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君赴死!”
“赴死!”
声音不大,可很异常的是在这雨天中清晰可闻,像是洪钟的耳边震响。
冷天赐淡漠随意的话语在计山兄弟三人的耳畔回荡。
大哥双臂暴增三分,高举青龙偃月刀,狂吼道:“杀!!”
“杀!”
三人手持刀兵分别从三路杀向冷天赐。
大哥挥舞着青龙偃月刀,试图从天而降一刀将冷天赐劈成两半。
二哥玉箫在指掌之间旋转,贴地而进,在寻找冷天赐的弱点,从而以点破面。
计山长刀在后,目光直视冷天赐腰间,全然不管是否会遭到致命攻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腰斩冷老狗!
豆大的雨滴落在郡守府域每一个角落。
郡守府内外都满载着杀机。
冷天赐手中长刀一转,雨水顺着血槽滑落,却又被他周身的气势所迫散。
连浩带来的百卫督里的手下目不转睛看着场中四人,嘴里喃喃道:“冷一刀……”
他们从没有听说过冷天赐的名字,连浩也从没有与他们讲过。
可是冷一刀这个名号,他们却是听人讲过数次。
有些是家中长辈交谈感慨之余会提到冷一刀的名号。
有些是在茶馆酒楼中听说书人叙述着当年冷一刀的风姿飒然。
陈印现如今三十有二,只差一线破入沉吾境。
他忽然想起少年时练武的时候,总是喜欢在酒楼中听人讲九龙战的故事。
故事里印象最深刻的人,故事中最洒脱不羁之人,故事中最桀骜狂放之人。
他的名号,就叫冷一刀!
因为他自出道以来,无论对谁,都只是一刀。
一刀生,一刀死!
要么我生你死,要么我死你生!
可是冷一刀却活到最后,活着参加了九龙战,更活着从九龙战中回来。
死的便全是他的对手。
陈印想到先前冷天赐与自己一行人去往鹤虎宗,想到他大摆宴席接待百卫督中人,与冷一刀的形象格格不入。
但他现在看到面对亡命三人,冷天赐不闪不避,无所动容的样子。
还有回荡在耳边的话语。
冷一刀的形象逐渐和眼下那人重叠在一起。
狂风呼啸,潇潇雨落被吹得歪斜。
站在场中的冷天赐却仿佛周围一切都静止了,他将断水悍刀斜斜举过头顶,缓缓说道:“冷一刀……”
刀身扭转。
“一刀生……”
呼!
断水悍刀顺着雨落的方向落下。
没有用一丝一毫的血精震荡,依旧没有任何雨滴落到刀身上面,不管是角度还是速度,都契合了某种律动,仿若与这场大雨融为一体。
雨中有我,我中有雨。
众人突然感觉气息一滞,有种莫名的压迫感浮现。
整个郡守府中的雨像是停了一样。
冷天赐睁开低垂的眼眸,怒道。
“一刀死!!!”
轰!
啪!
闪电照亮夜空,像是现在路边光秃秃的杨柳枝条一般,在云层间张牙舞爪。
锵!
嗡!
刀身延着来时的路径急转而回。
伴随着漆黑的刀身划破雨幕,三条血线同时在空中浮现,有着别样的美感。
连浩望了望头顶,所有雨滴在天上停滞片刻,像是被这一刀拦腰斩断,硬生生止住了大自然的声威。
全程盯着冷天赐的这一刀,陈印愣了愣神,口中呢喃:“抽刀断水……”
说书人口讲的最精彩的部分,就是只是求索境中期的冷一刀如何用一招抽刀断水,一举在九龙战上为当今夏皇赢下一局的场面。
那一次,是一刀斩杀求索境巅峰的武者。
萧萧索索二十年,今日再度归来。
冷一刀,一刀斩尽三沉吾。
竟是不弱督主连浩。
啪啪啪。
连浩带头鼓掌,笑道:“冷兄今日这场戏,当是连某数年来见过极精彩的。”
“连督主过奖。”
收回断水悍刀,冷天赐向前几步。
雨水再度落下,噼里啪啦。
大哥尸首分离,青龙偃月刀直挺挺插在地里。
二哥四分五裂,玉箫断成三截随意地落在地上。
因为两位哥哥的阻拦,计山现在还有半口气苟延残喘。
他口齿含血地望着冷天赐,突兀地笑了。
冷天赐眉头一皱一抒,想起了一茬,轻笑着对计山说道:“计山,想来现在珊儿已经被救出来了,几个蜕凡境小子,我相信林浪还是能够解决的。”
“哈哈哈哈!”
