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钟高致远才爬起来,他整个人蔫蔫的,头发也不肯打理,瘫在沙发上喝冰镇过的水果味酸奶。
韩境佳则在客厅地板上放了一张小桌子,他坐在地板上,写他的论文。
“我也要喝。”韩境佳说。
高致远睡眼惺忪地说:“自己拿。”
韩境佳无语地摇了摇头,爬起来拿了一盒酸奶,又坐回去。
韩境佳喝完了,回头看见高致远歪着头又睡着了,他走过去,抽走高致远手中的酸奶盒子,然后给他盖了一张毯子。
正午那会,室外温度飙升到40度。
高致远醒来,发现韩境佳正拿着根鸡毛掸子蹭他的脸颊和脖颈,他就是被这令人炸毛的触觉吓醒的,“我去你大爷的!”他麻利地将毯子揉成一团,劈头盖脸砸向韩境佳,把那贱人整个罩住了。
韩境佳扒开毯子,一边笑道:“醒啦?”
高致远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上阳台取了两件干净衣裳,走进浴室,把门摔得巨响。
“你这房子里好多奇妙物件儿,你猜我在哪找到这根鸡毛掸子的?”韩境佳站在浴室门口说,高致远不吭声,他便接着道,“我床下。我把它掏出来的时候,鸡毛里全是灰,还捉住一只小蜘蛛。”
“我操!”高致远忍无可忍,“滚!不然老子把你轰出去睡大街!”
韩境佳笑道:“别呀!我这就滚了。”
说着,滚回桌边写论文去了。
高致远洗漱完毕,进厨房找了吃食,堆在客厅茶几上,然后打开电视玩飞车,他屡战屡败,但居然一个人安安静静地撞了一个小时的车。
他玩得满头大汗,但渐渐有些得心应手,因此一直舍不得放下手柄。
房子里只有空调的翁鸣和游戏的BGM,外面偶尔传来蝉鸣,而汽笛声和人们的或喜或悲的说话声都被隔绝了。
这些年轻人相处,从没这么和谐过。
可惜这难得的和谐并没有持续多久。
两点钟的时候,宋兰折失魂落魄地走了进来。
彼时韩境佳在厨房切西瓜,高致远玩游戏玩得正嗨,没人注意到他,他进来后躺在地板上,一言不发,只顾着向地板索要无尽的清凉,他几乎要睡着了,韩境佳端着果盘出来才发现了他。
韩境佳走到桌边,放下果盘,然后转身来到宋兰折身旁,伸脚轻轻踢了一下宋兰折的腰,“起开。”——这厮占了他的地盘。
宋兰折滚了一圈把地方还给韩境佳。
韩境佳和着才发现这不速之客的高致远,惊讶地目睹宋兰折居然真地乖乖在地上滚了一圈!
“宋兰折?”高致远怀疑地唤他,就这注意力不集中的一秒,电视屏幕上又撞车了,高致远急忙回身去玩他的游戏。
宋兰折油盐不进地翻身把脸埋起来。
“怎么回事啊?”韩境佳问。
宋兰折安静好一会,终于把脸露出来,他要说话了,咽了咽嗓子,声音沙哑而无力地说:“韩境佳啊,我想喝水。”
韩境佳真想一脚把他踹桌子底下埋起来,好图个眼不见心不烦。
韩境佳站起来,然后向宋兰折伸出一只手,宋兰折软绵绵地握住,借力半坐起来,倚着沙发腿,视线依旧放得极低,像是在盯着地砖的缝隙走神。
韩境佳依言去拿水,高致远扔给宋兰折一盒抽纸,让他擦汗,他依言照做,听话极了。
“你走过来的?”高致远问。
“嗯。”宋兰折茫然地点头。
“这不傻逼嘛!”高致远笑得那叫一个开心,“街上那么多车,没钱坐吗?”
宋兰折抬头看看他的背,又埋下头,完全没有反驳的意思,只嘟囔道:“手机没电了。钱包不知道放哪了。”
“今天怎么智商变低了?”韩境佳拿了水走过来,递给宋兰折,然后坐在连接客厅与厨房的台阶上。
宋兰折慢吞吞拧开盖子,仰起头,赌气似的灌了一大口冰水,险些呛到。
韩境佳和高致远对视一眼,交换想法,想法一致:有情况。
“到底怎么了?”韩境佳语气温和地问。
宋兰折慢慢躺下去,两人等待许久,听见一句话飘出来,“你们说,女人会很在意男人的背叛吗?”
韩境佳嗤了一声,心说:废话。
不然孙芙也不至于满世界追着张显婷报复,弄不死人不肯罢休。
“自然!”韩境佳道,“你做什么了?”
宋兰折慢慢红了眼眶,“我不知道……我早上起来,头很疼……现在还疼……垃圾桶里有套套……”
这句话好像在房子里横冲直撞许久,多次反射以后终于从窗户和门逃出去了。
韩境佳立即扭头去看高致远,两人再次交换想法,想法一致:出轨没毛病√
韩境佳颇为尴尬地调整一下坐姿,还在措辞时,却听见高致远说:“是陈……对吗?你昨晚送她回家……”
二人看向高致远,只见他面色阴沉,说:“别这么看着我,我又没说错。”
宋兰折犹豫着:“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韩境佳抓狂了,“你是醉得不省人事了吗,自己和谁睡觉了都不知道?宋兰折,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改你那臭毛病!”
韩境佳一脚把矮桌踹得移位,喝道:“我去荷兰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一五一十地给我说清楚!”
宋兰折又灌了一口水,说:“昨天周道在酒吧订了间包厢开party,大家伙就去了,后来都倒了,然然爸爸顺路来接她,我不是太醉,就把清许送回去……她说她爸不让她喝酒,她不敢回去,于是去酒店住一晚……我不记得了,我不记得了,我早上起来的时候她已经回家了,还退了房,我不知道套套从哪来的!”
“你睡的不就是她吗?你他妈不承认!”韩境佳暴怒,“你给我好好想想,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对她做了什么!”
宋兰折不停地摇头,“我不知道,我真地不知道……我在车上就睡着了……我不知道我怎么去的那,我不知道套套从哪来的……”
“算了,境佳,别逼他了。”高致远拍了拍宋兰折的肩,“姚沛然还不知道吧?”
“根本没想好怎么和她说!”宋兰折缓缓把头埋在臂弯里,嗓音中哭腔更重,“我怕她生气……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