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庵这个地方流传有许多离奇的故事,其中流传最广的大概要算血衣小尼姑的故事吧。
说是以前雪花庵这里真有一座尼姑庵,里面住了一个老尼姑和一些小尼姑,这些小尼姑都是老尼姑从外面捡回来的弃婴。也有一些穷苦人家因为养不起孩子,便主动把孩子悄悄放在了雪花庵的门前,老尼姑自然不忍这样一条无辜的新鲜的生命在自己面前流失,于是也将那些父母送上门来的弃婴通通收养了起来。老尼姑慈悲向佛,所以她养大的那些小尼姑也是个个潜心修佛、心无旁骛。只是附近有一个很不安分的男人,总想着打那些小尼姑的注意,时不时地便要在雪花庵周遭闲逛,看看有没有哪个小尼姑落了单好让他上手的。一日下了一场大雪,到了晚上白雪堆都得没人小腿了,一直觊觎雪花庵里那群小尼姑的浪荡子不知为何又来到了雪花庵这儿,他在雪花庵后面的院墙外张望了一阵,见院门紧闭、院里院外都是寂静无声的,便准备离开这里。谁知他走了几丈远后,就看见前面雪地里坐着一个小尼姑,那小尼姑背着一捆木柴,像是半路背不动了便坐在那里休息。由于小尼姑背对着那个浪荡子,所以并没有发现那个浪荡子朝她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浪荡子从背后靠近那个小尼姑,调戏她说:“你这个小尼姑此时候不去跟着你那师父念经,却到这儿坐着干什么?难不成是专门等我来的?”他一边说着,一边便伸手去捏小尼姑的脸,可是小尼姑的脸被冻得僵硬,他一摸便察觉了不对,于是他连忙绕到前面去看那个坐在雪地里的小尼姑。这一看之下,他的魂儿都差点被吓丢了,原来小尼姑早就没了气儿,在雪地里冻得僵硬僵硬的,更可怕的是,那个小尼姑身上的衣服,居然是血一样的颜色,在这个四处白雪皑皑的夜里,显得分外的可怖。浪荡子瞧见这么渗人的景象,自然没了再调戏小尼姑的心思了,他定了定心神,就想赶紧离开这里,可是,他才抬起右腿,左脚的脚腕便被一只冰冷僵硬的手给死死攥住了。这冰天雪地里,除了他和地上的那个已经僵硬了的小尼姑外,再也没有旁人了,所以不用去看,他就知道了是谁攥住了自己的左脚脚腕。他惊恐地叫出声来,本能就想甩脱那只攥住他脚腕的手,谁知那只手攥得太紧,他半天都挣脱不出。浪荡子终于见识到了厉害,起了一身的冷汗,他见坐在地上的小尼姑只是攥住了他的脚腕,并没有什么别的动作,便大着胆子弯下腰去,想用手掰开小尼姑那只仿佛铁钳一样攥住自己脚腕的手。但他刚弯下腰,小尼姑突然就朝着他转过脸来,然后一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雪花庵这附件的人们比较认同的说法是,那个穿着血衣的小尼姑,其实是个吃人的妖怪,那个浪荡子最后就是被她吃了。
简容听了这故事,便问讲故事的老伯:“这个故事怕不是别人胡诌的吧?下着那么大的雪哪里还有闲心去外面闲逛的?”此时,简容、於凌括都坐在客栈的大堂内歇息,有一个老伯大概也是住在这附近的,见有人向他问起这雪花庵的来历,便给大家讲了这样一个故事。
“哼,你们还别不信,世上还真有那等见了色不要命的浪荡子,兴致起来了,管他下雪呢,就是下刀子但也是忍不住那一腔子邪火。”那个老伯喝了几口酒,带着几分醉意说道。
他这样一说,那些坐在大堂内听他将故事的人便都笑了起来。
有一个人问那老伯:“你说的这事难道有人亲眼见过不成?不然那雪地里只有浪荡子和血衣小尼姑两个人,其余谁知道那天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个老伯叹息说:“唉,说起这事也是雪花庵的劫难,那天夜里雪花庵里的几个小尼姑听到外面有人喊叫,便走出来看,谁知就看到了冰天雪地里坐着一个血衣小尼姑正在吃人呢。从此后,雪花庵就被这个血衣小尼姑缠上了,里面住着的老尼姑和小尼姑都被闹得不得安宁,有时候疯疯癫癫的叫喊声求饶声外面的人都听到了,只是没有人敢进去看。没过几年,这雪花庵里的人就走的走,疯的疯,死的死,后来,就剩了老尼姑一个人在这里。一日,有人看见雪花庵那边冒起了火光,知道事情不好便赶紧找来附近的村们一起去灭火,但火势已起,哪里还灭得掉,好好的一座雪花庵就这样被烧成了灰烬,那灰烬里还有一具尸骨,应该就是那个老尼姑的。”
周围的人听到此处便问:“那,这个雪花庵烧了之后,血衣小尼姑是不是也就离开了此处?”
