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连钰也清楚有人协助,只是她报仇心切,没有花时间去打探背后的人物。
而此时天阳城内,应天仇看着连家堡的方向,然后转头偏向另一边:“这会儿,该是把消息透露给赵家了。”
一把火毁灭了小河村,连钰踏上了前往赵家的道路。
早前听了连家堡残留那些人的描述,连钰知道此修法力之强只在自己之上。若要杀死此修,非得偷袭,或是更强之人出手。
回师门倒是一个选择,不过师父他们未必肯出手。一旦暴露消息,师尊也只会将自己软禁起来。
可若只是一人去偷袭,恐怕得手几率也是不大。更何况,此修已在一日前离开。推算脚程,不日此人便会回到赵府。如此希望愈加渺茫。
但无论成与不成,连珏都没打算放弃。她不怕死,山林中一战,此女甚至敢与鳞莽同归于尽便略见一斑。赵家再强大数倍也吓不到她。因而离了小河村的连珏本着兵贵神速的念头,直奔赵府而去。
平棋村,戚伯出生的村庄。村庄不远处的山林间有一空旷之地,故老相传:曾有二仙削山为盘,以巨石为子,在那里下了三天三夜的棋。时光荏苒,空地上的巨石早已不见,但平棋的名号却留了下来。
归来时火急火燎,可真正在村口时,戚伯怯步了。犹豫再三,老人还是鼓起勇气下车走了进去。而在一旁“伺候”着的凌霄也是心有感慨:若是自己有机会也能回到浩天阁,是否也会像戚伯一样驻足不前?
走进了村庄的老人,感受到的是陌生,毕竟离开已经四十多年了。再熟悉的景色也会褪去颜色,记忆中只有依稀几个地点模模糊糊,若隐若现。
“徒儿。”经过一两天的练习,戚伯已经习惯了这个称呼:“你看,这里有口井,是村子里唯一的取水点。小时候,我不懂事,还往里面撒过尿。那颗树,是村里的核桃树。。。”
一桩桩,一件件,均是老人心底的记忆。凌霄一样样地记下了,也都看进去了。
景致由陌生到熟悉,回忆却由熟悉转到陌生。戚伯再也找不到曾经熟悉的事物了:眼前的老宅已经在多年前被风雨吹倒,半截院墙杂草丛生。
二人对着萧条驻足感慨时,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不认生地走到了二人面前:“你们是谁啊?”
一时无语。良久,戚伯问道:“你们村长在么,我想找他。”
娃娃好奇地看着慈祥的老人,点点头在前面引路。也就没两步的路程,村长的房屋便到了。
现在平棋村的村长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大概在此人一二岁的时候,戚伯就离开了村子。老人想了半天才依稀记起狗剩这个乳名,可狗剩村长却是迷迷糊糊的认不得眼前人。
“村中里还有我这样年纪的老人么?”戚伯问了句。
狗剩老实地回答:“没了。本来还有两个的,可去年村里闹饥荒,他们也一起去了。”
如此一来,平棋村竟再无认得戚伯之人。
“唉!罢了,罢了。”戚伯晃晃悠悠地走出了房间。
凌霄不忍,上前将戚伯的故事说了。大概讲了与戚伯的师徒关系,也说了戚伯本就是此村的故人,现在二人均想回村居住。
狗剩村长大喜。眼前二人衣着华贵,分明是衣锦还乡的。只需二人随便“施舍”点,平棋村就可能大变样,成为附近数一数二的富贵村落,再不济就只是光耀下村子的门楣也是极好的。
极为热情地同意了。还急忙招集了村庄里的众人,隆重地介绍了这对师徒。
很快的,戚伯就多了一大堆的“亲戚”,“二叔”、“三伯”地喊着,倒是让老人一阵欣慰。
期间还发生了一件令凌霄哭笑不得的事情。因为仅仅一次的会面,就让他成为了村内未婚女子的如意郎君。倒不是凌霄有意地表现了自己,而是村民们太热情了。
那些年纪稍长的村妇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纷纷将凌霄围住,东家长西家短的打探不休。她们最最关切的还是凌霄的私人问题,在得知还是单身一人时,村妇们的热情更是倒了极点。纷纷开始推荐自家或者她家的宝贝女儿。一时间弄得凌霄说什么都不好。
最后还是戚伯出面解了围。一来是因为他是凌霄的“师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二来,戚伯也觉得村中女人根本配不上凌霄的。
遣散了众妇,平棋村的欢迎会也接近了尾声。在村长的相邀下,二人暂时居住在他的家里。至于二人的新家就定址在那个荒废的老宅上面,日后狗剩村长就会组织村民重建新楼。为此,凌霄也适时送上了足够翻新数间房屋的银钱。足足让这位中年汉子乐的一夜没有睡觉。
凌霄与戚伯这对师徒的归乡生活就这样开始了,平静平凡,毫无波澜。而几日后,木芝也来了。它变化成了一个十岁多的小娃娃,是凌霄特意出村一趟把人领回来的。对外宣称也是戚伯的徒弟之一。
“你是说,又有修士出手了?”
