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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蜉蝣(2)

有花塘的门外来了一位客人。

此人身穿貂皮大氅,头上未戴任何冠顶装饰,一头粗犷毛发随意披洒,定眼望去,只见五指间戴满了翡翠玉石的戒指,腰间至少十数条玉佩,几乎围着腰间组成了一个完整的圆,在他身后则跟着五六个奴仆,也是神色各异,但一身流氓气质尽显无疑,没有丝毫家风教养丑态百出。

为首的男人望着有花塘的牌匾以及拉客的姑娘,嘴角笑成一个夸张的幅度,眼睛都几乎眯成了一条缝,心里好似有说不出的快意。

只见男人哈哈大笑,右手一挥,便带着奴仆踏进有花塘大堂,迎客的姑娘还未迎上,男人便扯开嗓子大喊。

“牡丹人呢!在哪!”

“老鸨,快给大爷叫牡丹过来,老子今天就要睡了她!”

一时间几乎所有人都被这大嗓门吸引了注意力,有些人眼中露出鄙夷,有些则觉得此人有点莫名其妙,还有些人则在暗暗猜想此人是何来头。

而反观男人自己,眼见所有人的目光投来,男人却没半点不适,反而闭上了眼睛,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

迎客的姑娘迎了上去,另一边侍童则去找妈妈过来,看男人的架势应该不是他们这些小角色能应付的,而旁边的打手也在重点观察着,以防这人是来故意砸场子的。

迎客的姑娘叫丁香,除去牡丹,整个有花塘的规矩礼仪和人情世故,就数此人最拿捏的清,身段容貌也是姣好的,不然迎客可不是谁都能做的来的活,妈妈不会安排个花瓶的。

只见她笑盈盈的走向那个男人,丝毫没计较男人刚刚不懂事的喧哗和不敬,点头致敬说道:“这位大爷有点眼生呀,虽看得出是人中龙凤,但应该是第一次来我们有花塘了?”

那男人也不知怎的,笑得春光满面,好像把刚刚说的叫牡丹出来忘掉了似的。

男人伸手就要摸向丁香的腰下翘峰,却被丁香不露痕迹的挡下了,男人倒也不介意,反倒笑容更甚,包括身后看的真切的奴仆们也跟着一起笑起来。

“你们这有花塘嘛,大爷确实是第一次进来,不过以前可是看了不止百回了。”

“哦?爷您这话可就把丁香弄糊涂了,难道说爷一直都是在物色目标准备下手吗?”丁香忍着厌恶配合着笑道。

男人嘿嘿一笑,“这可就不能跟漂亮姑娘细说了,毕竟大爷今天的目标也不是你。”

“这丁香当然知道,您刚刚进门不都已经喊了嘛,我可没自信能跟牡丹姐比。”

丁香故作娇嗔的说,接着露出狡猾的笑,“不过呢,昨天牡丹姐第一次接客,那位客人花的银子可不少,爷儿您今天带的赏钱可别少了,不然不是被那位客人比下去了不是?”

男人听到这话更是心中快意,接着从怀里拿出厚厚一沓银票,粗略一看都有上百张。

“放心吧小妞,爷什么都能缺,就是不缺这个。”说着男人大笑着把一张银票塞进丁香胸口,然后一把搂过丁香。

丁香接着赶紧转身躲开,接着用手帕抽打在男人手上。

“您好坏呀,就知道欺负人家弱女子。”丁香一双眼睛楚楚可怜又带着几分诱惑。

这眼神看的男人心中大躁,差点就要直接抓过女人抱进房间。

而在另一边,妈妈身后跟着两个侍童已经赶来远远的看到这一幕,只是看了眼男人的眼睛,妈妈便皱起了眉头。

妈妈侧头低声跟侍童吩咐道:“去告诉牡丹,跟她说有个棘手的客人点名要找她,就说妈妈已经答应了别人的要求,愿不愿意接客都在她。”

