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卫国只是怔了一下,这一下细微到不会被人察觉。他善于猜心却不想别人读懂他的心事。
许卫国翻着报纸,他是再认真不过的模样。他甚至小声读起了新闻。
李娜眼神里的厌恶一阵阵往许卫国脸上飘。
许卫国小时候是兔唇,做过手术,但效果不太好。他的上嘴唇上翻,露着牙龈,鼻子像谁极不负责任弃置的一个蒜头。让人不知道,他的嘴歪还是鼻子斜,他脸又黑,眼睛又小。只要看见他,会让人觉得自己所见都是美。
许卫国看似翻着报纸,他斜睨着李娜。他在这个女人的眼神里读到很复杂的光芒。
许卫国又沉思,李娜说那句话的意思是?她明着说一航可能夺走一楠的家产?他吸了一口冷气:”你说完了?”
李娜被许卫国这样反问,错愕了起来。明明自己占着理,怎么就变成了被动的局面?她拽许卫国的报纸:“你刚才听我说话了吗?”
“你一向说不出来人话,我一只耳朵进,另一只耳朵出。”许卫国长长出了一口气,他继续翻着报纸。
李娜心里又生出无尽失望来。她为了对付许一航,绞尽脑汁,而许一航总是巧妙地化解。许卫国又是阴晴不定的模样。
李娜只能煽动许一楠,偏一楠智商不够。一楠既说不过许一航,也打不过许一航。
李娜为了吸引许卫国的注意力,又抽泣了起来:“我一心为着你们许家,却落得不是人的下场!”她哭得百般委屈。
以前只要李娜梨花带雨,许卫国能痛断几根肝肠;如今即使她雨打梨花落,许卫国也是岿然不动。
许卫国比李娜大了十五岁。在娶李娜之前,许卫国就整天拈花惹草。
李娜以为,许卫国在花丛之间采自己回家,必然会捧在掌心来疼的。事实是许卫国隔三差五还会弄出一些小动静来!
许卫国是个丑而多情的男人,他与他的那些女人们都藕断丝连。他的手机通讯录比较标新立异,有名有姓的都是正常关系;他的女人们被存为:客户一、客户二、客户三……
许卫国听着李娜的哭声,愈来愈心烦:“你闹够了吗?闹够了就回去!劲松要放学了。”他依然跟没事人一样。
其实李娜和许卫国置气,不是因为他和别的女人好,而是思量着他给小田又花了多少钱?反正她从来没有想过和许卫国白头偕老!
许卫国瞥了一眼李娜,他不想解释,越描越黑。事实是事情做了,他也不怕李娜把自己怎样。李娜这段时间行踪也有些诡异。
许卫国虽然喜欢在外面招蜂引蝶,但他娶回家的女人就是自己的,自己的女人得贴上他的标签!
”回去!”许卫国拍了一下桌子,他瞅着李娜:“丢人现眼。”
李娜听到许卫国这句话,愣了一下,许一航已经告诉许卫国了?她觉得自己此时沉默就是承认了……
李娜几乎是扑到了许卫国面前:“你说清楚,谁丢人现眼?你自己不要脸……”
许卫国抬起头,瞪着李娜。
李娜的话说了一半,生生咽了回去。她在许卫国的眼神里,看到一抹凶狠的光芒,这光芒让她害怕。
许卫国在李娜停止哭泣后,又低下头看报纸。
李娜抢过许卫国的报纸:“许卫国,你不要脸……”她拼命挤出来眼泪,肩膀耸动着,又刻意发出悲泣声:“许卫国,你这个没良心的,你娶我的时候怎么说的?”
许卫国哼了一声:“谁整天抱着过去过日子?今天是今天,明天是明天!你也想开点,就你这样的,跟了我也是跌进福窖里了,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李娜这会儿真的欲哭无泪,她瞅着许卫国:“我跌进福窖了?敢情你是高富帅?我告诉你,你也就是一堆粪,招了一身的绿头苍蝇!”
许卫国却笑了:“是,我招的全是绿头苍蝇,你也在其中。”
“许卫国,你混蛋!”李娜张开嘴又开始哭,这次的哭是真的,她被许卫国怼哭了!
许卫国哼了一声继续翻报纸:“别哭了!我给你买个东西安慰安慰你?”
