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魁的一本正经,让杨斯武也不得不收起笑颜。其实在呼兰博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一向善于揣摩人心的纳兰魁也一时弄不懂这个少族长的想法,不过他还是接受了委托,前来传递这个信息。
杨斯武望向远处依稀可见的北邙营帐,暗道一句,“有意思,果然被发现了吗…”
夏西风本能的想阻止这场会晤,但最终杨斯武还是同意了,地点就定在两军中间,很简单的摆了一张草席,一个台案。
军队都各自后撤五里,为两人留足了空间,杨斯武到的时候,呼兰博已经一个人先坐在了草席上,杨斯武也没打招呼,径直坐在了台案的另一面。
两人就这么相对而坐,谁也没有先开口。西北的风这个天已经很冷冽了,两人都是便装,也幸亏都是练家子,不然怕是够呛。
沉寂了一会,还是杨斯武先开了口,“少族长挺讲信誉啊,没让两位纳兰族长联手来偷袭我啊。”
比起杨斯武的玩味,呼兰博就显得冷峻的多,“杨将军说笑了,要说你元朝大营中一个传奇境没有,我是不信的,帝国未来将星没点保护怎么可能,我又何必做这种偷鸡摸狗,还得不到好处的事呢。”
杨斯武挪了挪身体,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既然不是想杀我,不知道少族长找我到底为何呢?”
“杨将军不必装了,我看不是我要杨将军的命,而是杨将军想要置我于死地吧。真当我不知吃一堑长一智吗?!我承认这些年,在你们元朝北线,我们北邙的战略多以抢夺为主,在斥候的战术运用上,不够重视,也确实不如你,才让你抓住机会,这一次成功潜伏在了密林中,打了我个准备不足。”呼兰博顿了顿,眼神如鹰一样锐利。
“但莫非杨将军还认为我会同样的错误犯两次吗?你在青川城周围埋伏了两万多人,真当我发现不了,掉入你的陷阱?你是想要一口气解决了我吗?”
杨斯武轻笑一声,“呼兰少族长误会了,大家都是聪明人,我也不指望这两万多人真能瞒得住你,不过你要是真一不小心上了当,我也不介意取了你的狗命,为西北军民讨个说法。”杨斯武的语气逐渐冷厉,周身散发出淡淡的杀意。
呼兰博身体不自觉的紧了紧,他预感到真要发展到一对一的局面,自己恐怕不是对面杨斯武的对手,“那还请杨将军撤了这军队,放我入城,我也不希望再有无谓的牺牲。”
杨斯武重重一拍席案,木制的案台瞬间四分五裂,“放你的狗屁!青川城乃是我元朝的城土,你还想再入城,简直痴人说梦!”
呼兰博伸手拂去了飞到衣物上的木屑,淡定的说道,“杨将军别演了,做这匹夫状,有什么意思。”
呼兰博将身上整理干净了,才继续道,“杨将军应该很清楚,凭借你这些人,我和青川城内的驻兵里应外合,胜负在五五之间,即使你能取胜,也是惨胜,更何况你也留不住我,倒不如放我入城,这个冬季休养生息,明年春天再一决雌雄!”
杨斯武滋溜一下站了起来,指着呼兰博的鼻子,“你这蛮儿净想好事,我已经说了青川城你是别想进了,要战便战,哪来这么多废话!”
呼兰博也索性站了起来,“看来杨将军很自信,这要打下去可就不是攻城战,而是野战了,你确定你元军能压我北邙一头?”
呼兰博从草席上离开,斜视着一脸不岔的杨斯武,“不知道杨将军怕不怕我把青川城的百姓也推上战场,屠个…干…干…净…净…”呼兰博一字一句的说出来,嘴角带着残忍的笑容!
杨斯武收起了不正经的伪装,面无表情的看着呼兰博,“没想到和我大哥交过几次手之后,你还是不知道,我们杨家人…从不受人威胁…”
杨斯武咬破自己的右手食指,按在胸口的衣物上,“我杨斯武在此立誓,你若是敢屠杀青川城无辜百姓,我杨斯武此生定灭你呼兰氏整族!”
场面定格在了这个画面,呼兰博冷笑着看着杨斯武,杨斯武直视呼兰博的双眼…
大约过了几十个呼吸,一队大雁划过天空,往南飞去。呼兰博转身,迈腿之前,呼兰博有些感慨的说道,“冬天来了,既然夺不下望中城,那么草原的孩子要回到太阳之神的怀抱了,杨斯武,我们来日方长!”话说完呼兰博飒然离开,从始至终没有回头。
就在这一天,北邙军卒撤出了青川城,带走了青川城内能带走的所有物资,将青川城拱手还给了元朝,杨斯武也十分默契的没有阻拦。
就这样西北战事在一场主帅间的不欢而散中莫名其妙的结束了。在这个初冬时节里,刚被大战洗礼的西北大地似乎再也承受不住多一分的伤痛,北邙和元朝心照不宣的握手言和,像北线往常一样,一个得了实惠离开,一个成功守住了城地。
而在青川城内,杨斯武面见了三个特殊的人,叶问心、霍元重和赵将军,这一次多出来的近万阻拦呼兰博的军队就是他们带来的,没有这一万人,敌我军力可能就不再是均势,那么呼兰博会做何种选择就很难讲了。
杨斯武是在一进入西北后,就被赵将军派出去的人找到了行踪,从这点来看,赵将军率领的这支强军在探查方面也同样出色。
叶问心的事情杨斯武是多少听说的,但官方的通报有多少可信度,其实朝廷的明眼人都心中有数,杨斯武在见到叶问心后,也没有怀疑过他的忠心,只是对叶问心还有这么强的实力感到诧异。
当叶问心提出包夹呼兰博的提议后,与杨斯武的最初战略不谋而合,只是杨斯武将包夹改成了以自己为饵,吸引呼兰博重点关注,希望让呼兰博陷在望中城外,一点点蚕食…可惜未能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