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岛向来宁静，旅游业发展时间不长，远没有国内其他海岛那么有知名度，冬日也不是看海的好季节，加上又是半夜，三个人被车子带走的时候几乎没有其他人知道。
车子上岛是走专门的通道，需要绕好大一圈，闫竞表示不想坐这么久的车，要留在这里等天亮后轮渡营业后再上岛，并让裴微和他一起留下。
楚风看手表：“你们确定不走？距离首班轮渡开行还有四个小时。”
“确定，你们还有正事，先走吧。”闫竞看着裴微，“你呢？”
裴微想了想，跟楚风点头，示意她和闫竞一起留下来，楚风不勉强，坐上车，临走前跟裴微说：“你也尽快，有些事需要你去处理。”
“我明白，天亮了就走。”
看着两辆车子呼啸而去，闫竞淡笑：“你知道我留下来的原因？”
“猜的。”裴微先前穿着的外套扣子里有微型摄录器，是非常重要的证据，被楚风收好带走了，深更半夜的冬天，站在海岛旁边，只觉得凉风呼呼吹，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先跟我回房子里拿件衣服。”
闫竞没说话，默默脱下身上的夹克往裴微肩膀上批：“除了他们三个人，还有一个人，一定要找到。”
宽大的衣服立刻让裴微全身都暖和起来，她朝中间拢了拢两边衣领：“舒静吗？”
“对，现在暂时没人知道他们三个被抓走了，郑家那边楚风也会派人过去，应该不会有问题，剩下的人都有安排，但舒静，我想自己去找，速度得快。”
裴微没怎么明白过来：“你为什么不把舒静也交给楚风去找，而是要自己来？”
闫竞双手背在身后一步一步走着：“你还记得我们当时怎么发现舒静和顾军有关系的吗？”
自然记得，就闫竞上岛的第二天，裴微到顾家去串门子，顾军出门，只有顾大嫂一个人在打扫卫生，裴微立马过去帮忙，顾大嫂推拒了几下，也就随她去了。
“大嫂，顾军房间和洗手间我来吧。”裴微提出这个自然是醉翁之意，顾军卧室和洗手间靠在一起，她想趁顾军不在的时候光明正大进他屋子看看能不能发现，打扫卫生的借口 再合适没有了。
拿着拖把和抹布先到顾军房间，裴微本想立刻开始翻找，心念一动，闫竞的话在她耳边响起：“万事安全为上，千万不能冒险行事。”
裴微犹豫了，虽然顾军在自己房间里安装监控设备的可能性不大，但如果那个“万一”就这么巧被她撞见，不说她个人安危，整个计划都会被打乱。
“大嫂，您过来一下好吗？”裴微在门口喊道，顾大嫂迅速过去，裴微指着天花板的位置，“那边有点脏，我爬到椅子上擦一下，您帮我扶着椅子好吗？”
顾大嫂颇有些意外：“那个地方让军军回来擦就好了，很危险的。”
“没事的大嫂，您帮我扶着椅子，我用布拖把擦两下，很快就好，不会有危险的。”裴微说着就往椅子上爬，顾大嫂赶紧伸手扶住椅子，不停的叮嘱裴微小心。
裴微戴着口罩，边慢吞吞擦墙上的脏东西，边跟顾大嫂聊：“哎，其实和他分了也好，结婚挺没有意思的。”
“啥？”
“我家隔壁以前有户人家，夫妻两个结婚都三十多年了，女儿大学毕业工作，结果丈夫在外头找了个女人，回家闹着跟老婆离婚。”
顾大嫂都听呆了：“一把年纪也会搞这种事？”
“是啊，他老婆不肯，两个人天天在家吵架，有时候还会动手，我听我妈说，警察都来过几次呢。”
“真不是东西。”
“不止这个，还有其他的，我以前听我朋友说……”
微博和论坛每天有层出不穷的“说说那个奇葩婆婆”“结婚十年，我老公出轨了”“闺蜜和我老公睡了”帖子，写的人文采大多不错，很能给人代入感，读者看的来劲，骂的畅快，裴微经常去看，带着研究的心态，这会正好派上用场。
裴微早就发现，顾大嫂对这种家长里短的八卦琐事有着天然的兴趣，添油加醋一番，狗血、天雷，却是顾大嫂很少听到的，别提多有兴味，外头的卫生也不管了，拿了块抹布和裴微一起在顾军房间打扫，主要注意力都集中在裴微说的事情上。
一个绘声绘色的说，一个全神贯注的听，裴微已经不知不觉把顾军房间“看”了个遍。
桌子、衣柜、床底下，都在顾大嫂的陪伴下看了个清楚，就是正常的房间，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裴微略微失望，想着结束这里的打扫——她嘴巴都说干了。
“啪嗒”一声，伴随着顾大嫂的一声惊呼，裴微赶紧回头，顾大嫂手忙脚乱的正从地上捡东西，边捡边嚷：“幸好没摔坏。”
“是什么？”裴微过去，帮顾大嫂把东西拿起来，一看，原来是本相册，尺寸不大，挺厚的，看成色估计有些年头了，“顾军的相册？”
