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阮凉帮着一起收拾了碗筷,准备回客房休息的时候,孙诫叫住了她,“你随我来。”阮凉有点莫名,但还是跟在了孙诫的身后。
孙诫把她带到了一片草地上,草地旁还有一小滩湖泊。
“我观你呼吸绵长,脚步轻盈,眼眸明亮,可惜……”孙诫上下扫了阮凉一眼,“四肢绵软,下盘虚浮,空有一身好内力。”
阮凉感觉自己喉咙一噎,嘴角一撇,声音闷闷的开口,“住持去世前,将他的内力都给了我。”
“果然如此吗。”孙诫垂眸,从袖袋中套出一本书,“啪”的扔到阮凉面前,“这是基本吐纳之法,你有内力,如果不会用,浪费。”
说完,上前,对着阮凉的几个穴位点了点,“经脉通畅,还有救。”往后撤了一步,看着阮凉,“每日辰时,此处,我教你武功。”说完,转身离开了,独留陷入懵逼状态的阮凉在草地上。
阮凉看着地上的那本书,脑子一时间有点转不过来,辰时到这里?也就是说,自己每天6点半就要起床了?不对,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孙诫前辈要教自己武功?他自己应该也清楚,我学了武功之后,是要去杀他徒弟报仇的啊?教别人武功来杀自己的徒弟,这个操作,好迷……
捡起地上的书,封面上明晃晃的写着《吐纳功法》,真的是让人一眼就能知道答案的贴心啊。
回小木屋的路上,阮凉顺着翻了翻,这本吐纳功法共分三章,分别为身法,心法,息法,三种方法循序渐进的学习,自己总有一天,能够把体内住持留下的内力真正发挥出来!想到这儿,阮凉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
这小木屋虽然盖的严实,但毕竟是在野外,为了自身安(qing)全(bai)着想,阮凉只是简单的洗漱了一番,便抱着那本《吐纳功法》,在木床上盘腿,把功法在自己面前摊开,双手相叠,放在肚脐上,照着功法里的开始呼吸吐纳。
《庄子》云:“无听之以耳,而听之以心;无听之以心,而听之以炁。”,意思就是,要两耳返听于内,听其呼吸出入,呼吸本无声,所以听息者,是求其绝利一源,专心养炁。
阮凉以前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现在当自己练习吐纳之后,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像摸到了一点门道,以心领气,以气随心,吸气时随意念下注丹田,呼气时以意念领出窍外,谓之心息相依。
当耳边响起山鸡的打鸣声,阮凉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知不觉间,居然练习了一整个晚上的吐纳,可是身体却并没有想象中疲惫的感觉,而且相反,阮凉觉得浑身舒畅,呼吸都比平时顺畅了不少,伸了个舒服的懒腰,阮凉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来到昨天孙诫带自己去的那片草地。
原以为自己去的比约定的时间早,应该没人,哪想到,孙诫和小包子已经在草地上了,看着小包子一脸严肃的扎着马步,而孙诫面无表情的站在旁边,时不时的出声指出小包子动作不规范的地方,阮凉咽了咽口水,仿佛已经看到了之后的自己。
“愣着作甚,过来。”孙诫依旧盯着小包子,嘴里的话却是对着阮凉说的,阮凉撇撇嘴,慢慢的往前挪,为什么自己总有种上课被老师点名起来回答问题的感觉啊,唉。
“漂亮姐姐,早安。”看到阮凉走到自己旁边,小包子立马切换可爱模式,带着那个酒窝笑的仿佛要把人溺死进去。
“早啊,沧儿。”阮凉和小包子道了声早安,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马步。”孙诫面无表情的开口,阮凉揉脑袋的手一僵,恨死自己这张乌鸦嘴了!
“前……前辈,我想我大概不会再这里呆太久,不如……你直接教我点实用的招数?”阮凉努力的挤出一个不是那么难看的笑容,望着孙诫,满眼乞求。
“你下盘太虚,功夫再好也没用,马步。”孙诫无视掉了阮凉眼中的祈求,对着一边扎马步,一边嘿嘿傻笑的小包子下达指令,“沧儿,上。”
“是!师父!”小包子收回扎马步的腿,站到阮凉对面,笑容依旧甜腻,还带了点不怀好意,“漂亮姐姐,你放心,沧儿下手很轻的!”
“嗯?你说什……卧丨槽!”阮凉还没反应过来小包子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就被小包子的一个扫堂腿掀翻在地,姿势着实不雅,嘴里也忍不住说出了句脏话。
小包子的脸出现在阮凉上空,喊着手指一脸求表扬的表情,“漂亮姐姐,你看你看,沧儿下手是不是很轻,都没摔疼你呢!”
