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里肉汤翻滚这,谭妈妈瞧了下时间,把已经攉好的肉馅,放在一旁,慢慢拿起了一边宁雪摊好的饺子皮,包了起来。
武道院招生考核已经过去了一周。早上,看着兴奋的小家伙们出门去,谭妈妈总以为他们也会伴着好消息而回。
天不遂人愿,几天里的孩子们间弥漫的低气压,连他这个迟钝的老家伙都能感觉的出来,看着那个打小就不爱说话的孩子更加沉默,每天低着头的样子,还不如小时候的呆呆傻傻,谭妈妈无奈的叹了口气。
楼上陈余摊在米罗的床上看着正一点点收拾东西的发小,看了眼手中的《桃色幻想乡》,书签掖紧,把书放在旁边,“你准备走了?”
米罗继续收拾着,也没有抬头:“嗯,明天。”
“子墨,哪里怎么办,看着没什么事,天天早出晚归的。”
米罗停下了手里的活,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拉了拉负重衣的领口,新换的有些小了,“我和他谈过了,一直的生活习惯还是很难改变,多给他点时间吧,政府奖励的80000克尔,我打算留给他和谭妈妈,以后上高中、大学,也可以继续学武的。”
陈余点了点头道:“算上我的30000吧,你多给自己留一些,你们这些练武的都得吃的比较讲究,武道院那边虽然你是特招,免除了学杂费,但食堂听说是老贵了。”
米罗皱眉道:“还有1个多月开学,我旅行的路上,想想办法。听雪丫头说,奶奶通过市政府给他介绍了个去上京图书馆管理员助理的工作,过几天也要走了,你呢?”
陈余按了按头:“14岁去图书馆干活,这算不算非法聘用童工啊。哎,你知道的念力异能院那边那有什么假期,前几年我刚觉醒的时候,市政府就想把我送过去,虽然最后没有成行,但是那边也催了好久了,现在我也想出去看看。”
米罗会晤的点了下头并没有说话,陈余看着不管发什么事总是挡在身前的米罗,由一个圆滚滚的小胖子,朝着大肌霸的路一去不回。十年了啊,小伙伴们也都要朝着自己路走去了。
“其实子墨没考上,就没考上吧,奶奶年纪大了,他在家还能照顾下。是不,米罗。”
米罗定定的望着箱子,回道:“是吧。”
……
第三中学训练室,曹子墨望着摇晃着的沙袋,直勾勾的,一下,两下,黑漆漆的眼瞳,没有聚焦,不甘心吗,有些,失败了啊,好似又回到了小时候那个漆黑的塌方下,母亲的半个身子被压在楼板下已经没有了呼吸,小小身子卷缩在母亲的旁边,手掌上已经结疤的伤口,因为再想试试的自己,又有些撕裂了,还是太弱了,没有力气了啊,楼板抬不起来啊,妈妈,子墨好没用啊。
随着眼前的石板打开,一道刺眼的阳光照了进来,一个身影出现,向这他伸出了手,重重的排在了脑袋上,“小子,你这几天不是玩命的殴打这个沙袋,就是直勾勾的盯着他,如果沙袋有感情的话,神经病都吓出来了。”
曹子墨回了回神,看着突兀出现在身前的梁涛老师,转开了头,撇了撇嘴。
“以前就不爱说话,现在倒好,成了哑巴了。”
“还想不想去武道院啊,老师有门路哦,求求老师,老师送你去啊。”
听着身前梁涛话语,曹子墨空洞的眼神总算有些希望迸发出来,又迅速黯然下去,一个小城市小学校的体育老师,这牛X吹的,也算清新脱俗了。
曹子墨默默提起了书包,错身走过了梁涛,“谢谢老师,不过我已经决定去读高中了。”
梁涛着急道:“哎,哎,小家伙,你咋还不信呢,天门听说过没,我可是天门排行老三,我家老爷子在联邦那是响当当的大人物,当年我在上京三城九郭谁不给个面子,那大姑娘小媳妇多少暗恋我的,人送外号玉面小飞龙,花丛一点客……”
曹子墨淡淡回头鄙夷看了眼一年四季就一套运动服而且已经洗的有些褪色的梁涛道:“老师,我也读过旧世纪的武侠小说。谢谢,我真没事。”
……
“叮咚,叮咚,叮叮叮叮咚”
谭妈妈慢慢悠悠的走到了门前,听着奇怪的门铃声,打开老旧的房门,看着门前的身影,一身笔挺的西装,有些显小的绷在身上,领带系的歪七扭八,大背头,应该是刚打的头油,还有些发亮,一股腻人的香水味,有些冲鼻,左手里提着两只老母鸡还在无奈的蹬着腿,右手里捻这一朵小黄花,应该是院子里宁雪去年栽下的。
看着门前这个摆着poss自认为很帅,嘴里却不停作怪的家伙,谭妈妈脸上漏出了笑意,眼角却微微的湿润了。
“听说,你已经回来三年了,终于舍得来见妈妈了。”
梁涛把花别在了谭妈妈的耳边,看了看头发已经雪白的老太太,收起了那玩世不恭的笑容,“大丈夫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啊。”
已不是当年在身边缠着自己讲故事的孩子了,离开时那强壮的臂膀,有些瘦弱了,十年了,稚嫩的脸上也长出了几条皱纹,虽然已经不在邋遢,但那双眸已不如当年闪亮,“回来就好,就好,活着就好。”
……
客厅里,梁涛坐在沙发上,松了松领带,瞧了瞧屋子,“没怎么变化呢,谭妈妈。”
谭妈妈把冲好的茶把在梁涛面前,回道:“是啊,人老了,念旧。小涛啊,听说你还没有结婚呢?”