侍童点点头,接着快步绕道往常明斋跑去。

而妈妈则眯起眼睛,接着睁开眼往那个男人走去。

而另一边,翠竹正在为牡丹梳最后一次头。

翠竹目不转睛,一手托着长发,一手用梳子从上到下慢慢到底。

牡丹望着铜镜中的自己,仿佛是生平第一次这般认真审视自己的美貌,作为花魁,其实牡丹已经慢慢不再年轻了,当然单论姿容韵味,牡丹是无可挑剔的,但若论起先天条件的话,她已经比不过那些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了,比如翠竹。

牡丹二十四岁了,马上就要到走下坡路的年纪,这个年纪的她眼角已经有了淡淡的细纹痕迹,这需要她精心的用粉去轻轻遮盖,她一点点修饰着自己脸上的瑕疵,直到完全挑不出缺点后,她才拿起胭脂在嘴边轻轻一抿。

翠竹透过镜子看向牡丹,心里又是高兴又是不舍。

“牡丹姐,你今天打扮这么好看,是不是要跟楚大哥离开了呀?我问过别人了,有人看见楚大哥昨晚去找妈妈,你跟翠竹说,是不是楚大哥要带你走了?”翠竹眨着眼睛问。

牡丹还沉浸在镜中的自己,眼神里很满意,好像从这一刻牡丹才真正像个世俗中的女子一样,满是阳光明媚春暖花开的幸福感。

可慢慢这种光就消失不见了,好像都是幻觉,牡丹呆呆看着镜子,许久才开口。

“你想多了。”

翠湖疑惑的应了一声。

“我为什么要跟他走呢?就因为他喜欢我吗?别说笑了,男人都是一个人样。”牡丹突然拿起旁边的湿手绢开始擦拭自己刚画好的妆容。

“呀!牡丹姐你干嘛?”翠竹赶忙拉住牡丹,“好好画的妆,干嘛又要擦掉呀?”

因为水已经淋在了上面妆也已经花了,牡丹此刻的脸显得有些恐怖。

她一边示意翠竹在旁边坐下,一边又继续开始擦拭。

“为什么不擦呢,反正也没有人看,男人不都是这样吗,喜欢的都是这张脸,女人一旦不好看了,就会被一脚踢开,你以为你口中的楚大哥就是另类?他所谓的喜欢,也不过是色心比别人大一点而已,那我为什么要跟他走?”

“不管他昨晚跟妈妈说了什么,也不管谁会喜欢他,都跟我没关系,反正我不会是那种轻易上钩的小姑娘,更不会跟他离开。”

翠竹眼睁睁看着牡丹将妆容全部卸掉,然后在水盆中清洗干净,片刻,一张不再那么摄人心魄但却更加干净的面庞出现在翠竹眼前。

她莫名觉得有些委屈,她很不理解牡丹姐的意思,只是觉得牡丹姐冤枉了楚衍,就像上次一样,牡丹姐总是将楚衍的善意拒之千里外。

可还不等翠竹委屈过去,这时敲门声突然响了。

“哪位?”牡丹先反应了过来。

“牡丹姐,是妈妈叫我过来的。”门外的少年答话。

听到这话翠竹赶紧收拾好情绪去开门。

牡丹见着来人,开口便问:“妈妈找我何事?”

那侍童便将刚刚妈妈跟他说的话重复给了牡丹。

接着只见牡丹点点头,稍作沉思,便道:“嗯,我知道了,你去跟妈妈汇报一下,就说牡丹马上就过去。”

侍童点头,然后小跑着去妈妈那边回话。

关上门,牡丹又开始重新整理自己的装束,翠竹在旁边帮忙。

“牡丹姐,听刚刚那人的意思,那妈妈是答应楚大哥给你赎身啦?”

翠竹忍不住又问。

牡丹依旧面不改色,一边给自己化着妆,一边轻描淡写的说着:“妈妈答应他了又怎么样,我可没答应,他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翠竹听到这话皱起眉头,但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她明白牡丹的性格,就是一头倔牛,已经决定了的事她说什么都没用。

可还是孩子的她就是想不明白。

为什么明明喜欢又偏要不肯承认呢?

