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我意识还没有清醒,两眼还处在朦胧状态。
莫颜见我没有领会到他的意思,又是一顿急:“昀师姐,就是长念啊!今天早上我起来去亓缃的房间去看他,没想到屋里没人,连亓缃都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我回想起昨天长念在我离开时说的话,既然他想通过我帮忙去解开沧海月明珠的秘密,寻找他的父亲,那么就不会轻易离开:“他的房间里没有留下什么痕迹,比如打斗挣扎?”
莫颜听完神情充满惊讶,眼睛瞪着我不解道:“打斗,挣扎?师姐你的意思是说,他不是自愿离开的?”莫颜的眼珠子快速的转了转:“不会啊,我去亓缃的房间的时候,房里整整齐齐的,所摆放的陈设都是保持原样,没有打斗凌乱的痕迹....”
按照莫颜的描述,长念的离开并无受人胁迫,那么现在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自己主动离开的,另一种便是,带走他的人灵气高强,在仙门灵族人遍布之地,依然能瞒过所有人的耳目,悄无声息的将人带走,此人不可小觑。
这两种可能无论是哪一种,我都隐隐感觉跟长念手中的沧海月明珠脱不了干系。
“师姐,你说,我们要不要去寻他?”莫颜直直的看着我,仔细踌躇之后又探了探我的神色,继续道:“长念揣着的那个宝贝,我一见便不是凡品,他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若是有人有心觊觎那颗珠子,说不定会对他不利,师姐,虽然师父说过,身为仙门众人,不得插手于世间凡人之事,但亓缃似乎很着急,见长念不见了一直在四处寻找,我们要不要帮忙啊?”
鲛人族自古繁衍稀少,与巫祖海族同属海中灵族,以前与我也算是邻居旧识,自从海巫族没落之后,海中的灵族所剩无几,自从看见长念幽蓝色的眼珠之后,我便能断定他身上有着鲛人族的血脉,他先前有求于我,而此刻却不见了踪影,不知身在何方,是凶是吉,而且亓缃昨晚也算是无意中帮我解了围,就当是还他一个人情。
“这清河镇虽说不大,但仅凭亓缃一人之力,寻一个人犹如大海捞针,既然你和亓缃是朋友,长念也算是相识的人,便帮亓缃一起寻一寻吧。”
生活在海中的海灵鲛人族的沧海月明珠在此现世,事事透着蹊跷,反正离上昆仑山还有两日,便去探一探这长念和鲛人族之间的究竟。
我和莫颜分头行动,他向着东市,我向着西市。
钟昀是终南苍凛的弟子,终南苍凛门人修的是通灵,这种灵力法术与腓腓天生拥有的灵力差不多,都能晓万灵之意,而苍凛门人的通灵术,还可汲取万物之灵,以修正法,要说这世上万物之灵,何止千万,其汇集而成的力量可拔山河,最不容小觑,达到极锋者还能驱动万灵为己用,这也是为什么终南苍凛能成为仙门首宗的原因。
只不过钟灵的修为并不高,只能驱动一些灵力较浅,修行不过百年的精灵。
清河镇虽说不大,但也是在昆仑山之下历经了千百年,生存在这里的万物都沾染着昆仑的仙气,修炼成灵的不在少数。
我在西市的街巷尾,逮了一只被豢养在笼子里,欲要逃跑的一只金丝雀,便用灵语跟它打听长念的消息。
它本来都要逃脱笼子得到自由了,却没想到遇到我这个不速之客,被我捏在手里时死命的不停挣扎,还一直在用鸟语骂我多管闲事卑鄙无耻之类的话。一时间我的手上身上到处飘着从它身上折腾下来的羽毛。