梁涛尴尬道:“谭妈妈,我还年轻的很呢。”
谭妈妈生气道:“年轻什么,都快40的人了,上次那个女军官我觉得就不错!”
梁涛苦笑道:“送小子墨时候,来的那个吗?”
“嗯,看着挺知书达理的,懂礼貌,有爱心.....”
“出任务,牺牲了。”
看着谭妈妈尴尬的遮了下嘴,梁涛挠挠头,继续道:“您近来还好吧?”
谭妈妈慈祥的脸上淡淡的微笑道:“还好,年纪大了,干什么都不利索了,幸好小家伙们也都长大了,能帮上我的忙。”
梁涛问道:“哦,话说孩子们呢,小子墨呢。”
谭妈妈回答道:“米罗想出去历练一下,前几天就走了。雪儿和小余今天也要去上京了。子墨去送他们了,雏鹰长大了,要去飞翔了,向你们当时一样,我也不能拦着他们啊。”
梁涛点点头,“哦,哦”
谭妈妈奇怪的问道:“怎么了,吞吞吐吐的,不像你啊。”
梁涛含含糊糊回答道:“谭妈妈,我今天来是想带子墨走的。”
“走?上哪去,去军队吗。”
听到谭妈妈有些提高的声音,气氛突然冷了下来,梁涛说话更加含糊了,“不,不,去上京,去我师傅那。”
谭妈妈声音更加高亢,“去干什么,学武,参军,和你一样一身伤病,还是和你的哥哥们一样,只剩下一盒骨灰?他只是个孩子,是个平凡的孩子,不是你们这些天赋异禀的人,难道就不能让他平平安安的过完一生吗,难道你们要把我所有养育的孩子,都带走吗!”
看着像母兽守护着幼崽一样的谭妈妈,梁涛头更低了,“当年我也是最平凡的一个。”
突然谭妈妈刻薄的笑了笑,“是啊,没有死在战场上,最后像一个废物般苟延残喘。”
尖酸的话语刺痛了梁涛那颗满是伤痕的心,他倔强的抬起头,看着谭妈妈那张已经满是皱纹的脸,又无奈的低了去,那昏黄的眼神他不敢去面对,它见过太多别离,藏了太多伤痛,
“他不一样的,他很执着,他很有野心,他也比我坚强。”
谭妈妈艰难的咧开嘴,“这就是你的理由吗,一个像你一样执着的孩子,一个你梦想的替代品?”
梁涛抬起头苦涩的笑了笑,回答道:“是的,也不是的,那孩子需要个机会。”
谭妈妈坚定的摇了摇头,“不,他不需要!”
看着走到门口边的孩子,不,现在应该称作为男人,脊梁已不如青年时挺直,不知道是自己的话伤到了他的缘故,还是因为多年的伤病,身下的脚步显得有些蹒跚,手紧握着,却又不得不向着门把手挪去,谭妈妈有些心软了,已经不是那个在他膝下吵着等自己讲故事的孩子,离去多年,也承载了太多责任,谭妈妈更加心痛了,“也许,你可以等子墨回来,和他谈谈。”
......
孤儿之家,可能是因为米罗他们的离开,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喧闹,屋子里的气氛有些深沉,看着沉默不语收拾着行李的曹子墨,谭妈妈无奈的摇了摇头,就知道会这样。梁涛的脸上有些许笑意,但望向愈发孤寂的老太太,慢慢的抿起了嘴,也不知道这样,对不对。
院门口曹子墨慢慢回过头,望着谭妈妈和这个生活了十年的小院子,突然有些不舍,眼泪在眼里滚落,“奶奶,我走了。”
谭妈妈慈祥的笑了笑,看着这个可能是自己最后接收、养育的孩子,也将要远行,回想起他刚来时候的呆呆傻傻,渐渐接受了这个家,努力锻炼,懂事,听话,是啊,也许他是这么多孩子里最平凡的,但平凡的他也应该有梦想啊,“嗯,早点回来。”
一句即是一生,难忆一时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