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的那样快，庄斐然体验了一把推背感，心脏砰砰跳动。
一路无话。
很快到了庄斐然家所在的瑞祥小区门口，等车停稳，庄斐然打开车门。
忽然，唐司烨道：“唐少擎要回来了。你还有必要再回马来西亚么？”
他真他妈搞不清楚，这个女人到底是因为唐少擎的关系才挪动了李慕白的势力，还是跟李慕白交好，才跟唐少擎走到近。
她究竟是李慕白的相好，还是唐少擎的相好？
如果她流产的那个孩子是唐少擎的，那么她应该是喜欢唐少擎的吧。
如果她喜欢唐少擎，那一定想跟唐少擎在一起。
唐少擎马上要回来了，她也没必要去马来西亚，跟他生生隔离了吧。
或许，当初她去马来西亚，正是知道唐少擎躲在那里，去找他去了呢？
“什么？”庄斐然脸色抑制不住地惊喜：“你们原谅他了？”
“其实你没必要帮少擎逃跑。因为没人会杀他。”
庄斐然心惊，他，他竟然知道她帮着唐少擎逃跑。
唐司烨抬头，犀利地睇着她：“去陶家给婉儿下春药，让李慕白找政界势力威逼陶安云自杀，难道不都是为了拖住我，好让李慕白的人营救唐少擎？庄斐然，不要以为你做了什么，我一无所知。”
庄斐然顿时心虚，颓然：“我……”
“你救走了唐少擎，可是婉儿却同时被害。这两件事情必然有关系。所以……我可以原谅你为了救少擎如此欺瞒我，但是不要让我发现你跟婉儿被害有关……”
庄斐然满脸受伤：“唐司烨，我说过我是无辜的，你怎么还在怀疑我？”
唐司烨却没有回答她，那一瞬间，表情很是复杂。
斐然只觉得他的眼神黑漆漆如同一个深洞，仿佛下一刻便会将她吸入，尸骨无存。
她倒抽一口凉气。
紧接着心底一阵失望。
罢了，罢了，他如果怀疑上她，她是无论如何说不清楚的。
既然如此，她还是立刻回马来西亚吧。
这次回去，她希望永远留在大马，再也不要回来了。
他却只是将墨镜戴上，踩了油门，就这样远离了她的视线。
他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每次都是试探性地接触，结果却不欢而散。
他诋毁她，离间她和小静的感情也就罢了，她在他心中之所以那样放荡，也是她可以渲染的结果，她生了一顿气后，气消了，便也不怪他了。
可是如今，他竟然还怀疑上了她。
不由得她再次气闷。
她在门口站了片刻，拿出手机拨通了他的号码。
唐司烨本来在开车，看到手机震动，不由有些惊讶。
那个女人从来不打他电话，这时候竟然主动找他。他有些错愕，不过很快恢复镇定，接了电话：“怎么了？”
“我明天约了律师卢桐，做母亲遗产的分割手续和转让手续。请你做见证人。我希望以后由你来监管婉儿的财产。”
“其实，我一直想对你说，你是婉儿唯一的亲人，她的监护权应该属于你……不过考虑到你以后还要嫁人，婉儿对你来说是个拖累，我便帮你做这个监护人吧……好，明天几点，在哪里办手续？”
斐然心底开始不安。
他竟然说为了她以后嫁人，才要当婉儿的监护人？
他是真的为她考虑，还是为自己不跟婉儿结婚却非法照顾她寻找借口？
他真的爱婉儿么？如果真的爱，怎么不跟婉儿继续结婚？
即便婉儿疯了傻了，一样不会阻碍她成为唐大少奶奶吧。
“明天上午九点，在卢桐的律师事务所见。”
他隔着电话，点点头，虽然她看不见。
他道：“好，我会准时到的。”
“恩。”
他依旧没挂电话。
斐然也没挂电话。
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未说完。
还是他打破了这一刻的尴尬：“安排好了婉儿，也见过小静了，你是不是要飞去大马？”
庄斐然点头，但是忽然想到他在电话那头，看不见，便道：“是。”
“永远不回来了么？”他的声音多了一丝颤抖。
庄斐然想了想，郑重地道：“不回来了。”
那边一阵沉默。半晌，他道：“好。”
庄斐然忽然觉得伤心：“是你不让我回来的不是么？如今我听你的话，如你所愿，走的远远地，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家人面前了……”
“如果我说让你回来。你还会回来么？”他却问。
庄斐然想着这一阵子这么多的事，每次她回来都会掀起腥风血雨，都会有人受伤。她还是不要回来了。这个城市，是她的伤心地。
“既然决定要走，何必留？”庄斐然声音恢复了平静。