直到我说了我只是问个路,打听个消息之后,它才渐渐安静下来。
我跟它描述长念的身高样貌,它脑袋转了转,眼睛眨巴眨巴立马就反应过来我说的是谁。
“你说的是那个蓝眼睛的小乞丐,我知道,他一直住在西南城外的城隍庙里,那边还有一个疯女人,好像是他母亲。”金丝雀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能听懂它说话的人,兴致变得高涨,离开我的挟制之后,还在我的肩膀上嘴巴里劈里啪啦说了一大堆,都不带气喘:“那个小乞丐奇怪的很,眼珠子是蓝的,平日都不会正眼看人,怕人说他是妖怪,我还看见过他身上一直有一颗发着蓝色光的珠子,灵气可不低,我要不是被困在这笼子里,早就把那颗珠子偷过来修炼了,说不定过个十年八年,我就能成精了,还用得着被困在这个笼子里被赵老三每天逗趣儿,真是烦死我了......”它一边说一边在我的肩膀上跳来跳去,情绪激动。
我心里默想:你要是成了精,还能安逸的待在昆仑山下?只怕像你这只种修为浅薄的精灵,早就被昆仑山结界压迫元灵,魂飞魄散连毛都不剩了。
我拿手摸了摸它的头:“好了,我要问的是你昨日夜里或者是今早有没有看见他的身影出现在西市。”
金丝雀歪着脑袋想了想,用爪子挠了挠脖子间的羽毛,随后说道:“有有有,见过,昨晚赵老二嫌我吵,把我放在铺子外面的房梁上,大概丑时三刻的时候,那个小乞丐来过西市街,对了,他是被人放在一张马车上的,一起的还有两个男人,长得凶神恶煞的,不像是好人,他被绑在车里,我见着的时候要不是瞧见他身上的珠子发出来的光,我还认不出他是谁呢。”
果然是被掳走的,可在祥云客栈里,住的都是仙门灵族的人,而这个人不止能潜进去,还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把小乞丐带走,究竟是谁有这么大能耐?这个人的身份又是谁?
“你知道他们往哪里去了吗?”
金丝雀在我肩膀上又手舞足蹈的跳了跳,兴奋的叽叽喳喳:“知道知道,那架马车一看样式和材质,我就知道是薛府的,在清河镇,除了薛府,还有哪家能用黄花梨木做出这么好看的马车,那薛府,就在清河镇外的霍阳岭。”金丝雀说着还给我指了个方向:“你看,离海边最近的那个山头就是,霍阳岭上有个很大的山庄,就是薛府。”
我得了消息,来不及联络上莫颜,便让小金丝雀帮我给莫颜送消息。
“你说的啊,我帮了你这一次,你就要帮我把脚上的缚灵解了,说话算话!”它蹦来蹦去扇着翅膀在跳着。
我无奈的朝它笑道:“我像是说话不算话的人吗?这个缚灵,一旦你给莫颜传完话,就会自动解除。”
金丝雀听完之后,才放心的拍了拍翅膀飞走了。
我朝着金丝雀指的方向用瞬行诀赶路,不到半个时辰,便见到了金丝雀口中说的那座霍阳岭。
走在霍阳岭的山道上,迎面吹来的风中,隐隐掺杂着大海的气息,我转而跳上山岭的高处,向远处凝望,果然,在三里之外,便是西海。
薛府建在霍阳岭的山顶上,虽说是府邸,但是从建造的规模上来看,已经超出了府邸的范围,更像是一个偌大的庄园,整座庄园遍布在山顶上,周围树木丛生,与庄园的房屋相间而立,仿佛一座隐藏在山间,远离尘世的世外桃源。
当我快要接近薛府大门的时候,便被结界阻挡在了外面,霍阳岭与昆仑山毗邻,且在昆仑山仙障的庇佑范围之内,一般来说不会有妖邪靠近,为什么会有结界存在?
