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除夕。”沈芜心起了个大早,披着玫红色斗篷站在门边。
外面下着大雪,院子里,瓦背上,远方的树与山皆是白茫茫的一片。
看惯了城市中的灯红酒绿,这一片素色入眼颇为壮观。
“姑娘,怎的起这么早?”绿云从房里出来揉着发困的眼睛。“这雪下了一夜了,姑娘小心些,可不能摔着。”
“我知道的。”沈芜心对她露出一个笑容。
院子外一阵嘈杂声临近,绿云开了门,是小厮们正挂红灯笼呢。
“你们动作轻些,别吵着沈姑娘了。”她对小厮们说道。
她身子越发重了,走路都得扶着墙,腰酸腿酸,胃口也不大好。
沈家宅子。
沈玉娥与大嫂二嫂一大早就开始忙活做年夜饭,早饭只是简单的吃了点。
烧了开水,倒在大钵子里,将鸡杀了,放在开水里烫过,然后是拔毛。
沈悦谦和赵晓昊两个小孩儿拿了公鸡的红色羽毛做毽子,过年是小孩子们一年中最开心的一天,有好吃的好玩的,处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赵信刚从镇上买鱼回来,沈玉娥拿了帕子掸去他身上的雪花,然后道:“快喝碗姜汤暖暖身子,小心冻着。”
“好,今儿这鱼新鲜着呢。”赵信将鱼放下,搓着手,急忙进了厨房。
沈玉娥拿了一个木桶,盛上水,将鱼放进木桶。
今年芜心和宁安都不回来,她心里空落落的,看着人家合家团圆,心里十分苦涩。
“咱们把芜心接回来一起吃年夜饭吧。”沈玉娥进了厨房,对赵信说道。
赵信哼了一声,“她最好永远都不要回来,我没有那样的女儿!”
她不知廉耻的要生下贼人的孩子,简直丢尽了他的脸。
“你是当娘的,她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瞒着要生下那孩子,她日后怎么办?!”赵信质问沈玉娥。
沈玉娥被他一通说道,不由有些懊悔,只是现下再想说什么都晚了,眼见着孩子就要出世了。
沈玉娥带了自个儿炸的年糕去看沈芜心,她好像有十来天没来看过她了,这些天忙着过年的事,家里也做了大扫除,灰尘蜘蛛网都清扫了。
明月庄大门外挂起了红灯笼,红绸子,看着喜庆极了。
进的里面,处处都是红彤彤一片,这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啊,瞅着那些个丫鬟小厮也都换上了新衣,与往日大不相同。
一路到了沈芜心住的院子,绿云将她迎进了内屋,屋中烧着碳火,比外头暖和多了。
“娘,你怎么来了,今儿过年,这么忙就别过来了,怪难得走。”沈芜心说道,她一手扶着后腰,一手摸着大大的肚子。
沈玉娥打量她一番,心疼道:“你又瘦了,人家怀孩子都是胖了一圈儿的,你这样叫娘怎么能放心?”
“娘~我真没事儿,大哥前几天给我来信了,说他在京城一切都好,叫我们不要挂念,等忙过这阵儿,明年就回来看看咱们。”沈芜心吩咐绿云将大哥寄来的信拿给沈玉娥看。
沈玉娥接过信纸,是宁安的笔迹,足足有好几页,她看完抹了两把眼泪,吸吸鼻子,道:“没事儿,你们好娘就好,你们大了,都有自己的生活,要过自己的人生,娘知道的。”
她的孩子不像别家的孩子那样按部就班的过一生,他们有自个儿的主意,作为母亲,她会支持他们。
沈芜心叫了谢妍月来一起吃炸年糕,谢妍月许久没吃过这样的煎炸食品了,这还是热乎的呢。
“好吃!”谢妍月道。“好怀恋美味的烧烤啊!”
吃到这个她就想到了烧烤,她小时候家里穷,每次路过烧烤摊都要驻足许久,在心里默默发誓,以后有钱了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后来她考上了一个三流大学,毕业后成为了一名设计师,干了七年,在业内也闯出了名声。
那几年,工作的压力很大,加班更是常事,下班后路边的烧烤是她的最爱,那是她曾经梦寐以求的东西。
“烧烤不健康的。”沈芜心道。她就没吃过烧烤,因为觉得不卫生,没有安全保障。
“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不干不净吃了没病,更何况人家烧烤在顾客眼皮子底下做出来的,味道一级棒,能吃上一口,就是让我折寿也值了!”谢妍月沉浸在回忆中陶醉的说着。
可怜她穿越的时候银行卡里还有好多存款,全都没了,以前的努力和辛苦,全都成了幻影。
明天和意外,你永远不知道哪一个会先到来。
晚上,年夜饭摆在沈芜心屋子里的。
屋子够宽敞,她们也只得两个人,稍显冷清了些,便叫绿衣与绿云坐下一同吃饭。
她们来自现代,与贴身丫鬟之间与其说是主仆,其实更是朋友。
此处是她的地盘,今日便弃掉那些凡俗礼节,大家一同热闹热闹。
“这么多好吃的?”沈芜心惊讶地看着一道又一道精美的菜肴上桌。
“敞开了吃,姐有钱!”谢妍月拍着胸脯道。
什锦***宝鸭,清蒸鱼,翡翠白玉汤……蒸虾……等等,还有许多她都说不上名字。
也有素菜,酸菜,她平日爱吃酸菜,开胃。
都说酸儿辣女,她想肚子里头应该是个男孩儿吧。
这几月她看了许多关于接生的书,不至于一头懵,心里头也稳了许多。
绿衣与绿云却不是很放得开,战战兢兢的吃完了这顿饭只敢夹自己手边的菜。
沈芜心吃了一点就饱了,这些菜虽都是难得的珍馐美味,她却没有胃口。
倒是吃了好几块儿酸菜,嘴里才有味儿。
沈家那边,也做了一桌子美味,耳子炒腊肉,香菇炖鸡,酸菜鱼,都是些常见的家常菜。
沈悦谦和赵晓昊两个小家伙却是吃的欢。
赵依婷吃了几口便放筷子了,每年都是这些东西,早就吃腻味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忍不住的笑了出来。
“不好好吃饭傻笑什么呢!”赵孙氏不悦道。
赵依婷切了一声,满是不屑,回屋子了。
这些天她在绣嫁衣,再过几个月她和钱进就要成亲了。
定亲以来这大半年二人经常约会,钱进说要和她白头到老,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她绣着嫁衣,脸上止不住的笑意。
你赵依芸嫁个秀才算什么,你就是个村妇,等人家当了大官还能看的上你?
似乎这样想她心里会平衡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