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五千骑辽东战士轰然回应,纷纷策马向前。
……
吕布军阵前。
吕布两眼微眯,一丝淡淡的笑意在他的嘴角凝固,胯下的赤兔马前蹄刨个停,看似已经等候的不耐烦,送到嘴边的肉岂有不吃的道理。
辽东军开始了吗?
倏忽之间,吕布高高举起的右手已经挥落,肃立吕布身后的数骑传令兵策马离去,将吕布的军令迅速传达下去,猎猎的旌旗飘荡声中,骤然响起了铿锵的金属撞击声,还有上千士兵狠狠踩踏沙土所发出的宏亮脚步声。
整整八百名身披重甲、手执巨盾的重装步兵如滚滚铁流、越过旌旗阵汹涌而前,进至吕布军阵前百步处扎住阵脚,当步兵们将手中的巨盾往地上重重一顿,天地间顿时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仿佛大地都在微微地颤抖。
这就是高顺的百战雄兵,陷阵营。是时候让陷阵营这个金子闪闪发亮了,他们的辉煌将在塞外旭旭而升。
陷阵营步兵刚刚列阵完毕,一片密集的矛林从旌旗阵中紧跟着汹涌开出,两千名精锐长枪兵手执锋利的长矛、排列成整齐的队形滚滚向前,进至重甲步兵的阵后开始列阵,倏忽之间,一枝枝锋利的拒马枪从巨盾中间留出的孔洞里刺出,就像长满刺猥身上的钢针,带着狰狞可怖的冷色。
吕布军后阵,高高的了望台上。
李儒忍不住自言自语说道:“不愧是主公带过来的并州老兵,这是一支真正的百战精锐哪。”
吕布微眯的双眼霍然睁开,向身后的小校道:“传令,将一千名弓箭手分为三队,一队放箭、一队候命、另外一队后阵休息!敌骑若至,不可发箭攒射,待敌骑进入直射步数之后才可以放箭。”
“遵命。”
小校领命而去,不及片刻功夫,一队轻甲弓箭手便从旌旗阵中跑步而出,其中一队进至重装步兵的盾墙后面开始列阵,另一队则在冰冷的草地上坐了下来。吕布策马越过百步距离,堪堪来到陷阵营兵阵前,前方便响起了山崩地裂般的马蹄声,辽东军的第一个千骑队已经汹涌而至。
“哈……”
田涭突然大喝一声,双腿狠狠一挟马腹,胯下坐骑昂首悲嘶一声终于完成了最后的加速,开始以极速向前亡命狂奔,田涭身后,五千名辽东骑兵大呼小叫、争先恐后地跟进。
田涭微微弯腰,强壮的身体正随着战马的奔跑在有节奏地起伏,四石挽力的铁胎弓已经握于手中,一枝拇指粗的狼牙箭已经绰于弦上,冰冷的箭簇已经指向前吕布。
“喝!”
冰寒的杀机如蛛丝般漫延而至,吕布惊抬头,只见一点寒星电射而至,吕布大喝一声手中方天画戟疾如闪电般扫出,堪堪扫中电射而至的一点寒星,清脆的撞击声中,拇指粗的狼牙箭应声而飞,吕布握枪的双臂竟被震得隐隐发麻。
好强横的膂力!
吕布紧紧地盯住辽东军阵前那员策马张弓的武将,陡然大喝道:“放箭!”
早就张弓以待的三百多名弓箭手霎时右手一松,蓄于弦上的狼牙箭已经脱弦飞出,闪电般射向前方汹涌而至的辽东骑兵,战马的悲嘶、战士的哀嚎声霎时冲霄而起,数百骑辽东骑兵轰然倒地。
“放箭!”
几乎是同时,田涭也恶狠狠地厉嗥了一声,跨骑在马背上的辽东骑兵们也开始放箭还击,可马上骑射的准度本来就差,再加上吕布军还有重装步兵盾墙的保护,所以根本就无法给吕布军弓箭手带来实质姓的杀伤。
“嗷哈~~”
吕布军弓箭手正欲射出第二波箭雨、给辽东军造成更大的杀伤时,阵前陡然响起了一声炸雷般的大喝,竟然压下了滚滚蹄声清晰地传进了两军将士的耳际,剩下的辽东骑兵突然拔转马头,从吕布军重装步兵的阵前斜切而过。
第一波的冲锋才刚刚落幕,辽东军的第二个千骑队又堪堪冲到。
辽东骑兵一波接着一波,仿佛无穷无尽、无休无止的冲锋中,在吕布军将士近乎麻木的抵御中,弓箭手一波接着一波轮番上阵,箭矢纷飞,想长了利眼一般,直入辽东军的胸口,高顺的陷阵营重甲步兵如铜墙铁壁,死死的抵住辽东军一次又一次攻击,身后的长枪兵如战车一般,只要有骑兵敢靠上来,便有数十支枪刃插入马腹。
时间悄然来到了响午时分,一声苍凉的号角声绵绵响起时,战场上空烟尘滚滚,辽东军要发起最后一击了。
“杀~~”
“杀杀杀~~”
田涭大吼一声,剩余的辽东勇士轰然回应,声势震天,田涭回眸凝视公孙康,公孙康微微颔首,田涭神情大振,将手中的钢刀往前狠狠一引,一声清厉的长啸霎时冲霄而起。
“辽东的勇士们,骑上你们的骏马,挎上你们的弯刀,就像勇猛的狼群去踏平前面的贼军,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草原上的王者。”
“嗷嗷嗷~~”
辽东勇士竭底斯底里地咆哮起来,追随田涭身后向着数里之外的吕布军席卷而来,数万只铁蹄狂乱地践踏在冰冷的河滩上,发出雄浑至令人窒息的蹄声,连坚实的大地都开始颤抖、呻吟。
吕布军阵前。
疾风骤起,荡起吕布身后玄色的披风、啪啪作响,苍茫的乌云从天边席卷而来,遮蔽了天上无力的孤阳,四野一片黯沉,一片冰冷的雨水从天上飘洒而落,击打在吕布的鼻尖、霎时化作一滴晶莹的珍珠,滚落入嘴,吕布的神志顿时为之一清。
辽东军终于要开始来真的了吗?
吕布霍然回首,陷阵营士兵神情似铁、目光如刀,经历过太多惨烈的血战,陷阵营的老兵意志已经变得比磐石还要坚硬,就算是天塌下来,他们也会尝试着用手中的大盾把它给顶回去。
陷阵营和长枪兵身后,整整一千名长弓手已经严阵以待!弓箭手们神情冷峻、精力充足,并未流露出丝毫的疲态,因为吕布把他们分为三队轮番上阵射箭,确保有足够的时间恢复体力。
吕布策马向前,手中的方天画戟在第一名重装步兵的大盾上撞了一下,发出一声沉闷的闷响,那名陷阵营士兵随之精神大振、陡然挺直了身躯,头颅昂起像狼一样凝视着吕布,疾声大喝道:“温侯!”
吕布微微颔首,继续策马向前,手中的方天画戟逐一敲过竖立成墙的大盾,大盾后的陷阵营步兵们纷纷挺直胸膛,一道道灼热的目光逐渐聚焦在吕布身上,并且随着吕布的前进而缓缓转动,直到吕布最终停在军阵的最左侧。
吕布的目光最终落在标枪般挺立阵前的高顺身上,沉声喝道:“陷阵营威武!”
高顺迎上吕布灼灼的目光,同声回应:“陷阵之志,有死无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