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之区域—青叶城
昏暗的灯光下,栾叶看着青叶城的地图,紧锁着眉头。明天就是预定行动的日子了,不过比起暴乱,还有更加令他担心的事。
此时房门被推开了,贝塔走了进来,栾叶立刻上前问道:“你回来了,若蕊她怎么样?”
贝塔摇了摇头,说道:“和上次一样,不容乐观啊。”
听到这句话,栾叶双手捂着头,失落地坐在了椅子上。
“说真的,我觉得你还是回去一趟吧。小楠也很想你,就算只是去见见她们也好啊。”
栾叶无奈地说道:“我当然想回去啊!但是又怕看到若蕊和小楠的样子后自己会没有信心继续计划,那之前做的一切不就都白费了吗。”
“唉。”贝塔叹了口气。
“徐林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冷静下来后,栾叶问道。
“他率领的暴乱部队已经和斗技场正面交锋了。虽然略显下风,但也让斗技场十分头疼了。”
“按照原定计划行动吧,拜托你了。明天,一定要在明天结束一切!”
但就在栾叶他们的计划秘密展开的同时,若蕊的病情也在进一步恶化。
行动的当天晚上,若蕊缓缓地睁开了眼,一直守在床边小楠立刻问道:“妈,你醒了?”
“小楠。。。我睡了多久了?”
“从中午一直到现在,午饭也没吃完。。。”
“爸爸有回来过吗?”
“没有,但是他让贝塔叔叔来过,他还是在乎妈妈的。所以,一定要坚持下去啊!”
听到小楠这么说之后,若蕊放心地笑了笑,但是自己的头却是越来越沉重,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她知道自己再睡着的话,恐怕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小楠,妈妈一直以来教你的茶艺,还记得吧?”
“当然。”
“能给妈妈最后泡一次茶吗?”
小楠像是察觉到了什么,问道:“最后?妈,你在说什么啊,以后想喝几次都可以的啊!”
若蕊握着小楠的手,说道:“小楠,不要让妈妈留下遗憾,好吗?”
“好。。。”
听到这里,秦光注意到小楠眼中已经闪烁着泪花。
他给小楠递了块手帕,说道:“真的十分抱歉,让你回忆起了伤心的事情。”
小楠接过了手帕,回答道:“谢谢,是我失态了。”
平静下来后,小楠带着秦光前往了休息室,这几天她也是在这里给秦光泡茶的。
看着小楠选叶,温具,置茶,量温,冲泡这一系列娴熟的手法,秦光再一次为之惊叹。
小楠沏了两杯茶,和秦光一起细细地品了起来。
秦光小抿了一口后,露出了诧异的神色,小楠见状问道:“感觉怎么样?”
“和。。。上次一样。”
“秦光先生不太会说假话吧。”
“好吧,稍稍有些苦涩。”
小楠端着茶杯,望向窗外,说道:“茶艺能反映出一个人的心情,母亲一直是这么对我说的。那天我给她泡的茶,或许比这杯还要苦吧。”
其实那时的青叶斗技场中,栾叶也已经与当时的场主展开了对决。
潜伏在青木工厂送往青叶斗技场的物资中,以这样的方式偷袭斗技场的后方。这便是栾叶向贝塔提出的计划,这一出人意料的行动大获成功。
“哈哈哈,你废了那么大的劲,就是想让我救你的女人?”场主狂妄地笑着。
“如果场主能让我见到木神,今日我绝不会为难于你。”
“哼哈哈哈!你们,他们,城里的所有人,哪一个不想要场主这个位置。你这种鬼话说给谁听啊!想要这个位置,好,用实力来说话吧!”
栾叶冷冷地看着场主,手中凝聚出了花叶剑。
细细品味之后,若蕊放下了茶杯,欣慰地说道:“非常出色哦,小楠,妈妈为你感到骄傲。”
“那妈妈你也要努力坚持下去啊。”
若蕊摸着小楠的脸,说道:“很抱歉,妈妈恐怕要先离开你们了。但是小楠,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要。。。”
小楠满脸泪水地听着,若蕊的声音却愈加微弱。
“答应妈妈,要。。。要好好地。。。好好听爸爸的话,可以吗?”
“妈,不要离开我们。我现在就去找爸爸,你一定要等我们回来啊!”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斗技场中,双方都已经奄奄一息。
“相当能干啊,但是也差不多该结束了吧!”场主喘息着说道。
“自然风暴!”
面对迅速向自己袭来的叶之飓风,栾叶横剑于眉间,心中没有丝毫畏惧。
若蕊则是用尽最后的力气端起茶杯,想要品完手中这杯苦涩无比的茶。
“飞花化剑,落叶为锋,花剑轮!”
茶杯最终还是摔碎在了地上,碎裂的声音也贯穿了小楠的心。
“妈!!!”看着若蕊凝固的笑容,小楠发出了绝望的呐喊。
栾叶持剑直指场主,淡淡地说道:“你输了。。。”
被逼无奈的场主最后还是交出了古树之核,栾叶正式成为了青叶城的场主。尽管满身伤痕,栾叶还是飞速地赶回了家中。他激动地推开房门,说道:“若蕊,我成功了!我得到古树之核了,我已经感应到木神了!”
