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夜站在无望山的山门前,踌躇了好久,都没提起勇气进去。他没有办法面对月卿,更没有办法提起勇气去问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正想着该怎么办的时候,无望山突然发生了像地震一样的震动,南夜站稳脚跟,心想肯定是地脉里的魔兽有异动,转身去了地脉中。
雅风和女歧都在洞口,身后跟着一群守护魔兽的魔兵,都紧张兮兮的向里面张望着,雅风感觉到有人来了,回头一看竟是冤家,心想,就知道玄玉那个臭和尚会绷不住,跑去找南夜,叹了口气,转过头假装没有看见他。南夜不见月卿的身影,连忙跑了上来,问女歧道:“母亲,你们怎么都在洞口,发生了什么?”女歧一回头,看见是南夜回来了,不见魅儿的踪影,心里有些犯嘀咕,拉着长音说道:“冥王月卿不知哪个筋搭错了,想要和浊龙,穷奇,饕餮等魔兽近距离的接触一下,已经进去快两个时辰了。”南夜大惊失色,说道:“为什么让她自己单独去,魔兽沉睡好几百年,脾气早已不是当初在无望深渊的时候,她如今封印只解开两层,能认出她自然不用担心,若是认不出她,她会死在里面的!”
雅风不怀好意的看着南夜,说道:“这些用你来告诉我们?你现在回来是干什么来了,怎么不跟你的小情人你侬我侬的了。”
南夜紧紧的抓住雅风的领口,贴近雅风,俊朗的眉目,满是气愤,大声的说道:“你最没资格站在这里,若不是因为你让我和卿儿之间心生嫌隙,如何会发生这些事?”雅风一把推开南夜,邪魅的双眼阴冷的笑了一下,低沉着声音说道:“一直以来,她身边需要有人在的时候,被呵护被安慰的时候,都是我守在她身边,你在哪里?在做什么?可需要我再次提醒你?”南夜像是战败的将军一般,低下头去,女歧白了雅风一眼,说道:“好了,你们别在这吵了,等冥王出来以后再说吧。”
月卿一个人,小心翼翼的进入了地脉的结界处,那里有很多沉睡着的魔兽,它们的身体整个嵌入地脉的墙壁上,从门口开始,都是一些她叫不出名字的小兽类,越往里面走,魔兽的体积越大,大概看过了百种大小不一的魔兽,她又走到一个结界处,结界闪着水波一样的纹路,幽幽的闪着绿光,月卿拿出在进来之前女歧给她的一枚棕色的玉石质地的扳指,用手拿着,轻轻的划过绿色的结界,那结界便向两旁打开,月卿站在门外向里探了探头,深呼吸了一下,走了进去。
里面的空间很大,与前一间相比,这一间的墙壁上并没有那么多沉睡的魔兽,甚至是完全空的,月卿谨慎的继续往里面走,借着墙壁上长明灯的光线,她好像看见尽头处有一只硕大的黑色龙头,整个墙壁都占满了,周围安静的没有声音,月卿听到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的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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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慢慢走过去,抬头仰望着,心想:这应该就是浊龙吧,它的麟甲分明,两只龙角散发着瘆人的寒气,闭着眼睛,靠近以后能听到它匀称的呼吸声。
月卿静静的看着,她发现并没有其他的结界口了,嘀咕着难道凶兽穷奇和饕餮都没在这里吗?她转身走到门口,想出去看看其他的拐角处有没有结界口,就听到“轰隆”一声,感觉地动山摇一般,月卿扶着墙壁,回头张望,没一会,震动停止了,她好奇的往回走了几步,就看见那只硕大的龙头一下子出现在她的面前,近的好像能闻到它口鼻中的腥味。浊龙睁着眼睛挑衅的看着月卿,慢慢的将头抬高,月卿才看见,原来从入口处开始,墙壁上盘着的都是它的身子,此时它的头探出来,还有一半的身子在墙壁里。月卿谨慎的向后退了两步,云镜出现在她的肩膀上,折射出白色的光芒,照亮了洞里的一切,慢慢的旋转着。浊龙沉闷的声音说道:“好久都没吃过人了,不过你这半人半魔的味道,还真是第一次闻到。你扰了我的好梦,我该怎么惩罚你呢,小姑娘。”
月卿闭上眼用力的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关于浊龙的事情。她回头看看云镜,对它说道:“我进来可不是为了让你吃我的。”
“哦?”浊龙觉得很有趣,说道:“孤独了几百年,好不容易有人敢进来与我说话。放心吧,我不会那么快就吃了你,你说吧,来做什么?”