说句我喜欢你这么难吗。

——

“小子,我可以不反对你跟着我,但我要问你,凭你的武艺你能帮得上我什么?”章河认真的问小李。

“别到时候帮忙不成反帮倒忙,被别人挟持成人质还要我来救你。”

小李被这句话问的说不出话来,只是依旧不曾坐下,意思很简单,我就是耍无赖了我也要跟着你。

章河望着他无语的摇摇头,随后他解开腰间的挂件,将东西甩给了小李。

“这玩意陪了我十几年了,今天交给你了,给老子用到关键点上去,别浪费老子心血。”

小李打开一开,里面居然是一架军用制式的精铁弓弩。

这可把小李吓傻了,赶紧收到桌下,同时两眼四顾祈祷没有别人注意。

见没人发现,小李这才目瞪口呆小声问道:“章头,这是军用物资,我们没这个权力使用吧?被抓到可是要坐牢杀头的。”

章河不屑一笑,“怎么,这就怕啦?刚刚谁嚷嚷着要跟我一起抓贼来着?”

“这是两码事,抓贼那是为了正义,这被抓到可就是知法犯法,那能一样吗?”小李急眼说道。

章河笑着安慰他说:“放心,就算被抓到那也是以后的事,别怕,天塌了有我扛着呢。”

他的神色突然认真起来,淡淡的说:“抓到也比死了要强。”

“这么怕我?”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在章河身后响起。

章河整个人都不安起来。

小李傻了,他呆呆的望着章河背后,刚刚两人口中所要抓捕的逃犯正站在那里。

毕竟是上过战场的人,章河的肌肉几乎快过大脑的反应,下意识向前扑倒在桌上,同时一脚将长凳踢向身后。

楚衍朝后方闪去,接着一掌将凳子拍下又反转手腕托起长凳挡在头顶。

原来章河扑倒时已经将弓弩扔到小李怀中,一脚过后又立刻掀起桌子转身砸下。

酒壶碗碟碎了一地。

两物相撞,力道之大导致桌子瞬间分崩离析,而楚衍被这一拍撞击的后撤一步,长凳也断成两半摔落脚边。

章河站在小李身前,手里握着已经拔出腰间的官刀,小李这才反应过来,也赶紧一手握弩一手拔刀走到章河身侧。

刚刚两人的交锋动静不小,已经成功在街上扰起了骚乱,行人们一时间炸开了锅大叫起来,所有人喧闹着全都鸟作走兽散。

毕竟现在可不是太平年代,往往街上一旦有人打起来那就肯定是要出人命的,谁都不想被波及到。

酒馆老板还不怕死的从屋内走了出来还想让两人赔钱,却被章河大吼一声。

“京兆尹衙门办案,无关人等速速散开!”

这话一出,吓得老板赶紧又跑回屋内,急急忙忙关上门上了锁。

直到此时街上才终于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对峙的三人。

楚衍不动声色的甩甩手,他平静的看着两人,而章河也同时在盯着他,有一丝疑惑——因为他从楚衍的眼神里并没有看见一丝杀意浮现。

说起来这也是两人第一次正式见面,于是楚衍赞扬一声,道:“膂力不错。”

“以前在军中是扛纛出身,后来混到将官,再后来才来帝都当的差。”章河也是认真回复。

“难怪有这样的力气。”

接着楚衍握着并未出鞘的刀做了一个拱手礼,“刚刚可能是章捕头误会了,在下前来并非恶意,只是受人所托,希望章捕头跟随在下去见一个人。”

“哦?有人要见我?我章某在这诺大的帝都居然还有熟人呢,我怎么自己都不知道。”章河轻蔑的笑了。

“具体细节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还请章捕头能帮楚某这个忙,别让楚某为难。”

“为难?让你为难的话会怎么样?要绑着我去见那人吗?”