老伯摇摇头,说:“虽然说,雪花庵烧了之后,那边就没有再出过什么怪事,但也有一些人说血衣小尼姑没有走,她还在那边荡悠呢。反正各家说各家的,现在就当个故事听。”
“那老伯,你住在这附近,可有曾看见过那个血衣小尼姑?”听客中又有一人问道。
“血衣小尼姑我是没见过,但我小的时候,还真就见过小尼姑穿的那件血衣。据说,是有一个人在雪地里刨出来的,当时大家都觉得留着血衣肯定不吉利,但要是贸然烧掉或者扔掉,那也不好,万一被人上来寻仇怎么办?于是大伙合计了一个办法,就是把它送到最近的一处古刹镇起来。只可惜,没过多久,那件血衣竟然莫名其妙地在古刹丢失了,大家都说是血衣小尼姑又把它拿走了呢。”老伯喝的有点多,摇头晃脑地说。
“可惜老伯你也没见过,不然我倒是想知道那个血衣小尼姑长得俊不俊?”之前问老伯有没见过血衣小尼姑的人笑着说了一句,引得旁边的人也跟着大笑起来。
那老伯觑着眼说:“你倒是浑然不怕,那我……那我再跟你们说一件事,这客栈后面的马棚便是,便是当年发现血衣的地方,你们要是想知道血衣小尼姑长得……俊不俊,便夜里蹲守在那儿,说不准儿还能再见着她。只是到时候,别被吓得哭爹喊娘就成了。”
老伯已经醉得不轻了,有认识他的人已经在劝他别再喝了。
那老伯抱着酒坛子不撒手,嘟嘟囔囔地说:“别……别管我,我还能再喝一坛。”
听着故事就了一壶酒,简容就心满意足地站了起来,准备和於凌括回楼上的客房休息。
谁知,他刚要走,就看到有人从外面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一边跑一边结结巴巴地喊,“救……救命,血衣,血衣小尼姑!”
他这一喊,客栈里的人都惊了,刚才还在说血衣小尼姑的故事呢,她现在就出现了?
“你,你撞见她啦?”老伯听见了这人的喊声,酒意马上就消退了几分,连忙向那个慌慌张张往里跑的人问道。
那人被吓得不轻,话都说不整齐了,一边拼命点头一边仓皇地说:“是……她,我看见她……”
“你在哪里看见她的?”老伯又问。
“马……棚。”他这一说,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就在客栈众人都在踌躇着要不要出去看看的时候,於凌括已经飞快地走了出去。
简容咂舌,艺高人胆大说的就是他了吧。
不过简容也没怎么犹豫,他见於凌括出去了,自己也马上跟了出去,如果真有那个什么血衣小尼姑的话,跟在於陵括身边肯定比自己待在客栈安全。
两人快步走向马棚,简容一边走一边问於陵括:“你是不是怀疑有人假借血衣小尼姑的事,好吓走马棚周围的人,半夜过来偷马?”
