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对卢天烁下蛊的人听了她这一番话,有点迟疑地问道:“你,不是赤乌山庄的人?”
张茹茹说:“我当然不是赤乌山庄的人。”
那个下蛊的人似是有点懊恼地说:“那你们是谁?你们跟那个卢天烁又是什么关系?”
张茹茹说:“其实我们虽然不是赤乌山庄的人,但是呢,也勉强可以算是卢天烁的朋友吧。对了,我给你出的那个主意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那个下蛊者说:“你这主意不行。”
张茹茹问:“为什么?”
下蛊者说:“我并没有殉蛊。”
张茹茹惊讶地说:“你不是养蛊的人吗,怎么会没有殉蛊?据说南边有些人就是用这种蛊控制死士来为他们卖命的,我还以为对于养蛊之人来说,殉蛊是再普通不过的一种蛊呢。”
下蛊者被张茹茹的这一番质疑弄得有些不自在了,说:“殉蛊岂是像你说的那样好养的?它们只能养在塔阳山的辟光石中,且未长成时先要用梦禅草喂养七岁之久,就算喂养成了,这殉蛊也不是可以轻易拿来用的,如果不用特殊的方法,极易遭其反噬。”
张茹茹说:“哦,原来是这样,是我孤陋寡闻了。”
简容这时候出来说:“冒昧问一下,你要火凤丹做什么?”知道了这人的目的,才好考虑之后的对策。
下蛊者说:“蛊虫大多天生自带一股寒毒,而这种寒毒会影响养蛊之人,我见过不少同行的前辈,未到知天命之年便因身上的寒毒而死。火凤丹至阳,可疗寒毒,可增功力,只要是养蛊之人,莫不对其孜孜以求。我不想像同行那些前辈一样,未到知天命之年便黄土埋身,所以我一定要拿到这火凤丹。”
“原来是这样。”张茹茹点点头,说:“你要拿火凤丹的确是情有可原,但是现在卢天烁的手里也的确没有你想要的火凤丹,你就算害了他的性命,他也拿不出这火凤丹。”
看见下蛊者的神情有一丝动摇,简容又说:“既然火凤丹已经不在他手上了,你又何必多枉害了一条性命呢。而且,卢天烁若是死了,你就等于是与赤乌山庄为敌,到时你不仅拿不到火凤丹,还多了些仇敌,这怎么想也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吧。”
下蛊者不惜冒着得罪赤乌山庄的风险在卢天烁身上下蛊,没想到却是这个结果,他心下自然不甘,于是说:“火凤丹被盗,终究只是你们的一面之词,焉知它是真是假,现在卢天烁的性命就在我手上,你们要是拿不出火凤丹来,也别怪我无情。”
说了这么多,这下蛊的人还是不愿意退步,一心只要火凤丹。
於陵括眼见商量无果,便站了出来,简容却赶在他动手之前拦住了他,说:“这样吧,你要不立个字据,到时候凭着字据找上赤乌山庄,想他们看到字据也不好抵赖的。”
下蛊者还未说话,就听见圣王庙门口传来了几声狗吠,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一只土黄色的大狗就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那狗是真的踱步进来的,其神态之高傲,步履之从容,几可与当朝权贵媲美。
“哼,找了半天,原来你躲在这儿。”紧随大狗之后,一个黄衣老者也慢悠悠地走进了圣王庙中。
简容等人俱是一惊,不知道这黄衣老者所找的人是谁。
在众人惊疑不定之时,一个声音从圣王庙里残破的佛像后面传了出来,“哈哈,到底是被你找到了,我就知道,能找到我的人肯定是你。”这是一个老者的声音,于是众人一齐朝着声音的来源看了过去。
半晌,从那尊残破的佛像后面走出了一个人来,那人身着灰白色的破衣,须发也是灰白色的,看起来老态龙钟的。
“本来想躲在这儿睡上一觉,谁知刚才进来了这几个小娃娃,被他们给吵醒了,现在你又找来了,更是睡不成啰。”须发灰白的老头儿说道。
下蛊者听了这话更是心惊了,他之前早已在这庙中四处查看了一番,却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这会儿居然凭空地冒出了这样一个老头出来,那老头儿,究竟是何许人也?
