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自己的敌人,当然要做到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秦安远刚才没有急着出门的原因就在于此。所以对于这个陆教谕的到来他没有惊讶,这全是因为他不仅调查清楚了他们这群人中几个比较重要的人物的身份,还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喜好。
所以这会才能对症下药,让这个一心奔着自己找麻烦的陆教谕赶紧转移注意力。
“我,我.......”陆子鹏有点心动,但是还想着自己的身上的任务,犹豫之间就被秦安远拉着过了一片花园到了另一边一个颇为雅致的大厅里。
这个大厅挂着秦安远四处搜罗来的一些珍贵的字画,还有一些学生好的作品,特别是挂在正中间的那个巨幅的《天子宴饮图》特别的吸引人的视线。
这个《天子宴饮图》就是当初他们学校还在京郊的小庄子的时候,皇帝和众位大臣过来查看红薯真实的生长情况在那个简陋的学校里留餐的时候的情景。
当时秦安远让那个学习了自己西洋素描写实画法的学生郝勇躲在窗外,认真观察,打下草稿,然后经过长达半年时间的描绘、修改、润色,终于得到了这么一幅满意的作品。
学校盖好之后,秦安远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邀请了颇有名望的字画装裱师傅对这副画进行了最为精致的装裱,还做了防腐防潮的处理,。这才把它挂在了字画大厅里。
“这个是何种技法?竟将人物、景色画的如此栩栩如生?这饭桌上的食物好像能闻着香气一般!实在是令人垂涎欲滴啊!”一个老先生摸着自己的胡须自言自语道。
趁着众人被展厅里的字画吸引了目光的时候,秦安远让早已经准备好了的仆役将精心炮制的茶水奉上。
“诸位先生,先来尝尝我们的凉茶!去去暑气!”秦安远热情的招呼着众人。
展厅大门宽敞、通风良好,周围都是高大的树木,进来之后众人只觉得身上暑气顿消,这会看到凉茶更是口舌生津,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然后颇为矜持的端起了小小的茶碗。
“秦院长,咱们还是回归到正题上吧!”陆子鹏虽然刚才也小小的陶醉在这满屋子的字画与清凉解暑的凉茶中,这会又很快恢复了正常,不过言语之间已经没有了刚开始的来者不善。
“好,还请陆教谕明示!”已经达到了目的,秦安远也不再推脱,事情终归是要解决的。
“秦院长,不久之前,你的学生在皇上面前大放厥词,攻击我们儒门学子,儒门学说,可有此事?”陆子鹏脸上弥勒佛一般的笑容已经没有了,周围其他人也都默不作声的盯着秦安远看他如何回答。
“陆教谕,我承认我的学生这言辞之中是有不当的地方,但是也绝不像您说的那样他们是大放厥词,诚心攻击!”秦安远坐直身体一本正经的回道。
“秦院长,我们儒家一道传承千年,有教化育人天下之功;有辅佐君王治理之能;这普天之下没有人敢否认我们儒家学说,倒是你们一个个黄口小儿,不敬先贤,不过是认识了几个字,会一些旁门左道的奇巧淫技,就敢如此放肆,不知所谓,怡笑天下!”还是那个头发胡子都已经花白了的先生瞪着眼睛说道。
“哎,诸位先生,咱们先把话说清楚。我没有否认你们儒家学说的贡献,不过是立场不同,学术不一,随口说了几句不太好听的话而已。要说起来,你们儒家学说才算是这方面的个中翘楚,从以前的百家争鸣到现在的一家独大,这其中的争端也不用我给诸位一一赘述吧!”
“秦院长,历史的事已经是尘归尘,土归土了;但是现在的事情就发生在眼前,我们儒家讲究天地亲君师,这师门受辱,我等弟子必不能轻易放过!”
“我知道,我知道,诸位先生别着急啊!虽然我话说的是不好听,可我这一片苦心,也是为了你们好呀!你们可不能不领情啊!再说了,如果追溯起来,你们的学子可也没说过我们的好话啊!咱们彼此彼此!”
“哼!狡辩!”陆子鹏一甩衣袖,从鼻子哼出声一声。
“我有什么可狡辩的,虽然我们学校是设在这山高水远的地方,但我们又没有与世隔绝!这不论是学生休沐还是我自己偶尔出去转转,你们这些所谓的儒门学子,嘲笑我们学习的是旁门左道、奇巧淫技;议论我们男女同校、不知廉耻;甚至说什么我们的学子将来只能从事贱业,这一件件一桩桩的可不是我胡编乱造出来的,这诸位先生心里应该也是清楚的吧!”
