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高考前的一周,都会放个小假,这是学校的惯例,也是所有毕业生最后的狂欢!
那时候,高三整个年级全面停课休假,每个备战高考的学生,都已带走了所有自己的东西!
所谓人走楼空,高三年级所在的整栋楼将会空荡荡一片,留下的只有无数回忆和残渣!
县一中向来以严著称,却也管不住毕业浪潮的冲击!
以一个月以前至今,整个校园里如同被高三的学生侵占了!
同学们合影留念,谈情说爱,生离死别,似乎以前所有不可能的事情,都在不断发生着!
有人哭的热烈,有人兴奋得过头,还有人后知后觉,更有人呆若木鸡!
仿佛,所有朝着面门扑来的分别与快乐,无人能躲,也无人不想去享受!
又仿佛,这些成千上百的学生,终于从牢笼中脱困,所以他们要尽情地开心,要尽情地狂欢!
也唯有狂欢能这么形容,也唯有友谊天长地久,能解释所有人的热泪!
何况,在这些狂欢之中,老师们也热泪盈眶,也依依不舍!
谁都知道,从此一别,或许就是一辈子,或许就只剩下一张合影,和那些充满了阳光和温暖的记忆!
所以,每个人都想让记忆更加深刻,每个人都想将朋友留在心里!
大家拍照,不停地拍照,喝酒,不停地喝酒,仿佛只有照片和酒精,才能让那些温暖着每个自我的友谊更加醇厚!
在这样的日子里,寻一平既忐忑又开心,既放纵又谨慎!
不过他不会喝酒,也不太会狂欢,只喜欢拍照,和每一个好朋友拍照!
他也相信,只有照片才能永恒,才能将他们十八岁的模样,永远地定格在每一个朋友的心中!
只是在班里,他的朋友并不多,也都不是喜欢闹腾的人!
不过,能有几个真挚的朋友,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严问,郭峰,田军,还有王艳辉,他们都是从高一一起上来的同学,三年的时间,命运让他们成了朋友,让他们见证了彼此三年的成长!
寻一平在心底,一直很感激这些朋友,因为有了他们,他的高中三年,才没有那么孤寂!
所以,在毕业之际,他们相互鼓励,一起拍照,互赠礼品,都希望给彼此最真挚的祝福!
除此之外,寻一平还学着同学们的模样,买了一本留念册,并让班里所有同学,包括老师写了寄语!
每个人一句话,或者感受,或者评价,又或者祝福,各种各样,尽是他在这个班所有人,眼中的模样!
这种留念册班里每个人都有一本,每个人也都会为所有同学写一段话!
而且,很多同学还拍了大头照,并贴在自己写过祝福语的地方!
这些祝福,仿佛就在提醒着每个人,在高中的那段时光里,陪着大家走过风风雨雨的那些同学!
寻一平也拍了大头照,也将自己的照片,贴在了自己写过的,每一个祝福语的地方!
他和同学们一样,都希望彼此能记住,在十八岁的年纪里,陪在身边的每个人和那些难忘的日子!
老师也给他写了祝福语,却没有什么大头照,但也不影响老师们在他心中的形象!
就这样,当校园里的狂欢接近尾声,当一本本留念册贴满照片,当毕业合影快门落下的那一刻,所有人便知道,他们毕业了!
而当同学们还拥抱着彼此哭泣的时候,寻一平便独立离开了!
他一路走过三表哥的住处,一江堂哥的住处,萱子的住处,还有萧念的住处,最后又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在经过每个人住处的时候,他多么希望院子里能喊一声自己的名字,或者突然有个熟悉的面孔走了出来!
他不知道自己的那种渴望,为什么会那么强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仅是路过!
他仿佛在犹豫着什么,又似乎在害怕着什么,心里既想见到每个人,却又害怕见到任何人!
而且,他一个人走在路上的时候,耳边似乎还喧腾着校园里的声音,就像同学们在呼唤他一样,让他害怕得不敢回头!
更奇怪的是,在这一路上,三年之间所有的记忆和画面,开始在他的脑海重复起来,让他就像看电影一样,心中跌宕起伏,感慨万千!
只是,他所有的希望都没有实在,终究是一个人独自回到了房子!
不过,这种波澜不惊的平常,似乎更能安慰人,甚至可以让他觉得,自己仿佛跳出了人世间一样,终于可以心平气静地面对离别!
唯有遗憾的是,他似乎并没有满足这样说走就走的分别,甚至在心里充满了不甘心!
这是他的老毛病了,经常习惯性地假设,也经常习惯性地不甘!
没有毕业的时候,他总想着毕业也要轰轰烈烈,也样荡气回肠!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毕业就是毕业,仅是一阵狂欢之后的各自离开罢了!
并没有什么生离死别的盛况,更没有依依不舍,或者豪气干云的大场面!
所以他才心有不甘,才会带着瑕疵般的遗憾,选择独自离开!
不过,在一路上的胡思乱想之后,他倒是明白了一个道理:
原来毕业从来都不是结束,而且是又一次的开始!
至于回到房子闷头就睡的事,他只是想乘着毕业的快乐与悲伤,做一个不曾预见过的好梦!
可奇怪的是,这一觉从白天睡到黑夜,他竟连一个梦的影子都没见着!
而当再次觉得有意识的时候,他已经听到了,许九和三表哥他们说话的声音!