楚衍放下双手没有回答。

“呵呵,不说话那看来就是了。”章河咧嘴笑了起来,“不过先不说这个,就说你自己,你当下的情况看来你还不够清楚啊。”

“你可是个逃犯,一个逃犯大摇大摆来见官差,还要官差跟着他去见个说不出来身份的人,你不觉得天方夜谭吗?”章河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

“那看来章捕头是不愿意帮忙了。”

“我想你当务之急,是应该先想一下怎么不被我抓回牢里。”

章河与楚衍四目相对,两人的眼神都不约而同开始锋芒毕露起来。

小李咽了咽口水,同样以坚决的眼神望向楚衍。

“那就只能跟章捕头说声抱歉了。”楚衍一边说着一边缓缓拔出刀。

“到了牢里再说抱歉吧。”

章河提刀跨步向前劈去,而楚衍一把将刀鞘投掷而去,迫使章河步伐被打断一刀荡开刀鞘,接着迎来的便是楚衍全力一刀。

章河架住楚衍刀势,但楚衍反应更快,收刀旋身便是一脚踹来,章河以手肘挡下了这一脚。

小李见势也提刀上前,“章头,我来帮你。”

“别。”

章河伸手想要拦阻小李,但还是慢了一步,小李已经从他身侧跨了出去。

一刀横扫,被楚衍仰身躲过,同时转动手臂画圈,随后上身重新挺起,楚衍的刀已经架在了小李的脖子上。

看到这一幕章河心里直骂蠢货。

小李看着脖子上随时能取自己性命的刀,吓得额角渗出了冷汗,他看了眼楚衍,但是面前这个男人却面无表情,好像取胜和杀人对他来说都已经是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这无疑让小李更加面如死灰。

突然,楚衍撤开了刀,接着扭腰一记肘击顶在小李心口将他撞飞了出去摔在地上。

“小李!”

章河想要去查看小李伤势,但楚衍还在,他的眼睛不敢挪开,只能死死盯着楚衍不让他有下一步动作。

小李艰难的爬起来。

“章头别担心,我没事。”小李揉着心口龇牙咧嘴的说。

虽然楚衍没有杀他,但是吃了一记稳当当的顶心肘,还是让没吃过大苦头的小李疼痛难忍。

听到小李没事章河就放心多了,接着头也不回对他大喊:“别莽撞出手,不然没命了可别怪我!”

小李只能窝囊的点头。

楚衍望着警惕的章河,开头道:“我今天不会杀人,只是希望大人配合而已。”

章河冷笑一声。

“先顾好你自己吧。”说着章河又握刀前冲。

这次他也学起了楚衍,前冲时一脚踢起地上的陶瓷碎片吸引了楚衍的注意,接着从左往右斜撩一刀斩向楚衍。

楚衍侧首躲开碎片,随后立刻倒下左手撑地躲开章河斩击,然后一刀横扫章河下盘。

章河一个侧身翻闪开,紧接着就是跟上一脚,而楚衍左掌猛拍地面同样向后翻身躲开。

立稳之后楚衍半蹲式盘于地面,右手带刀挡住自己眼睛,透过刀身下的空隙,他此刻的视线内只能看见章河下半身正在袭来的动作。

两人对决本来最忌讳视线被遮挡,因为这样你将无法判断对手的动作进行预判和做出准确的反击,可楚衍偏偏就这么做了。

他是在赌,赌自己的速度比章河要快,因为他看不见章河上半身的动作,章河同样看不到他的目光,所以当章河逼近到一定距离,就是两人这一回合发动必杀的一击,只要他比章河更快,那就会由他反制住章河。

这两天楚衍身上受的伤已经不轻了,不然也不会至于章河一次拍击后楚衍的手就打颤,所以他不敢去跟章河比力气,想赢他又不能杀他,就只能靠自己的速度要比他快。

还有九步。

七步。

五步!就是现在!