但是一切都已经太晚了,看着安详逝去的妻子和伤心欲绝的小楠,他失神地跪了下去:“怎么会,若蕊。。。”
回过神之后,栾叶强忍着悲痛想要上前安慰小楠,然而他放在小楠肩上的手却被一下子拍开了。
她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用充满仇恨的目光注视着栾叶。
两人于此刻产生了或许一生都难以填补的隔阂。
那之后,根本无心做斗技场工作的栾叶想把场主的位置交给徐林。但是由于那次行动的意义十分巨大,反而让许多人对他的这一抉择颇有言辞,就连徐林本人似乎也支持他担任场主这一职位。无奈之下,栾叶接手了场主的工作。
但这一举动,却再次让小楠的内心遭受了创伤。在那之后,栾叶每次回家都会难以避免地与小楠发生争吵,身心俱疲的他开始逃避。他搬进了斗技场,把所有的精力放在了工作上,和小楠的沟通也越来越少。
随着时间的推移,小楠对母亲逝去的悲伤也逐渐转化为了对栾叶的仇恨,并在一个多月前和徐林筹划了那场暴乱。
听罢小楠的回忆后,秦光的神色突然变得有些奇怪。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的自己也真是够傻的。完全上了徐林的当,根本没考虑清楚后果。如果不是王辉他们的话,父亲和我恐怕都没命了。”小楠自嘲道。
“那你和栾叶场主是怎么和好的呢?”
“父亲为了保护我,不顾一切地把古树之核交给了雪梅。那个时候,我终于明白了。在他心中,场主的位置从来都没有家人重要。可笑的是,自己却因为这种事情,任性了这么久。”
“所以,你主动提出了来执行此次任务吗?”
“嗯,为了替父亲分担一些压力。而且,再怎么说我也是场主的女儿啊,怎么能对木之区域的危机置之不理呢?”
“场主的女儿吗。。。”秦光若有所思地说道。
“对不起,我是不是说错话了?”意识到不对劲的小楠立刻道歉道。
“不,没什么。”
小楠一边重新沏着茶,一边问道:“秦光先生有劝过秦场主吗?我的意思是,以儿子的身份。”
秦光肯定地说道:“她是不会因为别人的建议而轻易改变自己想法的,就算是自己的儿子也一样。一旦决定了一件事之后,就会贯彻到底。而且,如果我太过反对的话,一旦她对我起了疑心,斗技场里恐怕就没有人能够帮你们了。”
“果然秦光先生考虑的比较周全呢。可是,如果我们的计划成功了,那时你要如何面对秦场主呢?”
“当然是让她彻底放弃进攻矿石山脉的计划。”
小楠继续问道:“要是她拒绝呢?”
“没有大局观的人不适合做斗技场的场主,那个时候也只能强迫她交出场主的位置了。”
“你,真的是这么打算的吗?”
“有什么不对吗?”
“不,对其他人来说这是很正常的选择。但是秦光先生你作为秦场主的儿子,这种事是不是太残酷了?”
“但是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呢?从几个月前的那起员工冲突事件开始,两个区域的关系突然恶化,以至于到了不得不开战的地步。秦光先生不觉得很奇怪吗?”
“你是怀疑有人故意要挑起两个区域之间的战争吗?”
“还不好说,毕竟两个区域之间的矛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或许那场冲突只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已吧。”
小楠端着新泡的茶,两人又回到了秦光的办公室。
“这次是真的和上次一样了。不,不如说,比上次更有韵味了。”秦光品了一口后赞叹道,“如此看来,小楠小姐的心情也已经恢复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连我自己都不愿想起的这段悲伤的记忆,和别人分享之后,心里反而觉得舒畅了。”
秦光微笑道:“我想一定是因为,小楠小姐和栾场主和好以后,这段回忆反而变成了一段能体现家人之间互相关心的美好回忆了吧。”
“或许真的是这样呢。秦光先生也有类似的回忆吗?”
“诶?”
小楠连忙解释道:“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今天秦光先生帮我跨过了三年来心中一直难以跨过的一道坎,我是不是也能帮你解决一些烦恼之类的。”
“我的,烦恼?”
“嗯,我会尽可能地帮你想办法的。”
眼前这位少女真诚的请求突然让秦光有些不知所措。
“难得小楠小姐有这份心意,但今天已经很晚了,也差不多该休息了吧。而且,我也暂时没想到什么烦恼,不过还是感谢你的好意。”秦光回答道。
小楠看了看挂钟,说道:“已经这个时间了吗?不知不觉聊了这么久啊。”
“你先回去吧,不然碎场主会担心的。”
“明天见吧,秦光先生。”
“明天见。”
秦光看着窗外小楠远去的身影,自言自语道:“没有烦恼,你还真敢说啊。”
一个人怎么可能无忧无虑地活在世上呢?
之所以不说出来,只是单纯地不想伤害她,仅此而已。
秦光把杯中的茶一饮而尽,苦笑着说道:“这次变成我自己觉得苦涩了吗?”
他放下了茶杯,继续翻阅起了桌上的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