个名字,我恨他,如果不是当初他扬言要报警,我才不会一时失手把他杀死,这一切都是他的错,和我无关!”薛凯强烈的控诉着自己的冤屈。

纪明家听不下去了,夺过我的话语权,张口骂道:“薛凯,你******是人吗?你为什么背着周育仁和小红私通?你不知道她是一个哑巴吗?你连一个哑巴都不放过?要是我换做是周育仁,我也会报警让警察抓你的,竟敢在周育仁的眼皮子得下做出这样见不得人的事!”

薛凯不以为然,脸上充斥着轻蔑和杀气,被手铐铐住的双手不断地在相互摩擦着,看样子他很想解开这副手铐,然后将面前的玻璃打碎,给纪明家和我一拳。

可惜他没有能力做出这样的事,即使他真的可以做出这样的事,只能说明他是一个愚蠢的人,这样做的结果无非是让他刑上加刑。

“你不懂,我喜欢小红,我爱她,我想和她在一起,哪怕她是一个残疾人,那我也愿意!”薛凯说话的时候,眼睛中充满了柔情。

“那你喜欢她,为什么不和周育仁说,说不准他能答应你们在一起,并且给你们办一场婚礼。”我说。

薛凯摇了摇头,解释道:“你们不了解周育仁的为人,他是一个特别自私的人,只要是有关他的一切,他都会完全占据,包括小红。他自认为小红是他捡起来的,也是他从小养大的,所以认定小红的一切都是他的,包括小红追求爱情的心。他不允许小红谈恋爱和结婚,因为那样的话,小红就会离开他。他是一个不堪忍受孤独的人,但他的朋友很少,小红算是其中的一个,也是他最为信赖的一个朋友。假如哪一天我把她带走了,周育仁就会疯掉的,所以在事情还没有到那种地步时,他一定会制止我们的。我这样说你们能明白吗?”

我点了点头,但纪明家却摇了摇头,也许他没有经历过如此深刻的感情,他无法体会到薛凯那种纠结的心情。

“薛凯,我对你的遭遇深感同情,也觉得周育仁确实有些做得不对的地方,但是你失手杀了他,这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你只能坦然的去接受,无论最后的结果怎样,我仍然是你的朋友。”我语重心长的说。

薛凯听了我说的这番话,脸上的表情逐渐地变得温和了,说话的语气也让人听起来很舒服。“谢谢,张五一,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请你务必回答我。”

“什么问题?”

“就是当你发现我和小红之间发生关系后,你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揭发我们?”薛凯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我会心一笑的回答道:“这个问题呀,其实你的心中早已有了答案,经过我的观察,我也察觉到周育仁身上的一些缺点,而正是这些缺点影响了和他在一起接触的人,尤其是你,周育仁的缺点对你影响很大,也是导致他走向死亡的原因之一,如果他的性格再好一些,不再那么自私,有一颗成人之美的心,那这场悲剧就会避免。”

薛凯像是找到了知音一样,眼神中出现了少见的渴望和喜悦,我说的话正中他的下怀,道出了他的心思。

我继续说:“每个人的心中都会暗藏一个阴暗的角落,平时我们所呈现出来的都是明亮、阳光的一面,那只是展示在世人面前的,当只有一个人的时候,那个阴暗的角落就会让自己陷入孤独,把自身的一些缺点逐渐放大,然后会做下一些事后连自己都觉得后悔的事情。这大概就是人的两面性吧。”

薛凯点了点头,说:“你分析的很有道理,而且比较透彻,也许就是我的缺点被自己放大了,才会那么恨周育仁吧,假如他同意我和小红在一起,那我会把对他的恨深深地埋藏在心底的。”

一旁的纪明家完全不懂我和薛凯之间的对话,傻乎乎的盯着我们看,也插不上嘴,直接埋头抠自己的手。

薛凯已经视纪明家为空气了,他的眼里只有我,因为我就是他的知音,和他聊聊人生,谈谈理想。

时间过得很快,探监的时间已经到了,我和纪明家看了薛凯最后一眼,然后心情低落的走出了监狱。

出来之后,经过阳光的照射,我的心间顿时空明起来,也许我应该去一个我喜欢的地方,这个地方虽然我对它的感觉还不错,但是这里的人我已经完全失去了希望和兴趣。纪明家催促着我赶紧走。

但是我开口对他说:“你回去吧,我就要走了!”

“你要去哪里?”纪明家问道。

“我要去找唐小菲,找了很长时间都找不到她,我很着急,不能再耽误时间了,否则她爸妈会受不了的。”

“嗯,理解,那你去吧。”此时的纪明家也沧桑了不上,经过薛凯这件事以后,他可能会得到一些感悟。

“好,那咱们有缘再见吧!”

“嗯,有缘再见!”

然而,我刚和纪明家分道扬镳,还没走多远,就突然听到汽车突然刹车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阵碰撞声。当我回头看时,只见纪明家被一辆黑色的商务车撞飞了。

我连忙跑上前去,附近的人见到发生了车祸也逐渐地围了过来,我看着满脸都是鲜血的纪明家,大声叫喊:“快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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