楚衍左脚猛的蹬地,几乎是一刹那便俯冲到章河身前,一刀便是横扫腰间。

根本来不及躲。

章河原本准备纵劈的一刀不得已变换方向挡在腰间放弃了进攻,可楚衍横斩的一刀被挡后,只见他借力单手撑地整个身子倒立而起,接连两脚狠狠踢在章河脖颈处。

这两脚让章河跌了个踉跄摆向一边,但章河并未面露苦色,反而嘴角笑意渐起。

楚衍这才意识到上当了,他罕见的太轻敌了,以至于这场一对二的打斗让他忘记了还有一个对手。

这个时候即使意识到也已经来不及躲闪了,因为刚刚章河在楚衍视线被挡的同时给小李使了个眼色,成功避到了楚衍视线死角保持着距离,虽然小李没有那么快的速度,但是纵身飞踢已经能够弥补距离的缺陷了。

楚衍被这结结实实的一脚直接踹进酒馆撞破了门窗。

而原本躲在门后看戏的酒馆老板也被殃及池鱼,随同一起摔倒在地,店内离门口较近的桌椅被老板臃肿的躯体撞个稀碎。

还没等章河跟小李两人跟进来乘胜追击,楚衍已经一个闪身躲在了大堂屏风后面。

章河根本没有给楚衍算计的机会,不惜以伤换伤飞速跟上,直接一把撞向了屏风。

他心里明白,楚衍的厮杀经验太丰富了,一旦有了机会就不能松懈,必须以狂风暴雨的攻势压垮他,否则半点赢的机会都不会有,对楚衍这种人来说并不存在所谓绝境。

果不其然,章河急促的脚步声让楚衍预判了他的位置,一刀破开屏风直刺章河,而章河居然不躲不避,迎着刀锋直接冲了上去。

刀刃格挡顺着刀身切了过去,刺耳的摩擦声钻进两人耳膜,最终章河的刀刃被卡在刀镡处,两人的身体成了对拼的资本,楚衍被野兽般打法的章河撞到在地。

章河丝毫不给楚衍喘息的机会,犹如狮子扑兔一把扑在楚衍身上,连佩刀都弃至一边,同样楚衍的武器也被他丢到远处。

两个人抱着对方在地上翻滚撕扯,原本的厮杀瞬间从宗师对决变成了流氓打架,章河雨点似的拳头一刻不停落在楚衍脸上,楚衍也不断用膝盖撞击章河腹部,以拳头回击。

章河没有猜错,楚衍之前受过伤,很重的伤,所以杀人技巧就是他唯一的底牌,可如果变成现在这样只凭力量的野兽本能般的互殴,楚衍的身体是撑不住的。

渐渐的两人都变得鼻青脸肿,脸上鲜血模糊,章河的鼻骨被楚衍打断,右边眼角被打的开裂,而楚衍则更加严重,颧骨被打裂,眉骨同样断裂眼睛充血变得鲜红一片,身上之前的伤口也全部裂开,鲜血染透了大片的衣服,地面到处都是两人的血迹,桌子椅子散落一地,整个大堂一片狼藉。

此时还未燃尽的灯油也借着流了满地的酒水焚烧起来,火焰缓缓吞噬着四周的建筑和一切可燃物,木头在熊熊大火中噼里啪啦作响,火光照映着两人鲜血淋漓如恶鬼般狰狞的脸,而老板以及店铺伙计早已逃之夭夭不见踪影。

终于,楚衍打在章河脸上的拳头再无半点力道,双手渐渐摊落在地上,任由章河疯狂的殴打。

“章头!够了!够了!再打下去他会被打死的!”

小李望着愈来愈大的火势以及生命垂危的楚衍,急忙跑到两人身边拉住章河,双手死死抱住章河不知疲倦的手臂大吼。

或许是小李的吼声起了作用,章河看着身下奄奄一息的楚衍,终于是停了下来。

他张着嘴重重的喘息,身形蹒跚艰难的站了起来。

章河望着地上不知生死的楚衍,终于是说了句心里话。

“逃犯楚衍,我是冕都城京兆尹衙门铺头章河,现在以公众斗殴,蓄意伤人,越狱,故意损害官府财产,过失杀人等诸多罪名,正式逮捕你!”章河厉声吼道。

“你知道就为了你越狱,那一把火死了多少人吗?你知不知道里面有些都是被冤枉的好人,就因为你,全死了!”章河越说越激动,声音也从愤怒变成沙哑,“你知不知道,里面有个叫刘福的老人,被冤枉了二十三年,二十三年啊!只差最后一个月就能刑满释放去见他还没见过一面的儿子!去见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牵挂。”

“就是因为你,死了,都死了!”