秦安远并没有说谎,他所说的这些话其实自己已经早有耳闻,不过是因为懒得计较所以才没怎么在意。但是现在不行,既然人家自己送上门来,那么这个把柄不用白不用。
秦安远的话一出口,本来还理直气壮的那些老先生顿时心虚的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直视秦安远的眼睛,显然这些话他们自己也是知道的。
“咳,咳,咳,那个秦院长,你的这些话都是道听途说而来,做不得准,不能证明这是我们的学子说的吧!”陆子鹏厚着脸皮否认。
“陆教谕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大丈夫敢作敢为,您这样的话,我们这件事情就必要沟通下去了!毕竟您也是靠道听途说、没有证据的事情才找了这么多先生来和我对质的。我这要是和您一样,来个死活不认,你们也拿我没办法吧!”
秦安远确信自己的学生口风很严,在学校外面不会这么口无遮拦;这也就是几个臭小子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钻实验室,在不晓得皇上驾到的消息才在老谋深算的皇上面前失了警惕,一不小心惹出这么一个麻烦来。不过在他的再三强调下,相信不会再有人这么蠢了。所以这群来找事的人还真是没有半点证据呢。
“秦院长!刚才你已经承认了,也认错了!”陆子鹏的意思就是秦安远已经无法抵赖了。
“我承认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你有什么证据吗?”秦安远索性摊开双手,无赖到底了。
“刚刚进这个房间的时候,你说了你的学生言辞不当,我们这些人可是都听见了的!”陆子鹏指了指其他人,一脸的得意。
“陆教谕!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你们一伙之人相互作证,说是我说了那话,这在公堂上都是不可取的证词!还有,要这样的话,这从你们踏上我们学校的地皮,一直到现在为止,我可以拉出三四十个不同的学生为我作证我没说过那句话!所以,陆教谕你确定和我在这方面扯皮吗?”
“你,你!”陆子鹏被气的手直抖,万万没想到姓秦的这个小子竟是如此一个滚刀肉,赖皮货。
“陆教谕,我是本着和平共处的原则才和诸位在这儿浪费时间的!我很忙,很忙,不像你们一个个闲的无聊,为了几句话到处找小辈的麻烦,所以,要解决这件事情就麻烦你们拿出解决事情的态度来!不然,你也看到了,你根本就拿我没办法!”
秦安远着实不耐烦应付这些迂腐的老头子,他们过来过去就那两句话,还一个个只会摆高架子,仗着年纪大辈分高,没理还不饶人,简直太难看了。
秦安远摆出了送人的架势,也不管后面的人是什么脸色什么态度,扭头就走。
“这个姓秦的太过分了!这个学校我看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是就是,一个小辈,竟然敢如此无礼,还教书育人,哼!纯粹是误人子弟!”
“不行,这件事我一定我传信给我的同窗、学生知道,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这个姓秦的真面目!”
.......
秦安远还没走远,就听到身后一个个义愤填膺的声音在讨伐自己,仿佛自己真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需要昭告天下,让天下人群起讨之。
“哼!”秦安远冷笑一声,停下脚步,转过头来。
“既然诸位对我秦某人这么不满,我秦某人也不是个大度的。你们要撕破脸皮讨伐我,那么我是不是也应该做点什么才对得起诸位的这份苦心呢?”
秦安远嘴角噙笑,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
“海生!”
“属下在!”一直不引人注意的薛海生从门口站了出来,来到秦安远身后。
“传我的命令,从今天开始,印刷坊停止四书五经所有儒家书籍的刊印!造纸坊除了咱们自己学校一张纸都不允许流出去!砖厂不准卖一块砖给家有儒生的人,糖厂、肥皂厂也是一样;最最重要的是,咱们已经改良出来的种子、即将丰收的红薯,我不允许它们任何一种东西长在在场的诸位先生的土地上!”
秦安远说这个话是有十足的底气的,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布局发展,他的印刷坊所印刷的书籍、造纸坊造出来的纸张占据了整个大宣王朝书籍、纸张市场三分之一的市场份额,如果一旦他关闭印刷厂及造纸坊,那么一时之间洛阳纸贵的现象只怕就要重新演绎了。
这对世家豪门没什么影响,可对那些资财薄弱甚至家贫的人来说,这个打击肯定不小。再加上建筑红砖、日用品红糖、白糖、肥皂的封锁,这肯定会给原本便利的生活带来麻烦;最重要的就是最后一项。自古以来民以食为天,这儒家学子借着科举之利,囊天下半数土地作为己用,这有了高产的粮食和作物却不能种植,这分明是要从自己身上割肉腕骨,痛不能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