那我还真要谢谢你脚下留情了啊!被这么一个四岁的小孩儿掀翻在地,阮凉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烧着,打脸总是这么猝不及防啊。
“现在明白了吗。”孙诫面无表情的看着地上的阮凉,“起来,马步。”
这次阮凉不再找说词,沉默着站起身,学着旁边的小包子摆好姿势,不就是扎马步吗!不就是练武吗!能比被小孩子掀翻在地还丢脸吗!面对孙诫面无表情的挑刺,阮凉也不再反驳,人家愿意用心教,自己自然也愿意真的用心去学习。
这一学,又是大半个月过去了……
孙诫觉得自己活了那么多年,大风大浪都见过了,现在已经可以做到面对任何事情都心如止水,但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是太年轻,见过的东西太少了。
如果说沧儿是自己捡到的百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2岁开始习武,4岁时已经可以在自己的大徒弟手下走过30招,这对自己来说已经是很欣慰的事情了,那么阮凉可以用千年难得一见来形容。
仅仅半个月,自己之前指出的缺点通通都被她克服了,四肢看似依旧绵软,实则满含劲力,下盘更是稳如磐石,自己只是演练过一遍的动作,她就可以丝毫不错的模仿出来,《吐纳功法》也已经吃透学会,对于人体的各个穴位和要害也了若指掌,能开始在招式中注入内力,有内力的辅助,她的视野比一般人更宽阔,无论是飞镖还是银针,都可以准确无误的刺入敌人身体。
不仅孙诫没想到阮凉能进步那么快,连阮凉自己也是懵逼的,这仿若火箭一般的进步速度,就跟一年内连跳三级的感觉一样,莫不是自己其实是一个十分适合学习的脑子,只是这个脑子被自己拿来做其他事,以至于用来学习的空间都被其他事情挤压殆尽了?
不管原因是什么,总之,阮凉的武力值的确是肉眼可见的提高了不少,从各个方面来说,都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阮凉觉得自己在谷里呆了大半个月,觉得自己现在就算一个人上路,也不用怕遇到打劫的跑不掉了,是时候该离开凌霄谷,带着琴谱回辕卲国找程泽兰了,而且指不定公孙逸洐也已经完成了他的任务,得到了自己要的信息,正在前往京都和自己会面的路上呢。
想到公孙逸洐,阮凉不自觉的笑了下,自己突然想这个呆瓜干嘛。
收拾了下自己的东西,阮凉起身准备去找孙诫辞行,一开门,却看到孙诫抱着环佩琴站在自己门外。
“前辈,正巧,我刚好要去找你。”阮凉一闪身,让孙诫进到屋内。
孙诫将琴放到小木桌上,自然也看到了床丨上阮凉收拾好的包裹,“要走?”
相处了这么就时间,阮凉也已经习惯了孙诫言简意赅的说话方式,“是啊,前辈,我本来是要去和你辞行的。”
“沧儿呢?”
“沧儿那儿,我还没说,怕他伤心,打算明天走的时候再告诉他。”想到可能会因为自己的离开而哭泣的小包子,阮凉无奈的叹了口气。
“嗯。”孙诫不再说话,应该也想到了那个画面,叹了口气,双手放在环佩琴上,看向阮凉,“会?”
阮凉一愣,会什么?
孙诫指了指琴,眉头微挑,再次问道,“会?”
阮凉点头,“住持曾经教过我几首曲子。”想了想,又开口,“前辈不嫌弃的话,我给前辈弹奏一曲如何?”
孙诫点点头,退开坐到另一张凳子上,阮凉坐到琴前,拨了两下,找到了一点熟悉的感觉,大半个月没碰琴了,真怕自己手生了,脑子里回忆着之前住持教的曲子,手轻轻的拨弄琴弦……
悠扬的琴声在谷中回荡,伴随着风声和鸟鸣传了出来,原本已经走到凌霄谷口的人突然停住了脚步,皱着眉头,一动不动,旁边的马儿不耐的打了个响鼻,唤回了他的思绪。
“原来是他呀。”来人望着琴声传来的方向,露出了一个有些意味深长的笑容,随后牵着马儿调头离开。
一曲作罢,阮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许久没弹了,有点生疏,前辈莫见怪。”
“弹的很好,这琴我留着无用,你和剑一起带走吧。”孙诫扬起一抹微不可查的笑容,把琴留在了阮凉这里,甩了甩衣袖留下一句“好好歇息。”离开了房间。
看着桌上的环佩琴和床头的九霄剑,阮凉觉得自己头开始隐隐作痛了,这光是一把琴,这一路上自己就够呛了,现在又多了一把剑,阮凉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倒吸一口凉气,可真怕自己没命去见程泽兰啊。
第二天清晨,阮凉去和小包子已经孙诫正式辞行,果不其然,小包子哭的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抓着阮凉的衣角不放,“阮姐姐,你走了还回来吗?你会忘记沧儿吗?”
“当然会回来啦,忘了谁也不会忘了沧儿的,再说,入谷的时候姐姐不是还答应下次来会给你带礼物吗?”阮凉蹲下身,掏出手帕把小包子那张白净的脸擦干净。
听到‘礼物’小包子的情绪才收住了一些,吸着红红的鼻子,奶声奶气的开口,“那阮姐姐什么时候回来,明天吗?还是后天?”
阮凉失笑,“嗯,等沧儿长到这么高的时候,姐姐就回来了。”用手比了比高度,大概一米左右的高度,以现在小包子的身高最少也要一年才能长到这么高。
“嗯嗯,沧儿会努力吃饭,努力长高高的,阮姐姐一定要回来哦!”小包子,使劲点头,信誓旦旦的开口,阮凉摸着他的头,应下。
孙诫和小包子一路送阮凉到谷口,阮凉对着孙诫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前辈,晚辈这就告辞了,多谢前辈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
“嗯,路上小心。”孙诫点头,受了她的礼,难得开口嘱咐了一句。
阮凉应了一声,翻身上马,缰绳一甩,朝着京都的方向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