本来思维陷在迷糊中的时候,他还想深究一下,自己为什么什么都没有梦到!
直到隐约中,三表哥和许明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甚至到了最后。连一江堂哥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这使得他很疑惑,因为周围的声音很多,杂七杂八嗡嗡直响,一听就知道有许九和齐乐在吵吵!
但是像这样的齐聚,一般情况下几乎很难发生,所以他才好奇,大家为什么会突然集齐了!
也正是这份好奇的功劳,将他从半睡半醒之间拉了出来!
而当他突然睁开眼睛,看着几个熟悉的背影时,仿佛一切疑惑与好奇,都不再重要了!
反而重要的是,在孤寂与难过之后,一种熟悉的温暖,蔓延了他的全身!
同样也是这个时候,大家都发现他醒了,齐齐回过头来望着他,脸上的笑容和平静,既熟悉又亲切!
嘿嘿一笑,是寻一平所有的表情和心声!
他笑着看着每个人,等着每个人开口,就像小时候听故事一样,既期待又充满了乐趣!
所有人都没有让他失望,三表哥还是老样子,总是谈谈地笑着,问了一句睡醒了没!
一江堂哥和三表哥一样,同样带着微笑,问他还睡不!
至于许明就活跃多了,一边咧嘴笑着,一边扑过来要拉他!
还有许九和齐乐,他们两个倒是淡定的很,居然扬着手中的啤酒瓶子,红着脸像在诱惑他!
直到这时,寻一平才明白了,原来大家在喝酒,在喝毕业的酒!
不知怎的,看着齐乐通红的脸,还有许九手中摇晃着的酒瓶子,他也像心血来潮一样,特别地想喝一顿酒!
于是,六个人的酒场突然又开始了!
只是,有点好笑的是,许九齐乐,和寻一平自己都不会喝酒,才喝了两瓶就撑不住了!
寻一平第一个吐,接着又是齐乐和许九,反倒是三表哥他们三个稳如泰山,一点都没有醉意!
第一次喝酒,而且才喝了两瓶就吐了,这对寻一平来说,甚至对齐乐和许九来说,都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笑话!
不过并没有人将喝吐了,当成一个笑话,反而大家乘着酒意聊得十分开心!
三表哥红着脸说全力以赴,一江堂哥白着脸说拼一把,许明摇头晃脑地说加油!
而他们三个,皆躺在床上云里雾里地说,会拼尽全力!
至于大家说的,到底是醉话,还是心里话,似乎已经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们这六个人又要毕业了!
本来他们是两波人,却又走到了一起,同是从大山里走出来的人,却要乘着高考的东风,即将远走他乡!
喝酒的时候,从来没有什么悲伤,只有豪言壮语,只有对彼此最好的祝福!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一次,这一别,再聚便是天涯海角,便是无数个岁月!
所以大家都很尽兴,也不管能喝与不能喝,一口酒,一句话,一个鼓励,一份祝福!
寻一平不知道三表哥他们是何时走的,他只记得自己三个喝多了,便躺下睡着了!
再醒来时,安静的房子里只剩下了一堆酒瓶,而齐乐和许九也横七竖八躺在床上,正睡的香甜!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吐过几回后,他竟觉得有些奇妙!
仿佛白天在心里留下的遗憾与不甘,被酒冲走了一样,整个人不仅没有沮丧多少,反而兴致勃**来!
不过,除了心中澎湃的激情,他的脑袋却又沉又重,视线也像变成了车轮似得,带着整个房子旋转的厉害!
半坐在床上许久,寻一平没有找到身上的一点力量,所以他又躺下了!
他看着墙上的钟表,也看着旋转的房子,渐渐地又什么都不记得了!
而当他再次听到有说话的声音时,萧念,萱子和李茵,已经帮他们将屋子收拾干净了!
她们三个什么时候来的,寻一平不知道,许九和齐乐更不知道!
何况寻一平第一个醒来,一睁眼便看到了萧念明亮的眼睛!
而且,他突然睁开眼睛,还差点吓到了正凑在面前观察的萧念!
好在萧念闪得快,不然他们两个就更加不好意思了!
不过,寻一平还是觉得这是一个惊喜,一睁眼就能看到最想看到的那个人,简直就是人间至福!
也是有了这种惊喜的原因,他起来后才发现,屋子里还有萱子和李茵!
再看墙上的钟表时,原来才九点多,他们三个睡了也不过一个多小时!
看着三个女生的嗤笑,寻一平尽管晕得厉害,还是喊醒了许九和齐乐!
并且在稀里糊涂的情况下,答应了萧念她们三个的提议!
于是,乘着夏天舒爽的夜风,他们三个半醉半醒的男生,便跟着萧念她们去逛香山去了!
也是乘着还未消除的酒意,他们三个男生一边摇晃,一边歌唱,欢快得让三个女生都不想搭理他们!
不过,到了后来,她们三个女生也歌唱了起来!
她们一边走还一边,嘻嘻哈哈,蹦蹦跳跳的,像极了世间最快乐的每个人!
就这样,他们六个,一边玩闹,一边乘着明亮的月光,在香山的路上,唱出了他们这个年纪最动听的歌,唱出了他们对未来的向往和热爱!
至于几天后的高考,他们已经不再恐惧,甚至对于又一次的毕业,他们每个人的心里,都充满了希望和坚定!
就像上一次毕业一样,带着理想与美梦,拼尽全力,努力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