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实木灵柩是个辛苦活,十几个中年汉子,肩膀上敷着毛巾,横杠滚木压在肩头。绕过半个村子,灵柩被送到地里。
灵柩再次落地,做最后的停歇,灵柩将被放进砖砌好的坟坑里。
老根叔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大众的视线,他一身正正经经的中山装,戴着一顶黑色帽子,嘴上挂着一颗烟,尖薄的耳朵上别着一颗烟。
老根叔皱着眉头,又望一眼西方,太阳落山的地方,寻思一会儿,拿着尖铁锹,扶着一旁的砖墙小心滑落到坟坑里。
不多时坟坑里传来“砰砰”的响声,铁锹频繁和红砖撞击着。
张道跪在后面,不明所以,低着头若有所思,暗道:“根叔搞什么鬼?”
持续十几分钟,老根叔从坟坑里爬出来,气喘吁吁地道:“大哥,安排下葬吧。”
抬灵柩的十几个中年汉子弯下腰,领头人一声吆喝,灵柩被抬起来,缓缓移到坟坑,安稳着落。
三支箭弓放在灵柩之上,抬上水泥板,开始封土。
送行的亲人再次嚎哭起来,一辈子的亲人再也见不到面,就这么孤零零地守在这座砖房里。
一座新坟堆起,送别的队伍零零散散往后走。
老根叔扛着尖铁锹跟在队尾,不是回头望望坟墓,说不清是遗憾还是别有心思。
夜里,月亮高悬,无风。天气一天比一天热,在砖厂辛苦一天的农村人开始搬个马扎,在当街拉家常。
老根叔推着摩托车走到当街,和坐在当街闲敷的人说几句话,骑着摩托车,戴着头盔,一溜烟地朝西飞驰。
张道一家在大伯家吃过晚饭,余叶梅领着三个孩子回家休息。张道在堂屋呆会,觉得无所事事,突然想起成年后相交甚好的张彭,张道决定去张彭家瞧瞧。
虽然同村,两家距离也不是很远,但是交集甚少。张彭从小在外地上学,给人一种神秘的陌生感,年少无知的时候还羡慕异常,一度被热捧为向往的生活。
绕过一个拐弯路口,小巷走到头,倒数第三家就是张彭家。
前年刚盖的平房,朱红色的大门还没被岁月侵袭,一切朝气蓬勃。
“嘭嘭”张道敲响张彭家的大门,心情有点儿小忐忑,他认识我么?
“谁啊?”一声妇女憨厚的声音,穿过门缝,传出来。
“永丰奶,是我小道,来找张彭玩。”张道急切答道。
大门打开,永丰奶第一眼看到张道,新奇地道:“哦,小道,快进来。小彭在屋里正吃饭哩,你吃晚饭了么?”
“吃完了。”张道点点头,答道。
跟着永丰奶走进院子,院子不算太大。厨房的窗户散透着灯光,一家五口人围坐在一张折叠餐桌上,就着菜吃馒头,农村普通的家常便饭。
“小彭,小道来走你玩哩。”永丰奶朝张彭道。
张彭坐在最里面,高大魁梧的体格雏形以备,低着头,手里拿着一块馒头,津津有味地吃着。听到母亲的话,他抬头看一眼张道,两个人虽然关系不是很亲密,但是曾经也有一段交集。
紧接着永丰奶递给张道一把小板凳,邀请道:“小道,再吃点。”
张道摇摇头,拍拍自己的肚子,拒绝道:“永丰奶,真的在家吃饱了,你们赶紧吃。”
坐在房顶,静谧的夜空,天上星星密布,树影投落在地面。虽然错失了白天周围的美景,但是晚上独具的安详,也给人一种心旷神怡之感。
张道友好地道:“小叔,在召会一中怎么样?”话一出口,张道觉得有点儿尴尬,上世两人玩的很熟,张彭家的辈分高,张道打玩笑叫张彭小叔。
“还行吧。怎么?我们召会一中的丑闻传到你们那边了。”张彭有点儿不知所错,笑着道。
“丑闻?什么丑闻?”张道有点儿不解,自己清醒过来,到底错过了多少事,为什么一切事情都在提前。
“你不知道?上上周召会一中开除了好几个学生。”
这句话引起张道的注意,上世胡来是张道初三复读的时候,他转进召会二中的,两个人同桌认识的。而现在胡来竟然在五班,必然他也在这几个开除的人当中。
“开除学生,什么原因啊?”张道问道。
“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几个人因为一个女生打架,把人打伤住院了。被打伤的人还算有点儿来头,是召会镇一个副镇长的外甥,学校领导为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把那几个同学该处分的处分,该劝退的劝退。”张彭把自己所知道的告诉张道。
张道突然静下来,默不出声,眼睛直盯盯地穿过几株小杨树的主茎,看到麦地里一束灯光。
“小彭,我走了,明天再来找你玩。以后在学校没事,可以去召会二中找我,初二二班。”张道麻利地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转身朝楼梯口跑去。
张彭搞不懂这家伙什么意思,才坐着没多久啊,急忙追上张道,送张道到门口。
张道沿着小巷走到头,后园唯一一条通向大路的小路,也是张道平时走的最多的小路。
一口气跑到地头,发现一辆摩托车停在路边,张道躲在树身的后面,看前面的情况。两个黑乎乎的人影,站在张大贤的坟前晃悠。
一个人影绕着棺材走一圈,手里拿着一个实物,在地上捣捣。
“难道他们要盗墓么?”张道脑子中蹦出来这个疑问。
夜里眼光有限,距离较远,张道看不清楚前面什么情况,小心翼翼地佝偻着娇小的身子,一点点往前移,前方人影已在眼前,张道屏住呼吸,停下脚步。
只见一个人拿着铁锹,下巴搭在木把上,道:“大哥,弄明白了么?”
前方道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