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回院子就进了书房,书房放的书并不多,只一个书柜。黎纷翻阅了几本除了看到几个市面上难得见到的版本,竟然还看到了手写的册子,不知又是哪位大家留下来了,赶快放了回去。
书柜靠最右的墙放,再往左是一张宽大的书桌。笔墨纸砚摆得齐齐整整,钢笔和洋墨水丝毫不敢造次,静静待在角落。桌上没有一丝灰尘,看样子是常常用着的。
中间一小榻,上有一茶几。
再往左的放置跟右边就完全不同了,古筝靠窗放在琴架上,墙上挂着各种各样的乐器盒和用具。黎纷估计这边是澄一的地盘。同是女子,命却完全不同。有的人穿着旗袍弹着古筝,有的人不说上学温饱都不足。自嘲的笑笑,这跟女子也没多大关系,男人不也一样是这番处境。
又回想起澄一方才在桌上时不时的看他,着实是有些奇怪。
参观了书房,澄邈就带着黎纷去客房。刚走到门口,就见澄一正好回来。三人打了个招呼,就各做各事。客房是常常打扫着的,被子什么也都齐全,况且这还在秋天也不太冷。房内有洗澡间,澄邈又拿了两套衣服过来,方便黎纷这两天换洗。两人身量差不多,衣服也算合身。待到安排妥当,澄邈哈欠都打了好几个,赶快回屋睡了。
黎纷刚收拾好床铺,门就响了。以为又是方澄邈这个丢三落四的家伙,打开门便对上澄一的笑脸。
顾不上看清黎纷脸上的惊讶,澄一快速递上手中的提盒,道了句“哥哥让我送过来的,黎先生好好休息,我先回房了。”然后转身便走。
黎纷一头雾水的提着进了房,放到桌上又走回去关门。这提盒还有点沉,看起来有好几层。打开一看居然都是些吃的,第一层放了些糕点,第二层放了一屉小笼包,第三层竟然还有碗冒着热气的汤。
方澄邈原来还看出来自己没吃饱,还是兄弟了解我。上海菜偶尔吃吃还行,但确实对不了川人的胃口。再加上今天一直有些紧张,黎纷的的确确没吃饱。到现在,还更饿了。
就着热乎鲜美的汤,吃着小笼包,热腾腾的一顿就是舒服。这小笼包还真绝了,皮薄而不破,肉馅扎实,肉汁浓郁。
洗漱一番,在床上躺了半天才有了睡意。刚才吃得有点饱了,撑得慌。
第二日一早黎纷就起床了,佣人掐着时间送了早点到房里。问了问才知方父一早就出门了,方母也出门去玩了。至于澄邈和澄一,一个多半是在睡懒觉,另外一个早就用了餐正要出门。
等黎纷吃了早饭,偌大一个家的主人就只剩下方澄邈了。方澄邈还未起来,他也不好乱走,只在书房翻翻书。一直到9点,方澄邈起床收拾妥当,才出了房门。
这小子就是这么个性格,黎纷也不怪等了这么久。但这个时间点就有些麻烦了,吃午饭太早,等吃午饭太久。澄邈琢磨半天,又想着黎纷来了上海这么久也没怎么去逛逛,就带着他出了门。
这点距离也不用车,两人走走逛逛就差不多。今天倒还热闹,路上不时有挑着摊子的小贩,吆喝声不断。街边小摊也紧挨着一字排开,霸占了半边道。
澄邈得瑟得不行,说要请黎纷吃全上海最好吃的东西。跑去买了大饼,又叫了一碗饺子,神秘兮兮的拉着黎纷去了卖豆干的摊子。
二人找了两个位置坐了下来。黎纷揶揄道:“这方家少爷就这么抠,就只请我吃个豆干。”澄邈还是得意洋洋的看着黎纷,说:“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这豆腐干是边煮边卖的,一锅豆干往往要煮上几个小时。浓香扑鼻,勾得人馋虫都要出来了,怕是闻闻味也足够。澄邈又要了两碗酒,大饼配着这豆干还真的别有一番风味。隔壁的饺子也端了上来,酸菜肉馅,正好解了这豆干的咸,再来一口酒,甘洌中又丝丝的辣,真真是快活赛神仙。
二人痛痛快快的喝酒聊天,趁着这种自在的氛围平时里那些从未提起的小秘密也仿佛一个玩笑顺溜的说出口。谁家还没个家长里短。
酒足饭饱,就着这微醺的感觉,慢慢往回走。秋天的劲道还是来了,现在的风还不萧瑟,也没什么凄美之感,只是透透些丝丝的凉意。
一路走回去,澄邈说了一路。在这条街上澄一乱跑差点走丢,那个摊的糖粥是小时候拿了零花钱一定要偷偷来买的,还有这棵树的毛毛虫吓得澄一哇哇大哭。一提起妹妹,他就不是平时那个吊儿郎当的小伙子了,看起来倒像是个负责任的大哥哥了。
黎纷笑道:“没想到你们兄妹关系这般好。”
“那当然,我把她带这么大了可不容易。”说完澄邈自己都笑了,又问:“你家中有几个兄弟姐妹。”
黎纷答道:“我只两个姐姐。”
澄邈赶紧凑到他面前问:“漂不漂亮?”,唉叹了一声又说:“既然是你的姐姐,想来也是不差的。”追问到:“可否婚配?”
看这混蛋一副色眯眯的样子,黎纷差点一巴掌给他呼过去。白瞎了这张脸,再帅气的长相配着这表情都一股子猥琐气息。
澄邈却攀上黎纷的肩嘿嘿的笑,“我就问问,又不做什么。”
“你家妹子这么漂亮,可否婚配?”
这混蛋是没个轻重,一下子就给黎纷背上来了一掌,道:“我错了还不成。我妹子的主意你可别打。”
嘻嘻哈哈半天等到了方府都一点过了,二人肚子有货也不再吃午饭。虽然也没喝多少,但毕竟不常喝,到现在还有些犯困了。
脑子昏沉沉的,整个下午都没睡踏实。一觉醒来都到了快吃晚饭的时候了,叩叩的敲门声吓了黎纷一大跳。头还隐隐作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