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英国已经几个月了,程然因学业的压力、语言的学习和异乡环境的适应,没有很多时间去外面采风。圣诞节快到了,眼看学校要放假,程然抽了空一人在街上游荡,红白绿饱和的色彩,点缀着闪烁的星星灯,往来的人群都洋溢欢乐的气氛,这又让程然想起家里过年的味道。
程然之前一直想去英国不列颠博物馆,看看那些寄居他乡的中国珍宝,就好像自己现在的处境,但转念一想自己还可以回家,可他们却不知什么时候能归去。这种游子的心情让程然很怅然,一股酸涩的味道弥漫她所有的五官。
博物馆里熙熙攘攘,有很多亚洲面孔,让程然一下子明朗起来,那熟悉的乡音让她有种很幸福的感受,她觉得自己又过于情绪化,抛开那些悲伤的情绪,程然开始专注地欣赏国宝了。
33号展厅仿佛与其它场馆割裂开来,浓浓的中国千年文化自成一体,不受异域空间的打扰,静默的中国珍宝的背后不知经历怎么的沧桑,辗转千万里来到这里述说着他们的过往,幽幽地,不急不缓。
敦煌的展品再次出现在程然眼前时,她的心似乎被人轻轻地戳了一下,呼吸突然急促跳跃了一下。看来还是没有忘记啊,她自嘲地勾起唇,不知道是没有忘记那段经历还是没有忘记就那段共同经历的人?
程然站在《树下说法图》前入了神,定定地看着画中的佛像,内心一时感慨万千:佛祖,您明白这其中的缘由吗?程然以为自己放下了之前的困惑,其实只是自己没有找到出口,搁置了而已,有些事情,她真的还是想弄明白。
还有那些看不见的珍宝,没有现于世人的珍宝,如果在珍爱她们的人手上还能保留完整,不用颠沛流离,而被摧残或当作暴利的商品对待的珍宝是不是还没有得到珍视的机会,一直在某个角落等待有心人的救赎?
她吸了吸鼻子,心道:“一切皆有缘,有缘自会明白的。”她缓缓地抽回自己的目光,微微地笑了笑,准备向下一个展品走去。
“这就是那幅《女史箴图》?”旁边的中国游客惊喜的说道,另外一名游客回答道:“是的,顾恺之的真迹已不知所踪,这幅画被临摹过两幅,还有一幅在故宫。”
程然回过神来,看着《女史箴图》,在故宫她没机会看到另一幅临摹作品,这里就好好地补上一课吧!
这幅被冠以诸多的中国之最的画,对于学习专业绘画的人来说是不可多得的瑰宝。在程然看来,古代的中国画家在山水写意上的造诣那是巅峰造极之外,人物写绘也是同样无法超越,而且她有时候在想,西方国家注重写实,中国除了写实外还加上了浪漫主义的手法,这不是漫画的鼻祖吗?
尤其是那些民间流传的绘本,笔触轻盈,颜色鲜亮,都是当今的小人书,然后在日本发展成规模化的文化产业,变成了漫画,形成二次元的现象。
就在程然细细品味这幅画时,她看见了画上的兰花,这又让她想起过往的事情,她不自觉地抬起目光看向前方,穿过络绎不绝的人群,焦距似乎不自觉地停在了一个点,那里怎么出现了熟悉的人影——明亦台在不远的地方,正静静地看着她。好吧!佛祖,您果然灵验!
程然还是不敢确认在大英博物馆里看到了明亦台,她眨巴眨巴眼,确认自己不是自己制造的幻觉。显然,明亦台早就看到了她,他只是站在原地向她点头示意了一下,并没有过多的表情。
程然立刻意识到,明亦台在出任务,又是和文物有关的任务,程然不好多去打扰,也只是轻轻地扬起嘴角,然后慢慢地转身走了。
明亦台知道她在英国,也知道她喜欢博物馆,也曾想过在博物馆了能和她偶遇,偶遇是偶遇了,但却不是时候,从程然踏进来时,明亦台就看见了她,他要还能向在故宫一样,痞痞地上去打招呼就好了。
其实,程然内心如沸水一般翻腾,他的出现是意味着什么?敦煌的事情没有结案?还是他有新任务?原来,事情远远没有结束,程然木然地回望他,又觉得自己很唐突,这样会耽误他的工作,于是,低头快速离开了。
出了博物馆,程然回想刚才一幕,突然豁然开朗,感觉自己在拍摄谍战大片一样,似乎很刺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