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骨之地·银须鱼
次日早上,小女孩一觉醒来发现男孩不在床上,见人在收拾行装,伸懒腰道:“哥哥,你起那么早。”男孩道:“我想趁早赶路呀。”小女孩只好起床。两个孩子简单收拾了一下随身物品,各自都吃了一些昨晚剩下的野果子与蜂蜜,便立刻动身了。他们沿着小溪下游过去。这一路全是泥土与石块,几乎不见任何植被。兴许是埋骨之地天然生成,这个地方土质不佳,由是造成埋骨之地的草木不易存活。
一眼望去,只是荒凉,还透着一股沉沉死气,连及这里的兽畜都变得渐渐稀少。只见有些薄薄的雾霭尚未散去,漂浮在光秃秃的山岭之上,犹若仙女舞动的轻纱,白皑皑的雾色把一切都渲染得几度朦胧与迷幻。这两个孩子走走歇歇,不觉中走出了二十几里地远。眼看着又到了午饭时分,小女孩的肚子率先“咕咕”叫了起来,她只得停下脚步,哀求男孩道:“哥哥,我们先休息一下吧。肚子好饿……”
男孩道:“好呀。”他让小女孩坐下来,自己跑去不远处的高地上四处观望。这里位在山坡上,周近十分荒凉,满山遍地全是石块,以及白棱棱的巨型骨架,基本没发现什么生灵野兽。男孩暗思:“这可不大好,我可不能让小小挨饿……”他此刻急需食物,正欲发愁之际,突然听到水响。他定睛一看,发现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暗忖:“难道是鱼?”
男孩窃喜道:“哈哈,一定是鱼!”当即手持一杆长矛,缓步走入水中。这水很冰寒,特别在他第一时间接触到,可真是冷得刺骨啊。不过他可顾不得这么多,步入齐膝深的小溪,觑着不远处正在冒水泡。他当即将长矛刺进那个地方,顿时长矛下面有个东西在拼命挣扎,并且冒出一大团水幕。
男孩大喜道:“咦,有大鱼呀!”长矛一挑,立马携起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鱼,甩掷到岸上,只见这条半米多宽的大鱼一直蹦个不停,仍在做垂死挣扎。小女孩在老远看见了,笑道:“好哦好哦!”亟亟跑过来一把抓在手,仔细一看。这是一条银须鱼。【银须鱼,如鲶而大,银须鳞。河珍之一,居善地。质美,食之益精气】
男孩道:“我再去瞧瞧!”既然逮到一条,还想再捉一些来。他越往里去,水越深,一直漫至肚脐眼。这水既凉且清,他在上面可以看到水底情况。银须鱼果然还有很多,但游速极快,他有好几次手持长矛刺下去,分明已然刺中了,提上来时却什么也没有。
男孩暗骂:“真是活见鬼了!”顿时愤愤不已。他一旦卯将起来,直接施展“元神锁链术”,元神之力释放出来,居然可以隔空摄入水底,一举操控着十多条银须鱼凭空飞落到岸上去。这“元神锁链术”如今被他使了出来,那叫一个得心顺手,莫说数百斤重物,这区区十多条鱼根本不值一提。小女孩笑吟吟的跑去抓,两只小手都不得空,也只抓得两三条,其余都在岸上活蹦乱跳,可以弹起一尺多高,生命力活跃,忙道:“哥哥,够啦够啦!”男孩笑道:“小小,今天我们就吃清蒸鱼,怎么样?”
小女孩拍手道:“好呀好呀!”男孩随手捡起一块石头,直接盖在一条银须鱼的头上,一击致命,然后掏出匕首,刮鳞剖腹。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些鱼儿的肚腹里面全是淡黄色鱼籽,流出的血液也是透明体,很是奇怪。而他厨刀用法也怪,将银须鱼身划开数条口子,并都撒上了一些精盐与香料。
小女孩自告奋勇道:“哥哥,我去拾柴!”她去不远处寻找燃物。不一会儿,只见这个小小人儿背负着一些枯枝木叶赶回来,笑道:“哥哥,柴火到啦!”男孩头也没回,继续收拾剩余的银须鱼,分派道:“把灶台拿出来,你来生火。”
小女孩忙不迭的应道:“好嘞,哥哥!”这时肚子很饿了,巴不得立马就能美美吃一顿大餐。她从乾坤袋里取出一个大灶台,一口大铁锅,还有即将要用的厨具与诸多佐料。等一切准备就绪以后,她便开始烧火,不多时,烈火烧沸里一大锅水。
男孩在百忙之中叫了一声:“小小,把蒸笼拿出来,我这边马上就好了!”那双手一刻都不停歇,一即收拾完银须鱼,就用大盘子装,统共有十二盘,尔后砧板就开始橐橐橐响起,姜、蒜、辣椒、陈皮等作料该切丝的切丝,该切片的切片。又有蜜汁火腿切片,一片一片填在被划开的鱼身口子里,上面便铺了一层佐料。一下子呈现出青红黄等数种颜色,显得十分精致美观。
男孩叫道:“来喽!”只见他端着大盘子放入蒸笼里。这个大蒸笼一共有六层,每层都放入两个大盘,然后开始大火旺烧。熊熊烈火周旋不开,便在灶台里横冲直撞,炽热温度喷发出来。小女孩感觉到热,两颊绯红得很,一阵子香汗淋漓,但是她却开心无比,不断的往里面添柴火。
男孩眼看木柴就要告罄,说道:“我再去拾些柴火!”急忙跑去寻来一大把柴火,对小女孩笑道:“小小,刚刚我看到在那边有一些马驹,我想我们很快就有马肉吃啦!”小女孩擦擦汗水,更加高兴道:“真的?哥哥,这是真的?”