计山强撑着上半身,如疯似狂地仰天大笑:“老狗!你还不知道吧,你府中护卫齐小刀,哈哈哈哈!他是我的人,哈哈哈!而且还是求索境中期!哈哈哈!”
“你们府中的求索境武者我都盯着的,冷珊现在死定了!”
“要是我失败了,齐小刀会将冷珊先奸后杀,赤身吊在城门上!”
“哈哈哈哈!”
“吊在城门……”
冷天赐脸色一变,抬脚踢爆计山的脑袋。
转过头看着莫伯,莫伯此刻一脸惊诧。
“老爷,那齐小刀不过是蜕凡境武者,我让他跟踪计山叫去绑架珊儿的人……”
莫伯忽然想通了关键,不停抽着自己耳光。
要是冷珊出什么事情,不管老爷如何,只他自己都一辈子不会原谅自己。
“齐小刀……求索境中期……林浪……”
闭上眼睛,略一思索,冷天赐突然喝道:“珊儿危险!”
他转头看向连浩与百卫督诸位同僚,抱拳道:“连督主,还有诸位同僚,还请大家帮我,全城搜捕一名求索境中期双刀武者,他极有可能练有高超隐匿功法,表面上看起来只有蜕凡境修为。”
“此人绑架了我女儿冷珊,还请各位兄弟助我!”
连浩将酒壶往身后一抛,点头道:“冷副督之事,就是我百卫督上下之事!”
“各位,行动吧!”
百卫督众人抱拳道:“是!”
他们的身影如道道雷霆很快消失在冷天赐的视线之中。
冷天赐从郡守府中走出,来到成为废墟的门墙之上,高举断水悍刀大喊。
“反贼计山已死,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血精涌动,小半个郡守府域都能听见这道声音。
“什么!?”
“计山死了!?”
“怎么可能,计大人如何会死!”
“快逃,连计山都死了!”
树倒猢狲散,一些被计山强行聚起来的势力见计山已死,各自高呼着向城外逃窜。
整个郡守府域比厮杀之时更加混乱,数之不尽的匪徒亡命奔逃。
带头人计山已死,再无一个沉吾境强者主持局面。
只有趁现在城门尚未关闭之际逃出雁守郡,才有可能活下来。
若是没有逃掉,在盛怒之下的报复当中,这些匪徒必然像浮萍一般,任人宰割。
却是纵横堂之人个个横眉怒目,势要死战到底,勉强还能和赵德柱手下的军队抗衡一二。
可惜大势已去,沉吾境的冷天赐加入战场,匪徒成片成片地倒下。
无数残肢随着冷天赐的刀而飞向其他匪徒的脸上、身上,让他们胆颤心惊。
军心已乱。
喊杀声、奔逃声越来越小。
短短一炷香时间,战局就已经被平定。
冷天赐握住断水悍刀的手紧了紧,对赵德柱说道:“赵兄,还请助我!”
听到冷天赐的发自内心的称谓,赵德柱心知这一趟赌对了,赵远霄的未来多了一条光明大道。
是夜,雁守郡军队以全城搜查残余反贼的名义寻找郡守之女冷珊。
一支小队在民居之中发现了已死的齐小刀几人。
冷天赐闻讯赶来,看着齐小刀等人残破不堪的躯体,久久没有言语。
这些残躯上很显然是拳头留下的伤痕。
半晌,他闭上眼睛,转身离开。
第二天,恢复实力的冷珊背着林浪回到郡守府。
冷天赐紧紧抱住冷珊,全然不嫌弃她身上的果皮饭渣和异味。
昨晚为了保证两人安全,没有恢复的冷珊背着林浪藏在一处垃圾堆中,硬生生呆了半夜。
“珊儿,回来就好……”
冷珊敏锐地察觉到爹爹与以前有些不同,却又说不上来。
莫伯在一边遮掩着热泪,吩咐数位侍女好生照料林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