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月浑身酸痛不已,在床上躺了大半天才缓过来,也不知道是何时了,腹内空空,早已经饥肠辘辘,可是眼下她这个眼中钉若是去食堂用饭,必然遭到白眼或是其他侮辱,她实在不愿去面对,至少现在她只想安心的呆在房间里,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想想后面的路该怎么走。
桌上摆着些糕点,是春儿早上从食堂拿过来的,梅苑小食堂的大厨一向待春儿很好,经常给些糕点,春儿是个实诚的人,得了糕点就给林月月,自己只吃一两块,往日林月月吃了只觉得味道很一般,不如从前家里的好吃,今日许是饿了,又以为与家里的不相上下。
她正吃着,便想到了春儿,春儿那几下板子挨得结结实实,一点儿余力都没有省,若不是她去了,怕是会命丧当场,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她想着便食之无味,于是拾掇了下自己,出了梅苑去药房找春儿。
药房有单独的院子,外面种着药草,一走进,就能闻到一股药香,药房的人见她来了,也不招呼,倒是在门口坐着的一位白胡须的老人家招手让她过去。
“是来看春儿的?”
林月月点头,“她在哪里?”
老人家并不回答这个问题,只道,“给你的避子汤药你且安心喝,那药方是我定下的,除了有避孕的功效,还能调节月信,缓解腹痛。”
林月月素来有痛经的毛病,不想早已有人知晓了,“是,多谢大夫。”
“不必这样叫我,我姓问,叫我文大爷就行了。”
林月月一脸的黑线,文大爷,她如何能叫出口。
“文先生又在说笑了。”
林月月一看,竟然是蓝嬷嬷。
“蓝嬷嬷好。”
文义笑呵呵的,“那丫头身子骨还算硬朗,挨了几棍子没有大碍,都是些皮外伤,躺个十天半个月就好了。”
蓝嬷嬷笑着道,“文先生医术精湛,我自然是放心的。”
谁知,文义一听这话,当下拉下脸,脸色阴沉,语气也不复方才的轻松,硬邦邦的道,“你这是讽刺我当年没能医好她?”
蓝嬷嬷脸上还是笑着的,“怎么会,我知道文先生已经尽力了。”
说罢,两人陷入了沉默。
林月月见气氛不对,连忙道,“蓝嬷嬷也是来看春儿的?春儿现下如何?”
蓝嬷嬷道,“并无大碍,只需要静养,这几日姑娘的衣食起居还请自便。”
“月月也是有手有脚的人,自然会做,何况我本就是丫鬟,这些活人平时也是做惯了的,蓝嬷嬷这样说,倒是让我不知如何自处了。”
蓝嬷嬷敛了脸上的笑意,看着林月月道,“我从小看着春儿长大,与她娘又同在苏府伺候,是多年的好姐妹,可惜她娘命薄早早的去了,留下这么个孩子,还害了病,成了这副模样,已经很是可怜了,还请姑娘日后别再连累她才是。”
林月月听出她话中的谴责,忙道,“这是自然,月月以后做事定然不会这般欠考虑。”
蓝嬷嬷抬手抚了一下发髻,“想在苏府做人上人,只需认清两个主子,一个是主母,一个是公子,你眼下已经是公子的通房,夫人对你也还算不错,你只需要本本分分的,不怕以后没有好日子过,那些个小心思,我劝你还是都收一收,苏府的人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今日饶你一命,不知道哪日便没了性命。”
林月月将头埋的低低的,“蓝嬷嬷的话,月儿记住了,多谢蓝嬷嬷教训。”
蓝嬷嬷点点头,走了。
她一走,林月月可算是松了一口气,回头一看文义盯着她看,看得她发毛,“文大夫这是怎么了?”
文义摇摇头,去旁边翻药草,“你去吧,进门左拐第一间房,春儿就在里面。”
林月月道了谢立马进去了。
春儿已经醒来了,脸色惨白,额头还有细汗,看见林月月进来就要起身作礼,被林月月制止了。
“你做什么?都这样了,还要给我行礼啊?你我都是丫鬟,说起来,你在苏府呆的时间比我长,还是我的前辈呢。”
林月月给她掖好被角,“今日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你且安心在这里养伤,等以后你回了梅苑,我自会好好报答你。”
春儿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只看着林月月笑。
春儿脸上有两个酒窝,平时不明显,一笑起来就格外引人注意,是很深的两个酒窝,林月月戳了戳,“可怜见的,回头可得给你好好补补。”
春儿只是笑。
林月月看着她这张脸莫名觉得熟悉,脑子里闪过好几张脸,最后竟然停在苏敛身上,一时觉得好笑,一个是侯府公子千金之躯,一个是低微的丫鬟命如草介,她怎么把他们想到一块儿去了。
正想着脸上一热,原来是春儿在轻轻触碰她的脸颊,林月月心里一热,从前,母亲也经常这样摸她,她抓着春儿的手道,“其实想想像你这样能一辈子不晓世事,也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从药房出来,林月月原想着直接回房休息,可肚子还是饿,索性便去了后厨,她记得纯儿和秀儿当初都分去了厨房,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苏府的厨房,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专为主子备菜做饭的地方,一部分是给丫鬟奴才用的,两处地方分别位于南北两侧,中间空出来,专门用来洗碗打扫。
林月月进门以后立在门口,寻思着自己究竟该去哪一边,按理说她是奴才该去南边,可过了点,南边的食堂就关门了,眼下里面除了几个烧水的丫头,一个人也没有,要想吃东西还得去北边,可北边却是主子们的地盘。
林月月想了又想,还是觉得应该填饱肚子,其他事情稍后再说。
她抬脚往北边走去,正好碰上了往外搬食材的小厮,见她陌生,问道,“你是梅苑的人?”
林月月低头一看,今天穿的衣服上可不就有梅花标志嘛,便笑道,“是。”
“可是主使让你来拿东西?”
林月月点点头,那人便让她进去了,不仅让她进去,还直接带她去了后面的仓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