“现在你还有闲心睡觉呢,知不知道涅云台上发生了什么?哼,我看你就是知道了这事才躲起来的吧。”黄衣老者嗔怪道。
“我早就告诉过涅云台上的那个老顽固,不要随便运用自己还不能完全掌控的力量,可是他不听啊,有什么办法,现在弄到这步田地,也是冥冥之中的劫数,你我就算去了,也不一定能派上什么用场。我看啊,我们现在先别去,你依旧在你的离欢谷中养养狗,我依旧在我的破庙里睡觉,岂不美哉?”须发灰白的老头儿一边摇头叹息一边说。
黄衣老者对他的话似是极不认同,说:“照你如此说,我们什么都不做便是好的了?”
须发灰白的老头儿说:“我也没这么说,只是我们现在没有找到合适的对策之前,不易轻举妄动。”
黄衣老者说:“我看你就是想偷懒,现在对策早已有了,就缺人到涅云台了,还不快随我一同前去。”
须发灰白的老头儿这下子没话说了,只得随着黄衣老者一道走了。
但在出庙门前,他又折了回去,站到了那个下蛊者的面前,说:“人的寿命皆有定数,你如若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来,这于你来说并不是好事。”
下蛊者有些惊疑地问他:“你们到底是何人?”
灰白老头儿说:“我们是何人并不要紧,要紧的是人的寿命运数,与其强求,不若顺其自然,这样方有善果。”说完,他便随那个黄衣老者翩然而去了。
张茹茹趁热打铁地说:“他说的不错,你想要寿命长一些,不妨给自己多种些善因,这样才有善果呢。你现在让卢天烁中蛊而死,这可是大大的恶事,要损阳寿的,岂不和你所求的背道而驰?”
简容也加入了说服者的阵营,说:“他们说的都很有道理,你仔细考虑一下。”
下蛊者:“……”
那个下蛊之人想了一会儿,艰难地做出了让步,说:“那好,我现在就跟你们去客栈,去帮忙解开卢天烁身上的蛊毒。”
张茹茹见他同意给卢天烁解蛊毒了,笑着说:“这就叫立地成佛了。”
“但是字据还是要写的。”在出门前,那个下蛊者最终还是采纳了简容的提议。
然而等他们四人回到客栈,卢天烁却不见了。
“怎么回事,中了我的依依蛊,若没有我在附近暗施援魂香,他应该神志都不清楚的,怎么会跑不见了?”下蛊者比简容他们三人还要惊讶。
这时,一个文质彬彬的公子走了过来,说:“你们是在找之前躺在这个房间的病人吗?”
张茹茹说:“正是,公子你可知道他的下落?”
那位文质彬彬的公子点了点头,说:“我有一随从,略通岐黄之术,正在为那位病人医治呢。”
简容有些疑惑了,他们三人去圣王庙之前,怕卢天烁在神志不清之下做出什么事来,便把他锁在了於陵括的房间,那这位公子又是如何知道卢天烁的情况的?又是如何将卢天烁带出来医治的?
张茹茹心里和简容想的是一样的,此刻便出言问道:“你们是如何知道这个房间里有一位病人的?又是如何将他带出来的?”
那位公子不紧不慢地说:“之前听闻你们这里传来了打斗声,我就在那边看了看,后来就看到你们锁了门离开了客栈,我那随从多事,便在你们走后偷偷从窗户那里溜了进去,然后就将这个人给带出来了,虽然他多事了些,但也是救人心切,还望诸位海涵。”
简容这才想起他们只是锁好了门,却并没有关窗。
那位文质彬彬的公子带他们去了另一间客房,四人进去时,发现卢天烁正躺在床上,而他旁边则有一少年正在为其医治。
那个正在为卢天烁针灸的少年见到那位文质彬彬的公子走进房间,就很恭谨地站了起来,说:“公子,你来了。”
文质彬彬的公子示意少年继续为床上的人治疗,一边问:“他现在的情况如何?”