他却沉默。
斐然讨厌他这样的沉默：“明天为我送别吧。”
上次她走，瞒着他，所以他没有给她送别。
这次，她希望他们能冰释前嫌，希望他送一送她。也算对两人的关系画一个完整的句号。
唐司烨依旧是沉默。
“送一下我吧，好不好？”庄斐然语气放软，很软……软的有些无力。
半晌，他道：“好。”然后挂断了电话。
这次，他挂断电话没有犹豫，啪嗒一声，干脆利落。
挂掉电话，庄斐然忽然有些悲伤。
这次电话，他的语气不像指责她和婉儿出事有关那样冷冽无情。
他的声音包含感情。
他总是这样时而冰冷似冰，时而温柔似水。
她困惑极了，却忽然之间感觉自己竟然有些贪恋他这样的温柔语气。
毕竟曾经的曾经，他也曾这样温柔真挚地对待过她。
斐然觉得悲怆。
就好像这次电话是跟他最后一次温柔告别。
即便离婚的时候也没这样悲怆的情绪。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不知道唐司烨是不是跟她一样，也是这样悲怆的情绪。
她苦笑一声，他们早结束了，早结束了……
忽然前方走来一个高大的人影。
那是一个男人，穿着黑色修身风衣，脸色略微白皙，唇角邪肆勾起：“斐然，我回来了！”
竟然是唐少擎。
“少擎，你一直在我家门口等我么？”
唐少擎点头：“还看到唐司烨送你回来，你跟他打电话。怎么？你对他还有感情？”
庄斐然摇摇头：“我约他明天做见证人，见证我把我妈的遗产全部捐赠给婉儿。”
“哦，顺便跟他做最后一次告别是吧？”
庄斐然不由苦笑：“什么都瞒不住你。我和他应该好聚好散，上次离婚，我逃到大马是不欢而散，现在应该好好收拾下局面。以后我们都会拥有自己的生活，何必给彼此留下不好的印象？”
“明天我陪你去吧。”唐少擎见乌云密布，似乎要下雨了，气温也陡然下降，便脱下风衣，披在她肩膀上：“我担心你们一言不合吵起来，到时候我还可以帮你揍她。”
斐然被他逗得笑起来：“好啊，带你去。顺便向他展示，我和我的奸夫过的多么好……话说，他真的会生气么？我明天就要回大马了，无意让他生气。我只想给彼此留点好印象。”
“奸夫？”唐少擎不由捏住她的下巴，恶狠狠道：“我不在的日子里，看来你没少利用我的名义气老大。听说你流产的那个孩子，也是我的？”
庄斐然顿时羞愧：“对不起少擎，我，我没办法，不想跟他牵扯太多，才扯上你的。你不会怨我吧？”
“不会。”唐少擎好脾气地道：“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
他们边说边聊，一起去斐然家。
……
第二天，唐司烨起的很早，刚离开唐家，便看到乔之函坐在红色跑车里，对他招手。
“我今天很忙，没空陪你。”唐司烨钻进自己汽车，刚要启动汽车，乔之函便坐进去：“你去哪，我就去哪，今天跟定你了。”
唐司烨无奈，更有些恼火。
“我知道你去见庄斐然。”乔之函拿安全带给自己系上，说：“我查过了，她预定了下午飞去大马的飞机。上午又预定了卢桐律师事务所，你们在那儿碰面是吧？”
唐司烨厉声道：“下去。”
乔之函却不下车：“司烨，别生气啊。你这么着急见她，是不是要跟她送别？可是你难道就这样糊里糊涂看她出国，永远不回来？”
“你什么意思？”唐司烨狭长眼睛眯起。
“带上我，试探下你的前妻，看她究竟爱没爱过你。不好么？”乔之函笑道：“你一定想知道的吧？你性格那么别扭，之所以因为她而经常烦恼，难道不就是不明白她对你究竟什么样的感情？拿我去刺激下她，试探下她不就好了？”
唐司烨沉默了，的确，他的确看不懂那个女人对他的感情脉象。
比如结婚典礼当日，小三闹场，她那样淡然，分明是不在乎他。
她流产离婚，依然是不在乎他的模样。
可是有时候她不经意间的一个眼神，打电话时候的某一句话，总能让他感受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感情。
他甚至为此困惑，患得患失，情绪也时而好，时而坏。
他明白，自己的一切心理变化，都因为对她的情绪摸不透。
乔之函说得对，既然她要永远地走了，那就揭开他们心底所有的谜底，坦诚地谈一次吧。
“好吧，你跟我去。不过不要多嘴。”唐司烨踩了油门，汽车向前行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