顾大嫂点头：“是啊，他自己小时候到现在的照片都在里面，后来不爱照相了，就很少了。”
说着顾大嫂开始翻相册，还感慨：“时间过得可真快啊，军军也这么大了，你看，那时候的照片还是黑白的。”
裴微把口罩摘下来凑过去，附和顾大嫂几声，顾大嫂一张张翻，裴微漫不经心的看，都是些不认识的人，即便是顾军，也跟那时候变了很多，裴微没什么兴致。
翻了几页，相片已经是彩色的了，顾大嫂指着其中一张最大的：“这是顾军刚上高一的时候拍的，他初中成绩还不错，高中就不行了，没上大学，唉。”
“他现在也挺好的。”裴微安慰道，视线从那张照片上扫过，这一扫，裴微顿住了。
“挺好是挺好的，但上大学的话总是有学问啊。”顾大嫂翻页。
裴微飞快看了眼门口，没人，外面也没脚步声，顾军应该没回来：“大嫂，我肚子有点疼，能不能喝点热水？”
顾大嫂立刻出去倒热水，裴微立刻把照片翻到前面一页，掏出手机来对着相册拍，边拍，她心里的疑惑越重——总觉得有哪里想通了，又觉得有哪里不对……
脚步声近了，裴微赶紧把相册和手机归为，接过顾大嫂递过来的热水杯：“谢谢大嫂。”
两人继续打扫唠嗑，裴微狡黠的冲顾大嫂挤眼睛：“大嫂，您放心，我不会告诉顾军您把他的相册弄掉了的。”
顾大嫂脸发热，儿子向来不喜欢他们随意碰他的私人物品：“咳咳，也好，免得军军说我。”
顾军回家的时候，房间干干净净，他也没多想，只以为是他妈做的卫生。
当天，裴微把照片传给闫竞：“我画圈圈的女孩，应该就是舒静。”
闫竞细看，很不解的发现他觉得一点都不像：“不是吧？这两个女孩看起来一点都不像。”
照片有些年头了，像素不那么尽如人意，面部能看清楚，但跟现在的单反没法比，闫竞几乎要把两个眼珠子黏到手机屏幕上，以求看的更加清晰：“你为什么会认为她是舒静。”
裴微敲过来两个字：“感觉。”
“……”闫竞不知该用什么表情，只能问她，“你也信这个？”
“不是的，闫竞，你信我，这个肯定是舒静。”裴微在电脑里把女孩的脸框出来，“顾大嫂说那是顾军高一时候拍的，距离现在起码十几年，女孩子长开后真的会有很大变化。”
闫竞想了想：“那时候的照片后头一般会有名字，你拍了吗？”
“拍了，对应照片上的人，女孩子应该叫赵静。”
“姓赵？”
裴微飞快在电脑上敲击：“我也怀疑和赵康有些关联，所以打算查一下。”
“和我想的一样，那就按照你的思路查一下吧，卫宗那么无所不能，这只是小事一桩。”
这话就带些隐约的嘲讽了，裴微无奈：“还在记恨卫先生威胁你的事啊？你不是都已经在全心全意帮忙了？”
“呵呵，帮忙是我人好，不代表我对卫宗就没意见了。”
隔着网络和电脑，裴微都仿佛能看到闫竞撇着嘴不屑的模样，忍不住笑：“好，是你人好，充满正义感，行了吧？”
邮箱收到新的邮件，这是裴微在处理特殊事情时用的加密邮箱，她立刻点进去，发现是不久之前请求查的东西有了回复。
闫竞等了一会，裴微没有再说话，正想问问，裴微发过来一行字：“有东西给你看，你家里的网安全吗？”
“绝对安全，发过来吧。”
过来的是两张照片，一张正是他们先前“偶遇”的舒兰妹妹舒静，但是妆容淡了许多，还有一张则是裴微在顾军相册照片里的那个女孩，但比先前裴微发给他看的清晰很多。
闫竞仔细对照了一番，还是觉得不太像，起码没到是同一个人的那种像。
“我把照片交给卫先生，请了这方面的专家，把女孩面部放到最清晰。”裴微边看邮箱里的资料边打字，“查了赵康的家庭情况，没有赵静这个人。”
闫竞略微失望：“是吗？”
“不过，鉴定专家看过这两张照片之后确定，这就是一个人，面部特征以及骨骼走向是吻合的，不会错。”
闫竞一愣：“真的？”
“是这样的，我把照片发给卫先生，请他查一下赵静这个人，因为知道和顾军是同学，户口所在地也知道，所以查起来很方便，然后卫先生查到了赵静最近一次换身份证时拍的照片，是两年前，和顾军家里照片上的女孩对比鉴定，确定是同一个人。”
流程很简单，但闫竞疑惑的是另外的问题：“我不懂，虽说女大十八变，怎么会变化这么大？”
“专家说，她可能进行了削骨手术，脸型有些变化，而且上次我们看到她的时候，她化了很精致的妆，不要小看化妆技术，足够让你变成另外一个人。”
好吧，闫竞不懂什么化妆技术这么神奇，但鉴定专家这么说，他自然是信的：“也就是说，那天赵静用舒兰妹妹的身份接近我们，和顾军有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