“你可认得这个?”说着,月卿将云镜用法力推到浊龙的眼前,浊龙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小云镜,它折射出浊龙在无望深渊里的样子,日夜被熔浆折磨,满身遍体鳞伤,痛苦哀嚎…浊龙突然发怒,用前爪一下抓过云镜,重重的扔向月卿,月卿避之不及,云镜打在她的额头上,渗出丝丝血迹,云镜感应到自己被浊龙当做武器,还伤到了月卿,没等月卿反应过来,就自己发出了还击,云镜一点点变大,大到整个洞口快容不下去的时候,它突然发出强烈的光芒,浊龙在地脉里呆的太久,不见光亮,突然被强光照射,一时间目眩神迷,眼睛疼的睁不开,它发狂的吼叫,说道:“你到底是谁!怎么会有云镜!云镜早在佛魔大战的时候就被众佛打碎了!这到底是什么!”
月卿捂着额头,噗嗤笑了一声对身后的云镜说道:“来,小云,让它重新认识一下。”
云镜收起光芒,慢慢变回原来的大小,飞到月卿的身边。浊龙睁开眼睛,阴沉的看着月卿。她说道:“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别急着跟我打架,也别突然偷袭我行不行,你看我这脑袋让你打的,出血呢。”
浊龙轻蔑的看了一眼月卿,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云镜,说道:“快说,要干什么。”
月卿依靠着墙壁,慢慢坐在地上,说道:“我看出来了,你是怕我这法器云镜用光照你,才肯跟我这么好说话的。”浊龙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也不搭理月卿,月卿撇撇嘴,接着说道:“云镜的确是云镜,不会有假。我来,就是想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上古的凶兽在这地脉里。我想知道,女歧一旦再一次发动佛魔大战,她的胜算是多少。”
浊龙阴着眼睛,慢慢靠近月卿,仔细的看着她,好像觉察出了什么,眼神一下变得有些不敢相信。月卿冲他摆摆手,示意它往后一点,说道:“你离我太近我有压迫感。你一定纳闷我是谁,其实,我也纳闷。一年多以前,我是一个荒外的小舞姬,与姐妹们卖舞为生,来到帝机以后,他们说我是冥王,几番周折,终于解开了两道封印,一道为佛,一道为魔。”说着月卿站起身,双手一起用法,只见她的左手臂慢慢显现出金色的孔雀羽毛花纹的形状,而右手臂,则是黑色的。浊龙皱着眉头看着,不知道心里想着什么。她慢慢收回术法,接着说道:“这是我在一次入魔之后,在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杀了一个人以后,我自己发现的。我没有告诉任何人。”
浊龙叹了口气,说道:“这里的确有许多的上古魔兽,不过,仍然愿意与女歧冲出此地,与神佛相搏的,却不是全数。你到底是谁,我也说不好,气息上,你只有一点点像那个战无不胜,嚣张乖戾的冥王。其他的气息根本跟它一点边儿都沾不上,只能说,你是前世的它,但它不是如今的你。”
月卿擦了擦手掌上的血迹,看着浊龙说道:“你的意思是说,你也不愿意与神佛再次开战?”浊龙将脑袋放低,好像整个趴在地面上一样,压低声音,说道:“自佛魔大败以后,我便成了山神守护无望山脉,几百年来,无望山的大魔小魔,利用我的浊龙之气,练成了许多术法,可是长期在这地脉里暗不见天日,无法吞吐日月之气,滋养自己,我也老了,只想安静的守着无望山。我的身后那面墙壁里,镇压着穷奇和饕餮,那才是真正的凶兽,它们好战,想战,只要女歧的召唤,变会冲出来。你大概也不会记得,上古的那场佛魔大战里,它俩便是你的开路先锋。”
月卿抿着嘴,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听了浊龙的一番话也明白了很多,那时候的孔雀大冥王,骄傲自大,出生本是异兽,父母更是异兽之祖,所以会法力无边,战无不胜,这也是让女歧对她“惦记不忘”一心想要她入魔启四层封印的原因。
浊龙看着月卿,接着说道:“你还是出去吧,若是不想在重蹈覆辙,就别惊动他俩。还有那个毕方傻鸟,它本爱慕女歧千年已久,为了能一直守护女歧,和女歧术法相通,它发誓永不幻化为人。”月卿点点头,说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我现在半佛半魔的样子,实在难堪,可我不想被女歧利用,为祸三界,也不想看见你们活在这地脉里,暗不见天日。我会尽我所力,重新修正这一切。”
浊龙听着,欣慰的点点头,说道:“这也是你千年前的初心,如今再去做,也一样是困难重重。”说着,浊龙的身体和头,慢慢盘回墙壁中,陷入了沉睡的状态里。
不知为何,月卿的心突然空了,平衡神佛与魔族之间在三界的平等,说来轻巧,做起来是何等的不易,上古时的孔雀冥王做不到,难道一个转世的舞姬就能吗?月卿后悔对浊龙夸大海口,可是,若做不成,她转世的意义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