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五月都过了,进入了炎炎夏日,她来到这世界已经一年多了。
新房建造也进入了尾声,昨天灶里的火在笑,今日有谁会来?沈玉娥说火在笑就是有人会来家里,也不知道是否是真这么神奇。
阳光暖暖的撒在树枝间,在青砖砌成的院墙下投下一片斑驳阴影,喜鹊登枝,公鸡鸣叫,犬吠声声。
沈芜心从房间出来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每一天从清晨忙碌到傍晚,有事做就没那么多时间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
一大早沈玉娥就起来做饭了,白粥的香气溢满了院子,沈芜心不住吞了吞口水。
天边朝霞似金水流淌,橘色柔光将皮肤上的细细绒毛都照的清晰可见,抬手便握住了一缕晨光。
一辆低调古朴的马车缓缓驶进了村子,沿着泥洼的马路前行,因着天色尚早,只有几人见着了。
直到沈家门前才停下,年约三四十蓄着两撇胡子的身着深灰色衣物的马夫翻身下马,粗糙手掌撩开车帘。
自车上走下一人,一身低调深蓝长衫,乌黑长发高高冠起,眉眼间与沈玉娥十分相像。
他站在门前,面色深沉,心中五味陈杂。
“大哥!”沈芜心打开大门,神色间满是惊喜。她先前便听到了马蹄声,还在想会是何人呢,一打开门便见到了大哥。
赵宁安敛了心神,道:“小妹,我回来了。”
沈芜心上前去拉他,欢笑道:“快别站着了,快进来,你不知道我和娘有多想你!”大哥回来了娘一定很开心。
赵宁安由着她拉着自己,跨过门槛,再次回到这个家,很清静,粥香、暖阳、小妹的欢颜,好像回到了小时候,那时也如这般美好。
是七岁时两个伯伯和奶奶住进了家里来,堂哥也老是欺负他,他不想给娘惹麻烦,不想让爹难做,小小年纪的他默默忍受着这一切。
随着堂哥成亲,弟弟出世,家里院门富余的房间便略显不足了,十三岁时他便去了镇上学木匠手艺,好像从那个时候家这个词就越加陌生了。
几月前沈芜心给他寄的信,母亲跟父亲和离了,他心里竟然觉得畅快极了,好似早该这般,对于父亲在外与人不清不楚,他太为母亲不值了,这么多年的忍让,又得到了什么?
“娘……”厨房前,赵宁安苦涩的喊出那个字。酸涩,别扭,种种感情划过心尖。
沈玉娥将手中柴火扔进灶里,红红火光映射在她黑色瞳孔,迸发出一束精光。
她缓缓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赵宁安,“孩子,回来啦?”
赵宁安是她头生的儿子,幼时与她极为亲近,她走过去,摸摸他的脸,泪水从眼中淌出。
“瘦了。”她抬袖擦擦眼泪,由心而发扬出一个笑容。
“娘,儿子不孝,一走就是一年,没能孝顺您。”赵宁安猛地给她跪下,低垂了头,一个女子与丈夫和离,那时她该多难过,那正是她需要人陪的时候,他没能陪着母亲心中悔恨万千。
沈玉娥与沈芜心将他扶起。
“大哥,快起来。”
“宁安,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
赵宁安起身,几娘母抱在一块儿哭了一场,倒将沈悦谦吵醒了。
沈悦谦睡眼惺忪的来到院子里,揉揉困倦的眼睛,尽管眼前有些发黑,他还是认出来了是大哥,大哥回来了,他跑过来抱住赵宁安,“大哥哥,我好想你!有没有给我带好吃的啊?”
沈芜心赏了他一个栗子,“你这小子,就知道吃。”
沈玉娥护着沈悦谦,道:“你也是我生的,还不是跟他一样爱吃?”
“娘!”沈芜心撒娇的挽着她手臂,舒适是因为有人承受了那份压力,孩童时代的我们,压力都由父母承担了,长大后便要承担自己那份责任。
赵宁安叫马聋将马车里的东西搬进了院子,马聋耳朵听不见,赵宁安与他交流都是通过手势。
赵宁安道,“这些都是给娘和弟弟妹妹准备的礼物,特别是这个布料时京里最时兴的料子,妹妹看看喜不喜欢。”
“大哥送的自是喜欢的,回头裁了给大家一人做一身衣裳。”沈芜心笑的眉眼弯弯,看来大哥跟着谢姐姐干的不错,有时候人生就是得有那么个机遇,然而有人差这么个机遇,有人错过了这个机遇。
“我的吃的呢?大哥哥,我的吃的在哪里?”沈悦谦翻翻找找。
赵宁安打开一个纸盒,一股桂花的香气便散了出来。
“桂花糕!”沈悦谦拿起一块点心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含糊不清的说道,“嗯,好吃。”
赵宁安拿了凉快递给娘和妹妹,二人接过,咬了一口,入口即化,甜而不腻,果然好吃。
赵宁安道:“这是从京里带过来的点心,我吃着好吃,想着你们也会喜欢,便带回来给你们尝尝。”
他想让家人过上好日子,想了很久,努力了很久,成功不是偶然,这一年他在外经历了许多事情,每日都很晚才能入睡。
“大哥,什么时候给我们找个嫂子啊?”沈芜心吃着点心俏皮笑道。
沈玉娥斥她一声,“你这丫头,没大没小的。”
“我可都是两个娃儿的娘了,大哥还比我大上两岁呢。”沈芜心撇撇嘴。
可不是么,不知道她大哥这样好的男子能看上哪家姑娘呢?
赵宁安脸上浮现两朵红云,他道:“还没见过两个侄儿呢,孩子可听话?”
沈芜心道:“可乖了,一点也不闹腾,不让人费心。哎,你可别转移话题,说你的事呢!”
她就是想调侃下大哥,大哥刚回来,难免有些拘谨,打趣打趣他倒不失为一个升温的方式。
“赵宁安!”忽然一个陌生的盛气凌人的声音闯入众人耳中。
门口赫然站着一位白衣红领红色纹绣华衣公子,他俊美无匹,唇若含丹,眸中似有火焰腾腾燃烧,生机勃勃,气质出尘。
“景王殿下,您怎么来了?”赵宁安眼中闪过错愕,这小祖宗怎么找到他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