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先走了，要入场了。”
“好好考”
“嗯，娘放心，我一定会考上生员，到时候您就是秀才娘了，那爹我先过去了啊！”
他爹到是没多说，只是应了一声，不过脸上的得意笑容，并不难看出望子成龙期许的达成。
外围负责人员审查的两个衙役听到这还要父母相随的毛头小子口出狂言，只是暗自笑话，这小子哪里来的自信。
院试成绩分六等，只有第一、二等才有资格成为生员，而来应考之人，不必多说，多是弱冠之年左右之人。
看这小子虽然也有一般成年人高，但脸上的稚嫩还是看得出的，估计束发之年罢了，这个年纪考上秀才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也几年才出那么几个。
而今年，听说确实有几个名气大的，可人家那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此时正在前方队伍，是童生中的中心人物。
至于这小子，没听过，想来此番言论也是安父母之心，算是有孝心了。
验完身份，检查完东西，也就放张充进去了，里面等会也还要再检验一遍。
“林兄这次可是有把握了？”
“那还用说，林兄天才之名可不是浪得虚名的，这关山城只要说起神童，那谁不知道？”
一群士子在一起纷纷夸耀着，他们口中的林兄是关山城林府旁系的林鹰翔。
今岁不过十四，虽是旁系却得林家老祖的亲自教导，神童之名在这关山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毕竟前任宰相亲自教导的良玉怎么可能会差。
林鹰翔被众人包围在中心，听着他们的吹捧的话，脸上除了一下就看得出的高傲，也是对这些话十分受用的。
不过他们这番行为却是让一旁另一群士子不屑一顾。
“切，我看这神童之名也不过是吹出来的罢了。”
“就是，就是，这群家伙曲意逢迎让我等看的实在是恶心。”
“哼，科举取士看的是实打实的学识，可不是看是哪家老师教的，就算是老相国又能如何？”
“是啊！哪里比得上我等寒窗苦读，一步一个脚印在求学之路上苦苦探寻之人。”
“哈哈，曾兄所言，深得我心啊！”
……
这群人旁若无人的大声奚落，让围着林鹰翔的一伙人一个个都有些脸黑。
顿时就有人嘲讽，“姓曾的，我怎么昨夜还看到你进了迎春阁，莫非是在迎春阁里寒窗苦读？原来如此，在下佩服，哈哈。”
顿时引起一片笑声。
那曾姓士子涨红了脸，“忒，休得血口喷人，平白污人清白，我那是和小香姑娘研究诗词，与尔等可不同。”
他不说还好，一说倒是引起了众人笑声又是大作。
在人群最后如隐身人一般看热闹的张充也被这句话给逗乐了，忍不住笑了出来。
彻夜研究，嗯，还是有点水平的。
这时院试考场门内走出一人，是关山城学正欧阳史，身边跟着两彪形大汉。
这学正却是兼任，本人是断江水军都督，以文人之身管武人之职，是个有真材实料的人。
其人曾在北地任地方官时多次组织民勇抵抗异族，后来调回北都却因不会说话得罪了人被贬到这断江任水军都督。
说是水军都督，可一则断江多年来无战事，所用战船还是立朝初的那一批，老旧破损当真只是常态。
再说兵员，十则空九，老弱病残，也是，毕竟从来就没人在乎过这断江水军能起到什么作用。
将欧阳史调任此职倒更像是羞辱，好在其人心胸豁达，讨了几个沿江闲职，也没人多说。
毕竟其父教子有方，自己虽然辞官，四个儿子分别以经、史、子、集命名，个个都有出息，时人常以五欧阳来激励家中子侄后辈。
欧阳史身后两个大汉同时踏出，手中长戟往地上那青石砖上重重一杵，欧阳史两侧青石砖便炸裂开多了两个窟窿。
“所有人等，科举重地，休得喧哗，如有犯者，即刻撵出。”
虽只有两人，可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如惊天之雷，一下子就震慑住了这场上众士子。
场上众人一下子鸦雀无声，一个个不敢再吵闹，乖乖排起队来。
分做几列，众士子依次等候搜身入场，而欧阳史和那两黑脸大汉就站在院子门口。
众人也避不过，又不敢套近乎，反而是被欧阳史和两个壮汉盯的心里直发慌，只好匆匆走过，让里面候着的人接引。
其间只有两个人例外，一个是被人恭维唤做神童的林鹰翔，一个是最后一个入场的童生张充。
这两人都是不慌不忙的向欧阳史鞠躬以示尊敬后才从容入内的。
至于其他人，也有想学林鹰翔的，只是在这三人面前稍作停留就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慌，仿佛是被什么洪水猛兽盯上一般，慌的不行，下意识就想逃离这里。
所有应考童生都入内后，欧阳史身后那两个彪形大汉其中一个立马卸下了冷酷的面容。
“哎呦，真是憋死老马我了，这装严肃装的好累啊！不过看那些士子的样子又好好笑，只是可惜不能真笑出来。”
“哼，你要是真敢笑出来看都督不好好修理你。”
……
两人瞬间由冷酷汉子变成两逗比。
“咳咳，好了，向前、向阳你们两闭嘴，方知府来了。”
先开口叫马向阳的汉子自己小声嘀咕道，“明明是都督你自己的恶趣味。”
“嗯？向阳你刚刚说什么？”
“都督，我什么都没有说，嗯，看，方大人来了。”
“欧阳老弟，好久不见啊！”来人一身官服，人还未到前便笑着问候。
“方老哥，可是大忙人怎么有空过来看啊！”欧阳史同样抱着笑回应道。
两人在这门前一番寒暄，当然在马向阳脑子里就是这两人官都不小，但怎么都爱扯这些闲话了，无趣。
终于话题步入正轨，“欧阳老弟，来关山也有不短时间了，可对我关山才俊有所点评啊！我看此次案首林老相国家的神童林鹰翔就很有希望啊！”
“方老哥所言极是，不过老弟我看关山还有一人倒也不错，再说其他士子又不是仍由揉搓的，这案首之位还不好说啊！”
“哦！欧阳老弟也有看好之人？”
……
“大人，我看这姓方的老头不怀好意啊！”
待方知府走后，马向阳鬼鬼祟祟的在一旁当起了狗头军师说道。
“还用你说，咱都督明白着呢！不就是说那林家小子若不是案首，咱家都督就有偏袒嫌疑吗？要我说就不给，看这姓方的能如何。”马向前恨恨的说道。
“好了，都别乱说，这林鹰翔年纪虽幼，但可以看出确实是有实力的，到时再看就是，保持平常心就好。”
“是，都督。”两人受教回道。
又过了一会，欧阳史在院内巡查，路过林鹰翔时看了看，林鹰翔人虽不大，但字写的确是磅礴大气，可见心中志向不小。
待巡查至张充处时，这个从未听过的士子也激起了他的兴致，看其卷面，字倒是无甚出彩之处，不过却是方方正正，一笔一划都清晰分明、端正无比，也让欧阳史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