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凉的暮风吹拂着许逸晗额头的乱发,他眉角连接着额角一大块还未愈合的伤口结成了血痂,脸颊淤青残存,鼻梁凸起一块驼峰,如破冰的利刃孤傲的山峰,盯着一圈青胡茬的嘴唇冷冷地抿着,少年的锐气锋芒毕露,清澈的瞳仁亮得吓人,他捏紧身侧的拳头,把安诺护在身后,扯着一边唇角:“司曜南,有病就去看医生,不要在这里发疯!”
莫荔还从来没觉得许逸晗这么有用过,刚才那短暂的功夫,她都觉得自己在司曜南手中活不下去了,连怀里的捧花都被她用力过度抓折了大半,偏偏又疼得无法出声,更不敢挣脱,只能等拿两人眼中只有你我的对视完。
司曜南危险地眯起眼睛,郁气和妒忌悉数化作摧毁所有的躁动,咬牙切齿,:“许逸晗,你知道你有多碍眼吗?”
“彼此彼此。”
司曜南冷哼一声,朝许逸晗身后的莫荔自信道:“给你一次机会,莫荔,自己过来——”
他眼底满是笃定,莫荔之前的解释在他看来全是欲盖弥彰,但他现在正需要这个女人的痴心妄想帮他演完这场戏。
司曜南的确有自信的底气,过于优越的相貌让他的霸道无理不仅不招人讨厌,反而令周围响起此起彼伏压抑兴奋的惊呼,尤其是女生,没有人不幻想这样的场景出现在自己身上,莫荔几乎能感到无数道嫉妒的眼神快把自己灼穿了。
莫荔缩在许逸晗身后,朝用鼻尖看自己的司曜南露出谨慎且示好的微笑,没想到司曜南竟会错了意,伸出胳膊,手心朝上,微微颔首,完全一副等着自己飞扑过去的样子。
莫荔脑中那根名为现实和理智的神经差点崩裂,她尴尬地清清嗓子:“司同学,我演技不好,你……还是找别人吧,我恐怕帮不了你。”
“噗嗤!”许逸晗毫不留情地嘲笑,他抬了抬下巴,认同赞赏的眼神落在身旁的莫荔身上又用对智障一脸同情的表情转回去,“司曜南,别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无聊,我们莫荔可是个一心学习的好学生,对演戏一窍不通,你这花——还给你!”他单手抓住莫荔怀里乱七八糟的花束,直直掷了回去,还暗自嘀咕了声“熏死了”。
司曜南整张脸犹如被冻住了一样,任花束砸在脚下,这一瞬间被原本自己不放在眼里的人拒绝和在大庭广众被不留情面地打脸的强烈受辱感甚至让他忘了自己的初衷只是为了刺激并挽回安诺。
在他十七年天之骄子的人生中从不知道什么叫不如意,什么叫被不留情面地拒绝,以往那些殷羡爱慕的眼神都似乎成了指指点点的嘲笑,周围那一张张面目模糊的脸都在讥讽他的狼狈不堪,而这一切——全部拜眼前的两个不值一提的人所赐!
司曜南抬脚狠狠碾碎了那一地的百合,转身跨上跑车,故意踩空油门,发出恐怖的巨大轰鸣声,驶离前那看向许逸晗和莫荔的眼神冷到了骨子里。
许逸晗不屑地把书包往肩上一背:“真骚包,有钱了不起啊。”
莫荔却没有他那么轻松,她知道自己现在不仅得罪了女主角,还得罪了一个看来能在宁县只手遮天的男二号,而且他没有安诺必须维持女主人设的束缚,要对付自己易如反掌。
“莫荔,以后你放学都跟我一起走,谁知道他会不会脑抽又做出什么来。”许逸晗不无仗义地拍拍莫荔的肩。
莫荔倒吸一口气拨开他:“行了,还吃不吃麻辣烫了?”
许逸晗恢复二哈脸:“走走走,耽误这么一会儿都快把我饿死了!”
