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听了李鱼华的话,眼睛瞬间一亮,很快又黯淡了下来,只是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父皇可知女儿在来的路上碰到了谁?”李鱼华迅速转移话题。
“是谁啊?”李世民似乎颇有兴趣。
“是雪母妃。”
李鱼华只是淡淡的笑,眼中藏着稍纵即逝的杀机。
雪妃,你可千万别怨本宫,本宫今日本就不快,这可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呵呵,本宫绝对不会忘了为你收尸的。
“什么雪母妃?”李世民有些不悦地蹙了一下眉,说,“你只有一个长孙母后,记住了?”
“是,女儿记住了。”
李鱼华乖巧地应道,雪妃啊!我们鹿死谁手想必马上就能见分晓。
往往就是这样,看似温柔乖巧的人指不定什么时候把你杀了。
李鱼华低下了头,有些忧郁地说:“只是今日突然见了雪妃娘娘,莫名有些想长孙母后了。”
李世民也低下了头,有些懊悔和自责,但马上又恢复了神情,像无事人一样,脸上没有丝毫的愧疚。
“父皇,可以带女儿去瞧瞧那年在行宫之时您亲手为母后栽得柳树吗?”李鱼华恢复了往日的笑语嫣嫣。
“你怎么会突然想着看那种东西了?”李世民忽地抬起了头,眼光锐利得如剑一般,似乎能把人看穿。
那种东西?原来当年的深情款款,不过是一场笑话。
“睹目思人罢了,”李鱼华叹了一口气,“既然父皇不想去,那就不去。”
一听到“睹目思人”,李世民随着精神一振。
好似在维护着什么一般,说:“既然女儿如此想去,那便吃过午饭去吧,朕也好久没有见那些柳树了。”
“刚好现在,女儿也正有些无趣,不如现在父皇就陪女儿一起去吧,权当散散心。”眨巴眨巴那炯炯有神的杏眼,可怜巴巴地乞求道。
他一定会去的,这个薄情的男人一定会去的。
如果他不去,面子上也过不去,只是可怜了那痴情女子……错付了一生。
“那你的身子无碍了吗?”李世民狐疑地问。
也不知今日女儿为何非要他去看柳树,急得午饭都不吃了,事出反常必有妖,肯定有问题。
帝王生性本就多疑,更何况这千古一帝。
或许是看出了李世民的狐疑,李鱼华不快不慢地答到:“只是觉得母后尸骨未寒,而承乾哥哥又出了这样子的事,倒让女儿后怕。”
怕什么?她没有说明,就是让这个疑心之人去怀疑。
又感叹了一句:“只是希望母后在天之灵能保佑承乾哥哥渡过难关。”
“好,既然如此,一起去便可。”李世民眼底的狐疑消逝了几分。
人就是如此吧!怀疑,猜忌从未少过,最后却成了别人利用自己的最好武器。
李鱼华款款地从床上下来后,穿好鞋子,准备用手挽住李世民的胳膊。
李世民欲站起身走,看见李鱼华的动作似乎有些吃惊。
犹豫了片刻,躲开了。
李鱼华一见李世民躲开了,心里顿时笑了起来:所料不错,终是疏远了。
但脸上没有丝毫喜色,多了些淡淡的忧伤,说:“父皇是不爱女儿了吗?”
“怎么会呢?”明明很亲密的话,但李世民却始终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伴君如伴虎,保不准他什么时候会咬你一口。
李世民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冰凉,于是笑了一笑,说:“马上都要出嫁了,都成大姑娘了,怎么能像小时候那样撒娇呢?”
撒娇?真是可笑,我一辈子都不会做出这么可笑的动作。李鱼华想着。
上辈子,小时候的自己的的确确对所谓的父爱有所幻想。
但,她可亲可爱的父皇对她做了什么!
把她最爱的人腰斩,在自己临死前还不忘写下遗诏,嘱咐李治防心于自己。
一旦自己有什么动作,就把“谋逆”的莫须有罪名压在自己身上。
可笑啊!真可笑!更可笑的是,他娶了自己的母妃,一个已为人妻的女人,还让自己成为他成功之路上的垫脚石。
这样的父皇她宁愿不要。
也许,他的血都是冷的吧!
“是,女儿知罪。”
心中虽翻江倒海,但面子上依旧镇定自若,长长的睫毛遮挡了眼底的杀机。
李世民摆了摆手,也不深究,一副慈爱的老父亲模样。
“走吧。”李世民宠溺地看着李鱼华。
李鱼华有些微愣,他上辈子也是这样子对她笑的。
她立马打消了心中的念头,乖巧地跟在后面。
“这,是怎么回事?”李世民似乎有些怒气。
满目疮痍,柳枝横竖摆了一地,一副残花败柳的模样。
微风有气无力地吹着幸存下来的柳枝。
柳枝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随风摇摆,似乎在诉说自己所受的委屈。
三三两两的宫人匆匆绕行而去……
随行的宫人立马跪了一地,承受着天子的怒火。
李鱼华压住心中的喜悦,装作惊恐万分的样子跪了下来:“父皇恕罪,这便是女儿引您来的缘故。”
“哦?”李世民怒极反笑,“那你倒说说这是谁干的?”
“回父皇,请恕女儿无罪。”李鱼华的声音有些发颤。
一般人只会认为李鱼华是因为害怕所以才发颤,但他们都大错特错了。
也许只有李鱼华自己才知道,她是因为过度兴奋所以声音才有些发颤。
“说,朕恕你无罪。”李世民脸上又加了几分怒色。
李鱼华将头低到了青石板上。
看不见她的神情,语气中有几分后悔:“是女儿没有阻止雪母妃。”
“雪母妃?”李世民怒吼一声,“你记住,你的母亲只有一个,那就是——文德皇后。”
文德皇后啊!他负了她一辈子。
可笑
可笑!
“是,”李鱼华郑重地说,“女儿的母亲只有一个。”
“继续说吧,雪妃为什么这样做。”李世民没有那么生气了,反而有些疲态。
李鱼华一(添)五(油)一(加)十(醋)地把事情讲述了一遍。
李世民头上很快爆出几根青筋,低沉地说:“将雪妃叫来这。”
闻言,李鱼华知道自己已经离成功进了一小步。
卫公公立马从地上起来,朝雪妃宫殿的方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