於陵括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简容无奈地说:“我们在一起也有些时日了,我知道你心里面怎么想的难道很奇怪吗?再说了,我自己也有这个怀疑,世上鬼怪一大半都是有人成心作来取利的。”
他们二人说着,就已经赶到了马棚那里。
简容四周瞄了瞄,发现一个人也没有,于是就走近了些,去查看自己的马匹还在否。
他正看着,猛然瞧见地上居然多出了半个人的影子,于是他慌忙抬头去看,只见一个年轻的小尼姑正在马棚里看着他。
简容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子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头皮一阵发麻。
於凌括也注意到了他这边的异状,于是瞬间便向马棚里的那个小尼姑出手了。
没想到马棚里的那个小尼姑居然还有两下子,闪身躲过了於凌括的攻击,然后从马棚里飞身出来。
这下简容看清楚了,对面是有脚的人。
在见到对方的真面目后,简容提上来的心就下去了几分。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装神弄鬼地吓人?”於陵括质问那个小尼姑。
“谁装神弄鬼了?是他们一见到我就跑,我都不知道我长得有这么吓人。”谁知从那个小尼姑口中吐出的竟是一把男声。
“你,你不是小尼姑?”简容听到对方的声音不禁大惊。
“谁是小尼姑了?你看清楚,我是和尚。”对面的人蹙起了他那俊秀的双眉,带着微微的怒意说道。
“那你是谁?在马棚里做什么?”简容问那个长得异常清秀的小和尚。
“贫僧法号古道,只是在此地等人而已,因为看见马棚里有一块刻有佛经文字的石碑,便走进去看,谁知道有人一见了我便被吓成那样,我还没说话他就慌慌张张地跑远了。”古道小和尚解释说。
原来只是一场误会。
简容想起刚才确实是自己这边由于先入为主,所以行事鲁莽了些,便带有几分歉意地说:“原来是古道小师父,刚才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无事,只是为何你们一见了我,便被吓成那样?”古道对于此事十分的不解,他并不认为仅凭自己的长相便可以吓到他人。
“大约他们都把你当成血衣小尼姑了吧。”简容说。
“血衣小尼姑?”古道听到小尼姑便又忍不住皱起了眉毛。
简容说:“马棚里又暗,再加上人们自己心里有鬼,看错了也是常事。只是想问一下小师父,你刚才说是在此地等人,等的是何人呢?”
“你叫我的法号古道就好了。”那个小和尚说,“我师父昨日跟我约好,今日在雪花庵这里碰面,可是现在都这个时辰了,却连他的影儿都不见,八成又是醉倒在哪里起不来了。”
看来古道对他师父迟到的事还颇有几分怨言。简容轻轻咳了一声,说:“也许你师父可能是因为别的事情耽搁了吧。”
“除了喝酒睡懒觉,他哪来什么别的事情。”古道有些不满地说。
“嘿,小兔崽子,又在这儿说我的坏话呢!”古道正在和简容数落自己的师父的时候,一个浑厚的声音猛然从他们背后传了过来。
“师父!”
简容忙转过头去看,但是发现后面并没有什么人。
古道四周看了看,便仰起头说:“师父,你少在那儿装神弄鬼了,小心假鬼撞见了真鬼!”
他刚说完,一个暗色的身影就从屋顶上飞了下来,只顷刻之间便站在简容他们的面前。
简容现在才看清了古道的师父的样子。本来听了古道的叙述,简容以为他师父应该是那种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的类型,貌虽不扬,但自有一番返璞归真的大士风采。
可是见了来人却大失所望,那就是一个长得普普通通的中年男人,要不是剃了个光头,再加上古道小和尚叫他师父,简容还真是看不出他是个修行之人。
“哼,为师一刻不在你跟前,你便要说为师的坏话,我看是为师让你抄的经书还不够多,所以你才有了这些闲心。”古道的师父不悦地说。
“师父,徒儿知错了,千万别让徒儿再去抄那些佛经了。”古道央求说,“而且师父你也说了,抄千万遍佛经也抵不过偶然一悟。”
“你倒会用为师的话来堵师父了。”古道的师父笑着说,“为师赶了这么久的路,还不快去给为师买些酒来润润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