围观的人群逐渐散去,安诺看着有说有笑的两人,心里堵了酸臭发霉的抹布一样无比恶心,她看着许逸晗不自觉般朝莫荔越走越近,在她说话时特意俯下身去听,无论她说什么他都能迅速接话,时而意气风发,时而腆着脸笑,而自己明明落后一步,他却跟瞎子一样没看到。
这就是所谓的90%攻略度吗?
这到底算什么?
系统好似明白她心中所想,用机械声解释:「人间百态,人类是最复杂的生物,爱情在有的人心中占据全部,但在另一种人心里可能只占据很小的部分。」
“那你告诉我他对安诺算是什么?”
「系统无法检测到与女主无关的他人情感。」
安诺幽冷一笑,那笑充满恶意,和纯洁如天使的样貌极其不相容,别扭而让人森寒,但系统不知是不是错漏了竟没有警告。。
三人谁都没注意到身后还远远跟着一个影子,是郭丽丽,她一直在围观的人群里,见到司曜南“移情别恋”的一幕几乎要笑出声来,但下一秒她才知道,司曜南根本就只是想利用莫荔而已。
在更早遇到陈骏之前,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对司曜南是暗恋过的,甚至也是因为他才愿意忍受司曜茜的脾气主动和她交往,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配不上司曜南,他们之间有着天壤之别,就连陈骏会喜欢上自己也是因为她用了点小手段,或许就是因为如此,她才对让司曜南和陈骏同时神魂颠倒的安诺厌恶憎恨至极,恨到想让她死。
终于她等到了机会。
许逸晗先是送安诺回了家又和莫荔结伴离开,安诺静静地看着两人相伴离开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安诺的舅舅舅妈不是出去推牌九就是打麻将,很少在家,每次一回家见到安诺不是指使她干活就是拐着弯子辱骂,如果不是他们现在对剧情很重要,安诺不知道会不会先解决了他们。
她刚转身进院子,忽然身后一阵脚步伴随着突兀的风声袭来,安诺避之不及被狠狠撞了一下,勉强扶住了院子里的葡萄藤架,还没站稳就被人兜头扇了几巴掌,打得眼冒金星,跌坐在地。
她先是慌乱害怕,接着看到了站在面前满脸都是泄愤的痛快的郭丽丽感到了无比的愤怒,噌地一下站起来,尖叫道:“郭丽丽,你发什么病?!”
郭丽丽凭着一股怨气扇了安诺几巴掌,看到安诺那张漂亮得如瓷娃娃的脸上多了几道狰狞的掌痕后心里说不出的痛快:“你不就是靠这张脸勾引别人吗?我今天就要把她撕烂!”
郭丽丽不是开玩笑,她眼睛瘆亮,死死地盯着安诺的脸,话刚落音不等安诺反应整个人再度扑上去,抓着安诺的长发就是一通撕扯,力道狠得似要把对方的整块头皮扯下来。
安诺脖子扭曲,头被郭丽丽压在身下,气得快要发疯,又怒又急地尖叫一声,不故一切地反抗起来,伸长胳膊去挠郭丽丽的脸,同时一口咬在郭丽丽的手腕上,因为过于用力收紧下颌,她额头脖颈都涨起了青筋。
安诺骂得唾沫横飞,看见郭丽丽煞白狼狈的脸色还不解气,站起来一脚又一脚踹在她胸腹,揣到郭丽丽上气不接下气,眼珠子恨得几欲渗血,比起身体的痛,她的心口更像是破了大洞一样,寒彻入骨的冷风猛灌进来,让她牙齿冷得发颤。
此时的安诺长发零乱,表情狠厉,双瞳由于过于兴奋而散发着诡异的亮光,满嘴下巴都是血,一身乌糟糟的白衣,堪比恶鬼。
郭丽丽被踹得麻木,手腕无力地垂在脏污的泥地里,有个东西硌着她的手心,郭丽丽顺势抓住上,那是用来压着藤蔓半截长满青苔的砖头——
一切像慢动作的画面一样,她抓起砖头挥出去的手,安诺愕然惊恐的眼神,还有那一片冷冰冰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