平棋村内,新赶到的木芝简要的将自己在连家堡的几日经历说了一通。其中讲到那个出手破了连家堡的强力修士时,木芝心有余悸:“那人的修为应该达到了金丹层次,不在你之下。幸好我见机的早,依仗自己是草木之灵,提前一步逃走了。”
“喂,我说姓林的。这次我可是听了你的命令才留在连家堡里的。而且为了躲避那个新出现的修士,我的元气又大伤了。你是不是。。。”
自从上次凌霄送了灵液给此妖后,身上的灵乳算是被“贼”给惦记上了。一有机会,木芝就会变着法子向凌霄讨要。甚至于一些无关痛痒,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能牵扯到灵乳上面。
“你这家伙。”凌霄摇摇头:“我手中的灵乳不多了。余下的一些是做保命用的,不到万一的情况是不会拿出来的。”凌霄拒绝了木芝,转而送了一些上年份的参芝。都是凌霄在附近山林里收集到的。
打发了喋喋不休的木芝,凌霄又问道:“回来的路上,有没有遇见连钰?”
“没有啊。”
“哦。那你觉得,知道了连家堡被破,连钰会做些什么?”
“这个啊。以小丫头的个性,估计会不死不休吧。那鬼机灵,本事不大,脾气不小。从来都没有吃过亏。估计这次非闹大发了不可。”木芝没心没肺地啃着一块拳头大的何首乌,回忆道:“以前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她就处处想着占我便宜。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
凌霄皱眉,以他对连钰的认知:小魔女行事偏激,做事往往极端化。而且,木芝是妖物,不太懂得人类世界的规则:恶人往往不会做那种斩草不除根的蠢事,所以连家堡只会成为废墟,连钰只会被得了势那方不断追杀。
“你先在平棋村待几天,我要出去一趟。”
“干嘛?要找那个丫头?你不会看上她了吧。”
“。。。”
“开玩笑了。丫头的师门不凡,听说是仙盟的什么强大势力。有她们在,不会有事的。唉,你别走啊,我话还没说完呢!”