李娜的哭声刚扯到一半戛然而止,她边抹着眼泪:“那你给我再买条项链吧!”一口唾液涌到了嗓子眼,呛的她直咳嗽。
“又是项链?我又不想拴狗。我给你买了十几条项链了,拴只藏獒都差不多!”许卫国眼睛没有离开报纸,他拉开抽屉,甩给了李娜五千块钱。
“许卫国,你不是个东西!”李娜像道闪电似地抓过那沓钱,立刻开始清数。
许卫国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李娜数钱的模样,心里莫名地生出厌恶来:“现在回去,别再丢人现眼了!”
李娜陶醉在数钱的快乐里,她没有听到许卫国说什么。
许卫国看着报纸又吼了一声:“你给我回去!”他的肥脸立刻恢复平静,好像刚才那一声,是别人喊的。
李娜瞪着许卫国,她觉得这老东西的架势,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你,你在我面前厉害什么?是你有错在先。”
许卫国放下了手中的报纸:“我再说一遍,你给我回家去,做饭!我叫一航回家吃饭!”
李娜听到许卫国这句话突然又委屈的像个小女孩:“老许,你一定得替我出出气,许一航也太过分了!”她爬到许卫国的肩膀。
“嗯,我知道了!”许卫国爱理不理,继续翻着自己的报纸。
李娜转身,她的眉眼间掠过一丝自己也未觉察到的笑。她这会儿完全忘了小田的事情,迅速走出许卫国的公司。
李娜立刻给许一楠打电话:“一楠啊!姨今天可是费了力气了!你爸今晚叫许一航回家吃饭,你就有仇报仇,有冤申冤!”
“我还忙着呢!”许一楠正在游戏厅忙着打游戏。
“一楠,这可是个好机会。姨今天去长安立交找许一航为你理论了!我告诉你,今天许一航还骂你是个草包!”李娜叹气:“我是替你不平!”
李娜觉得,许一楠把竞争目标锁定到许一航身上,总比在自己母子身上好。许一楠和许一航鹬蚌相争,自己有利可得。
李娜认为最重要的是,许一航和许一楠一再打斗,会让许卫国猜忌许一航。那时候,即使许一航给许卫国说自己什么,许卫国也不会相信。
“他妈的,野种!”电话那头许一楠愤怒地骂着:“我马上回去。”
李娜得意地挂了电话,她又给陈可让打电话:“可让,你干什么呢?”
“娜娜,我在值班!”陈可让这会儿正坐在酒吧里喝酒,这男人长得倒是眉清目秀。
陈可让拿着酒杯边喝着酒,发出刺耳的笑声:“怎么了?想我了?”
“可让,你也知道老东西家的野种,可能发现我们的事了,我怕他给老东西说!我们这些天先别见面!”李娜边说边看着周围,生怕别人听了去。
“唉!我还以为你要和我约会呢,没劲,没劲!”陈可让用手撩了撩他旁边女人的头发,并冲着女人微微一笑。他用自己的口型告诉女人:“摇钱树来了!”
女子往陈可让肩膀上靠了靠。
“可让,今天晚上那个野种,会和老东西亲生的蠢货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他们前几天刚打了一架……”李娜想让陈可让给自己出主意,其实她已胸有成竹。她就是想和陈可让说说话。
陈可让阴阳怪气地笑:“娜娜如此冰雪聪明,竟然不知道快意恩仇用什么?刀啊!”他的话音拉得极长,然后挂了电话。
李娜的唇角掠过得意的笑,她太了解许一楠。她更希望在许一楠,挥刀泄愤时,许一航能够刀铤相向。
这样的场面让许卫国那个老狐狸看到会如何?李娜琢磨着陈可让的话,想着想着笑了起来。
李娜想到最好的结果是两败俱伤,那时她所受的屈辱都不算什么?她在自己的想象里欣喜若狂。
这欣喜是短暂的,李娜很快的想到,自己必须做得不露痕迹,让许卫国看不到端倪。
李娜走到了瓜果店,她瞅着水果,寻思着哪种水果须得用刀来切。她看到了西瓜,哈密瓜……这个有些明显。
李娜买了西瓜和苹果回家。她把茶几上的小水果刀,换成大的水果刀。把切菜刀放在西瓜旁。
李娜准备好这一切,开始做饭。她已准备好刀刃,单等许一楠和许一航往上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