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子轲低头看着身侧的人儿,巴掌大的一张精致小脸儿此时苍白的几乎没有血色,往日里莹莹发亮的双眸此时却满满只是惊惶与担忧,刚刚扶时,也只觉入手里连身体都是冰凉,说她才是病人,反倒更让人信得,
想到这儿,祁子轲不禁眼神一软,只转过头背对向她:“一会儿我还有事情向殿下禀告,只给你一刻时间,进去吧!”
柳凝汐听话立时抬眸看着面前的背影,半晌,终只能道一声“谢谢!”便抬步迈进了凌轩殿,
太子的寝殿好大,以床为中心一层层的围了许多白色的绡纱帐幕,柳凝汐知晓古代礼节繁缛,可什么人该在第几层帐幕停下她却浑然不懂,看着小厮丫鬟在里面出出进进,柳凝汐不好打扰,便自己撩帐走了进去,一层又一层,看着床帐,看着床上躺着的那一个雪白身影在视线里渐渐清晰,柳凝汐一直凄惶的心却渐渐安宁下来,
只剩最后一层绡纱,柳凝汐撩纱的指尖停在半空微微一顿,终只是缓缓放了下来,隔着薄薄的一层绡帐,柳凝汐看着两个小丫鬟在帮他整理衣物被褥,忙忙碌碌,柳凝汐看不清他的眉眼,可他的一丝一毫却已在心里渐渐显现,他的头发、眉毛、双眸、鼻梁、嘴唇,柳凝汐甚至记得每一个细节,太子总是淡淡的,眸光冷漠、惜字如金、忽远忽近,可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总是如此淡淡的若有若无的太子却在自己的心底变得如此重而又重,细致入微,分毫必现,
醒过神时殿里除他竟只余自己一人,柳凝汐不禁神色一慌,急忙转身回头,
“既而来了,又为何不进?”柳凝汐闻音脚步一停,他的声音一如以前,清清淡淡,可却又明显听得出相较往常气息已是不足,柳凝汐不禁心底一痛,
绡纱轻荡,玉带半扬,裙袂流转,太子看着身着裙装的柳凝汐不禁目光微微一滞,下一瞬,却已是温润漾开的微笑:“逃出来的?”
柳凝汐听话微微点头:“嗯。”抬眸,太子正半靠着床头,明黄色的被衾里他半露的上身衣白似雪,竟丝毫看不出曾受过伤的痕迹,只是气息游弱,唇间浅淡,
太子看她半晌,淡淡道:“过来!”
柳凝汐听话心间一跳,脚步缓缓向床前移动,屋子里静的出奇,柳凝汐竟有些不好意思,只讷讷开口:“隔着绡帐,你怎么知道是我?”
太子闻音却眸光未动,只淡淡道:“屋里药香太浓,我也只是试探着问的!”
‘药香?难道…是自己身上的花香吗?’讷讷想着,人已来到床前,柳凝汐急急停步,只呆立在床前,
“再近些!”
柳凝汐听话眸光一愣,想了想,干脆理了理裙裾跪坐在床前脚榻上,太子见状微微起身,目光明亮的上下打量起她,柳凝汐被他看得竟一时耳热,脸颊微微红了起来:“怎么了?”
“没什么!”太子温润一笑,又半躺回去,“只是想看看你受伤没有!”
一句话似云淡风轻,砸在柳凝汐心间却只千斤之重,柳凝汐心头一酸,眸间竟渐渐热了起来:“为什么?”
太子听话眸光一愣,低眉看她,这个女孩儿,高兴时明珠生晕,俏皮狡黠;安静时水遮雾绕,淡静从容;忧伤时美目盈盈,惹人心疼,行为举止别具一格,与他见过的多少女子都不同,太子淡淡一笑,“哪有许多为什么,想做便做了!”
眼前兀得迷濛,柳凝汐急急低头想要隐藏过去,却觉头顶舒然一热,愣愣抬头,竟是太子眼带宠溺的轻轻抚了抚自己的头发:“快起来吧,榻上凉!”
“嗯!”柳凝汐木然点了点头开始起身,胸间却还在因为刚刚突如其来的触碰‘咚、咚’的跳个不停,纵使知道或许那不过是他的一个无意之举,柳凝汐却还是能依稀感觉到之前一直缠绕隔断在两个人之间的迷雾已经在开始悄然化开,
“子轲是不是还在外面?你帮我唤他进来!”太子受伤,无法大声说话,柳凝汐听话急忙扬声向外道:“祁将军,殿下召见!”
听见祁子轲的脚步,柳凝汐恭身想要退出,却见太子手臂微抬,清声和润道:“今日的事虽被打搅了,不过,你花铺的事我依旧记下了,过几日会与你消息!”
“嗯!”柳凝汐听话微微点头,缓步慢慢向殿外走去,两人身形交错,微微点头,祁子轲神色并未有大的变化,只依常向太子行礼,
看到帐外的小小身影消失于殿门口处,太子方淡淡开口问道:“口供出来了吗?”
“是!”祁子轲叉手道,“比想象中还要容易许多!”
“是谁?”
“周仁。”
太子听话眸色一阴,淡淡道:“果然!”
“是,六名刺客均受雇于他!”
“他们的目标是小汐?”
“回殿下,是。周仁雇佣杀手,一为直接除掉柳小汐,如若计不成功,也可将殿下遇刺的罪名推给邀殿下出游的她,属下想,这应该本是他们的计划,只是不想殿下竟会意外受伤,情况才超出了他们的操控!”
太子听话神色越加阴沉,半晌,淡淡道:“此事要保密,不可让小汐知道!”
“是。可殿下,周仁等要如何处置?”祁子轲恭身道:“抓到活口刺客的事他们尚不知晓,所以倒不用担心他们会逃跑,只是……”
“不用留了!”
祁子轲的话被生生打断,眼眸瞬时一僵,不可置信的抬眸看向太子,“殿下,府里除却渠州侠卫,便只余柳小汐一人了,我们…”
“拉党结派,营私舞弊,这些人本不过就是因为利益才来投靠于我,排挤他人,想要一枝独大,我可以忍受,可却未想他们竟日益猖獗敢拿我当武器,”太子唇角冷冷一挑,幽黑的眼眸里冷芒具现,“伤人伤已的剑,不要也罢!”
祁子轲看着太子的眼神,终只能恭身应道:“是,只是…要全部驱逐吗?可属下担心依这些人的行为品性恐会有留有后患!”
太子听话冷冷一笑,俊雅的脸上竟似有淡淡的嘲讽,“这还不好解决吗,现今我每日谨慎小心之余尚危机重重,如若想自断臂膀,自会有人乐得替我一一处理,交给那个姓欧阳的罢!”
祁子轲听话身形一僵,郁声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