章河含泪控诉着楚衍的恶行,一字一句都充满了不甘,对楚衍,对官府,对整个世界不公的呐喊,好似一个穷途末路的狂徒。

小李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章河,他从来没听过章河跟他说这件事。

但他明白,章河其实愤怒的不是楚衍。

“章头,该走了,火要控制不住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小李轻声的说。

章河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收敛好情绪后恶狠狠的丢下一句:“拷上他!”

小李望着章河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好像突然有些东问题强闯进他的脑海让他思考,可怎么都想不出答案。

他只能转身拿出手铐准备带走楚衍。

可就在这时,变故横生!

楚衍猛地起身,一把扯住小李将一块冷冰冰的“硬物”抵在他的脖子处,小李能够清楚感受到自己的皮肤被刺破,血滴了下来。

小李顿时不敢乱动。

那是一块酒瓶的陶瓷碎片!

楚衍在与章河扭打时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地上捡起碎片藏了起来,就为了现在,却没有在之前就取章河性命。

“章捕头,看来楚衍不能随你去衙门了。”楚衍有气无力道。

章河被这个声音惊得猛然转头,火光大盛,烈焰照亮了眼前的景象。

“你放开他!”章河说着就要着急的朝楚衍扑过去。

“别乱动!”楚衍喝住了章河。

他望着不敢前行的章河轻声说道:“他叫小李对吧,他还很年轻,死在这里可惜了,章捕头觉得呢?”

“混蛋!你少他娘废话,想怎么样你说!老子都听!”章河气急败坏再顾不得半点形象。

“没别的想法,还是那句话,楚某希望章捕头能随我去见一个人。”

“行!老子答应你,你赶紧把人给放了!”

“别!章头他是骗你的,别上当!”小李着急的大喊,声音中又是愧疚又是心急,接着他又冲着楚衍怒吼。

“有本事你杀了我!别整这些阴谋诡计!”

“你他娘的给老子闭嘴,还轮不到你叫教老子做事!”章河对着小李就是破口大骂。

楚衍充血的眼睛已经看不出任何眼神,只见碎片上的力道又被加重了几分,此时鲜血已经开始微微流淌。

“你他妈的别动啊!老子说了答应你!你他妈别动!”章河对着楚衍咆哮。

“年轻人有勇气是好事,但要分清场合,不要做个无知的愣头青。”楚衍的劝诫轻轻传进小李耳朵。

但这反而更加让小李愧疚起来。

原来自己真的只是个拖油瓶,在这里只会给章头徒增麻烦。

他只是想做正确的事情而已,可总是每次都做错,小李越是深思想就越愧疚。

四周火焰大作,房梁在烈火中已经摇摇欲坠了,此刻屋顶也不断有烧断的木板掉落,再纠缠下去所有人都会葬身火海一个都走不了。

小李眼神突然凶狠起来,他一个仰头撞在楚衍面部,楚衍本就已经是强弩之末,现在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给撞懵了。

小李抓住机会疯狂扑向前方,只有这次机会,只要够快,自己就能活!

这次他没有给章头丢人,小李心里抑制不住的欣喜。

章河也是一瞬间反应过来向前猛冲想要救援小李。

可突然他就不动了。

喷涌而出的鲜血让所有人停了下来。

小李终究是太嫩了,楚衍虽然吃痛给了小李机会,但这并不会打乱楚衍的思绪以及成千上万次的训练和厮杀习惯。

在小李向前跑动的时候,楚衍一把将碎片插进小李后颈动脉,锋利的陶瓷轻易就割破了皮肉切断了经脉,神仙也救不了。

“王八蛋!楚衍你他妈的王八蛋!我杀了你!”

章河再也忍不住遍布脑海的杀意。

他整个身体扑向楚衍,两人直接滚进了火海,房梁也在这一刻轰然倒塌,火浪犹如千万吨洪水泛滥将一切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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