就当我再想办法要如何进入薛府时,从门里传来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你说这大小姐,怎么对一个才来没多久的人这么上心啊?我在薛府都快十年了,从来没见过她这样。”
“或许是见那人姿容卓绝吧,这男人长得好看,就是好处多,连我们大小姐都着了他的道。”
“不会吧,那个男人脸上整日带着个代面,你怎么知道他长得好不好看啊。”
“这你就看走眼了吧,他虽然脸上戴了代面,可你回想,他的眼眸中清澈如水,露出的肌肤都清白胜雪,比女人还要轻柔明媚,连我见了都觉得自愧不如,以前我可没见过有着这般出尘气质的男子。”
“你这么说我也想起来了,每次靠近他,他身上总是会有一股清如雪莲般淡淡的香气,让人闻了之后心神安宁。”
“所以说还是小姐眼光独到,能相中这么个妙人。”
“难怪,小姐见那个男人不沾荤腥,见府里的素菜不够好,就让我们去泽慧轩给他买素斋,连老爷,小姐都没这么上过心呢。”
“那男人冷得像冰块一样,谁都不理,连小姐都近不得半分,即使如此,小姐还对他百依百顺,唉,这女人呐,一旦被迷了眼睛,哪里还管的了其他...”
..........
我听着说话的两个丫头在议论,话里行间的那个男人,似乎是似曾相识,代面?容颜出尘?难不成是荀衡?
可不对啊,荀衡再怎么说也是东贺辰澜的大弟子,哪怕是重病缠身也断不会弱到被人随意俘虏的地步,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趁着那两个出门的丫头打开结界的空隙,我便化作方才两个丫头之中其中一个丫头的模样趁机溜进去了薛府。
薛府果真很大,进来之后,我便开始摸不着东南西北,站在原地一阵东张西望之后,依然不知道往哪方。
出神之际,突然被一个小厮模样的人重重的攮了一把,摇摇晃晃的差点倒翻在地,我凝神稳住身子,转过头眼神不悦地瞪着他。
眼前这人,身材五大三粗,满脸横肉,面露凶狠,推了我之后,脸上不仅丝毫没有愧疚之意,还横眉竖眼的回瞪着我。
“你这丫头,看什么看!小心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见我不答话,他扬起手作势要打我,被我抬手一个格挡挡住,他似是惊讶于有人居然能跟他公然作对,眼神中满是意外和不解,晃过神之后,脸上的怒意更甚,手上下劈的力道加重,可我也不打算放过他,依旧冷眼盯着他,将他的手紧紧攥着不放。
过了一会儿,估计是在我的眼神之中没有看出退意,手又被我捏的酸痛,便开始败下阵来,减轻了手上的力气,神色缓和之后,慢慢敛开笑意:“你...你这丫头....力气倒是不小....放开....快放开....”
我放开他的手,依旧站在原地沉默,他原本满是怒意的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笑容,我瞅了一眼,简直笑得比哭还难看。
“刚才小姐在喊人....进去揽月阁伺候,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他看着我的眼神躲躲闪闪,说话也唯唯诺诺,被我教训了一次之后,便没了刚开始的盛气凌人。
他说完话正要走,我出言喊住他:“喂,你等等....”
他听见我出声立刻僵着身子立在原地。
“揽月阁怎么走?”
本来以为我还要因为刚才的事跟他算账,听完我只是问路之后,他匆匆的指了个方向,便慌慌张张的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了。
揽月阁外。
“啪!..”
我站在门外,里面就传出来瓷器碎裂的声音,似是有人在里面砸东西。
“你就算是在讨厌我,如今也是在我手里,反抗是没有的。”声音如清铃般悦耳动听,说话间噙盈盈笑意,有种势在必得的语气。
“三百年不见,你依旧还是老样子,那么的冷漠,不近人情,不过.....我还是那么的喜欢..”
三百年不见?荀衡跟这个薛府小姐竟是旧相识?可亓缃说过他这位师兄,常年居于东贺山,足不出户,又是怎么和霍阳岭的薛府小姐扯上关系的?
“我也是没想到,过了三百年还能再见到你,本来我的目的不在你,只不过既然遇到了,我们也是老朋友了,不如就叙叙旧....”
我轻轻的叩了叩门,打断了他们说话。
“外面是谁?”
我学着那个丫头的声音恭恭敬敬的答了句:小姐,是我。
“进来。”不同于方才说话时的轻软,此刻的声音变得清冷了许多,只不过依然有女子特有的温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