少年说:“他应该是中了某种毒的,只是那毒的毒性太过古怪,我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何毒,所以只能暂时压制他体内的毒性,并没有办法为他根除此毒。”
这时,有另一位少年推门进来了,说:“阿瑜,你要的东西你给你找来了。”他说完便看见了他们的公子也站在了房间里,于是对着公子行了一礼,“公子。”
刚进门的少年将手里的东西交给了床边的名叫阿瑜的少年,然后对文质彬彬的公子说:“公子这么晚了怎么还未去休息?这里交给我和阿瑜就好了,公子快休息去吧。”
文质彬彬的公子说:“若不是你多管闲事,我怎么会这么晚了还未休息呢?你擅自闯入别的客人的房间,还不快给他们赔礼道歉。”
少年在进门的时候,早就看到这房间里多出了几个人来,只是不知道他们的身份,现在听公子这么说,这些人应该就是床上这人的同伴了。
于是少年弯身认认真真地给简容他们几个赔了个礼。
简容见这少年年纪比自己还要小上一点儿,便说:“此事也是你们的一番的好意,不必道歉。”
下蛊者在他们说话之时早站在了卢天烁的旁边,看着少年为其施针。他听到少年说自己不认识此毒之时,心里还有两份得意,于是对少年也格外有了一些耐心,想等他施完针后,再为其解蛊毒。
施针的少年有着如同女子一般纤细灵巧的双手,他正聚精会神地给卢天烁针灸,丝毫不在意自己旁边站了一个人。
等少年终于施针完毕,下蛊者就将卢天烁抗了起来,带回了原先他自己的房间。没想到这么瘦瘦小小的一个人,扛着卢天烁却像是不费事似的,这倒让简容和张茹茹有些意外。
今夜折腾了这么久,现在终于能睡个好觉了,当简容躺在了自己床上的时候,心里真是格外的轻松愉悦。
朦朦胧胧之间,他又闻见了那股浓淡得宜的茶花香气,他不自觉地就循着这股香气往前走,果不其然,他又来到了那个高耸入云的楼台之上。
“你这次可别再像上次那样突然跑掉了。”那个秀色可餐的女仙一见面就对着他叮嘱了这么一句。
“女仙,我这到底是不是在做梦?为什么每次做梦都能梦见你呢?”简容对此真是十分的不解。
“你当然是在做梦啦。”那个小小的女仙说,“你之所以会每次做梦都梦见我,也是我让你每次都梦到我的。”
“那女仙为何要让我每次都梦见你呢?”
“我上次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想收你为徒,你学了我的本事,然后为我积功德。”女仙对于收他为徒一事看起来还挺执着的。
“女仙,你也知道我这是在做梦,何为梦者?所见所闻皆是虚妄,你在梦中收了我这个徒弟,那也只能是在梦里,我又不能真成了你徒弟。”简容无奈地说。
“唉,我看你平时也是个再聪明不过的人,怎么这个时候就变得这么呆了呢?梦中不全是虚,虚中也有实,你难道不曾听说过前朝名将张珮在做梦时得一老者传授神乙兵法两卷,最终成为了名震天下的大将军吗?还有宣子,不也是于梦中得仙师指点,最终完成《弈华录》的么?怎么你就这么痴,到现在还没有悟到这一层?”女仙毫不客气地批评他说。
对于女仙的批评,简容还略有几分惭愧,他想了一会儿,然后说:“女仙,做你的徒弟,你能教我纵身术么?”
“纵身术算什么?”女仙似是有几分不屑,“我可以教你御风之术,凌然自来去,浪迹白云间。”
这个简容确实是想学,于是说:“女仙,我答应做你徒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