凌霄离开了房间,直直向天阳城的方向飞去。途中,凌霄不断地思索,回想着连钰可能去的地方。突然,“秦山”的名字出现在凌霄的脑海。。。
七天后,誓要为母亲、兄长复仇的连珏来到了名震晋国内外的大将军府外。
赵胜,此处宅邸的主人。晋国西宁州府人士,弱冠从军,戎马生涯三十余年。历大小战役百余场,偶有小挫,却从无败绩。时至今日,此人已经是军政方面响当当的人物,执掌了三分之一的兵马大权。
坐拥如此多的兵马,在其他的国家,几乎是可以左右皇朝的兴衰。可赵胜并没有去晋京挟天子令诸侯,而是甘心回到自己的老家,居住在西宁府的州府里。
可连珏知道赵胜并没有那么简单,黑市上获得的资料不难看出:此人并非愚蠢之徒,实乃枭雄一个。离开京城一是为了躲避权力漩涡处不休的斗争,二却是因为仙盟。
仙盟,晋国的实际统治者,无时无刻不在暗中操纵着这个国家。直白一点,皇族叶家就是盟中各方势力角逐后的产物,而他赵胜也不过是仙盟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但赵胜却不甘心只做一枚棋子。近年来,此人不断积累实力,明里暗里招募了修士。所有,挡在连钰面前的不只是一堵红墙,而是一只庞然巨兽。
院墙之内,不止一股灵压在时不时透发着,没有丝毫掩饰。赵家用最直接的手段,警示着任何企图对赵府不利的人。
连珏犹豫了:她是冲动了些,经常会做一些热血没脑子的事情。可这次不一样,沿途的赶路与收集资料,人已经冷静了许多。
暗杀,行不通的。府内最弱的灵压已然远胜自己数倍,或许刚一踏足赵府的土地,就会迎来灭顶之灾。
自身实力不足,那只能考虑外力了,纵然只有一线可能,连钰也想尝试一下。回头选择向师门的所在而去,只不过在离去前连钰也不会让赵家安生。
西宁州府外的密林里,时不时有一两株参天大树被砍断。不久之后,大树被集中在城西的一座山的山顶。从这个位置向下俯视,便可将占据城西一隅的赵府收于眼底。
冷眼看了看赵府,连钰忙碌起来。她要做的是一种古老的攻城道具,利用弹射的力量将石块打进赵府。
结果是肯定的,根本不能影响到赵府的分毫。最好的情况就只是让府里的人一阵鸡飞狗跳。可连珏还是选择做了。
一架接着一架的投石器被摆好,足足有十几辆。而这些投石器里又放满了连珏费尽法力凝结出的砖石。一切准备就绪,连珏点燃了延时的蜡烛:红烛烧尽,所有的石块会在半个时辰后一齐发射向赵府。而这些时间也足够她逃跑了。
“赵家!仇恨不会轻易了结,我会回来的!”
半个时辰后,赵家的上空准时迎接了一场石雨。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被这样攻击的赵家好一阵忙乱:供奉于府里的修士出手三人,其中就有覆灭连家的那位,所有的砖石都被拦了下来,赵家无损。
财物无损,只是面子失了。许多年了晋国就没有一股势力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赵胜、挑衅赵家。现在这股“势力”出现了。无数的信鸽、无数的传讯符篆分发至晋国的各个角落,晋国一池平静的湖水开始有了波澜。。。
一切的始作俑者,已经远离了赵府。现在连珏正一次次的施法,不断调整着前进的路线。只不过,大体的方向还是天阳城。
二人的相遇是在半天后。因为打听赵家所在等诸多原因,凌霄没有在连钰动手前赶到。当然,即便凌霄赶到了也不会阻止她的。
搜索中的神识很快便找到了目标,同样也发现远处极速靠近的赵家势力。凌霄加快了遁速,在赵家人赶到前把人拦了下来。
“你是谁!”见到的是林凡的面容,可连钰不觉得林凡有飞天的本领,即便是她也没有。
没有第一时间搭理她,凌霄将视线对准了远处,冷冷道:“滚!”
金丹级别的灵压瞬间而出,震慑住了连钰,同时也震慑住了山林中的追击人员。一场可能出现的冲突消融无形。
“你到底是谁!”这是连钰第二次发问了。
凌霄叹了一口气,直接上前把人打昏,然后带了回去。
平棋村,醒来的连钰第一眼便看见了一脸关切的戚伯,惊奇道:“戚伯。您老怎么会在这里?”
之后才发现一位年纪不大的童子。气息很熟悉,连钰心中有了猜测:尝试了一种感应术,此法是木芝传授的,据称是其天赋本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