男孩颔首道:“当然啦,我骗你干嘛。”为了确定这件事,他又跑到一座土丘上,望向那辽远之地,心中一直很奇怪。这地方明明到处充满危机,可现在他们的生活居然还能过得如此安逸。这根本就不符合常理。可他年纪小,就算去想也未必想得通这其中缘由。
届时,小女孩肚子叫得更厉害了,她几乎要迫不及待起来:“哥哥,你说着鱼熟了没?”光是生鱼片,那也实在太过喜人了,看上去是那般的晶莹剔透,白如雪花。光是想想都能垂涎三尺。何况现在蒸了这么长时间,早有一股香味随风而起,冲着两个孩子扑鼻而来。这香味并不十分浓郁,但却是清鲜逼人,实在太勾引人啦!
两个孩子忍不住都抽起了鼻子,恨不能多吸几下:“好香呀!”小女孩忍不住再一次催促道:“哥哥,好了没?肚子更饿了……”男孩力劝道:“应该快了。你再耐心等一等,一定很快就熟透了,那样才好吃呀。”他的感知很敏锐,元神之力似乎能清晰感受到蒸笼里的银须鱼生熟程度。大火足足蒸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差不多蒸熟了。
男孩看了一眼迫不及待的小女孩,开口道:“好熟啦熟啦!”遂施展元神之力掀开蒸笼盖,顿时一股白气腾升虚空,扑鼻香气随风化开,露出底下那两个大玉盘子,好一盘玉盘珍馐!
小女孩撒娇道:“哥哥,让我先尝尝吧!”男孩无奈道:“好好好,可别烫着了。”小女孩激动的笑着叫着。只见得盘底有半凝的清液如脂,而那银须鱼肉白白嫩嫩,就像莹白剔透的豆腐脑,又似鲜嫩入口即化的水潺。
小女孩食欲大开,拿起筷子,迫不及待的夹吃了第一口,直觉清香直入心脾,奇鲜滋味从中喷薄而出,香味在口腔中缭绕不觉。她感觉一整条舌头都快要化开了,肉质委实太喷香了,实在是人间一大美味呀!
男孩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样,味道好不好?”其实他也是首次烹饪银须鱼,虽是鱼类,可并不像其他食材一样得其窍门,但从色香味出发,似乎还是蛮成功的。小女孩品尝了两口,真是赞不绝口:“哇,好吃!好嫩哦……哥哥,这鱼肉好鲜呀!”她将猩红小舌头吐出嘴外,甚至还不自觉的流出了哈喇子来,她也顾不得擦,只对男孩催促道:“哥哥,快帮我盛一个大碗!”
男孩一阵狐疑,但旋即摇摇头道:“有那么好吃么?”现在他可管不了那么多,只要小小喜欢,他便开心。当下拿来一个青瓷碗,盛了一碗鱼肉汤。小女孩脆生生的道了一声谢:“谢谢哥哥!”伸手接过大碗,用筷子不顾形象的夹肉狼吞虎咽,一时间吃得稀里哗啦响,汤水四溅,活脱脱一个饿了半年的街头小乞丐。男孩瞧着有些无语道:“慢点啦,不够我们还可以再抓……”
小女孩这吃相可不太好看。但一想到凤小小的本体,他马上又释然了。兽跟人总归还是有挺大区别。然而,当男孩吃了一口,顿时双眼都瞪直了,没想到满嘴都是芬芳,美味令得他浑身毛孔缓缓舒张开来,心惊道:“这可真不是一般的好吃呀!”男孩与小女孩齐声道:“好吃呀!”他们围在蒸笼前,吃得那叫一个尽兴。
两个孩子这么欢欢喜喜的几碗鱼肉汤下去。没多久,男孩就开始打饱嗝了:“好饱好饱……”他这人类可比不过凤凰的食量。吃饱了就放下碗筷,然后四手八脚的仰躺在岩石上,默默进行着消化。他实在吃撑了,几乎已经动弹不得。
小女孩支吾道:“哥哥,你不吃了?”便坐在大铁锅旁,更加吃得津津有味,这架势仿佛刚刚开始吃起。男孩躺在那里,开口闭口都在打嗝:“我可吃不下了,真的太饱了……”甚至都能感受到,自身正在缓缓吸收着肉质里面的精华,精神也越来越好。
小女孩端起了盘子,连汤水都不放过,终于拍拍肚皮,深吸一个鼻息道:“嘻嘻,吃饱了……哥哥,我也吃饱了……”旋即笑靥如花,凑近男孩,将脸低下来俯瞰,问道:“哥哥,你没事吧?”
男孩躺在那里摆摆手,并示意小女孩一起:“没事没事,我在消化……小小,累的话,你也休息一下。”小女孩欣然道:“好哦好哦!”当即学着男孩躺下来的姿势,仰着脑袋看天。过不多时,突然问道:“哥哥,我们什么时候赶路?”
男孩一骨碌翻起身来,望向不远处的那个小山丘,手指那里,说道:“小小,我们就先去那里!”小女孩才刚躺下,旋即就乖巧的爬起来,跟在男孩屁股后面。两个孩子一起收拾餐具,便抓紧时间赶路。男孩在前面跑,小女孩在后边大叫:“哥哥,你等等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