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何曙雪轻轻应了一声,有些紧张地摩挲了一下手指,又捧起水喝了一口。
阮梓遥之后一直没说话,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何曙雪琢磨了一下时间,问道:“嗯……是不是挺晚了……回家吗?”
阮梓遥在心里默默地想:“想带你回我们俩的家。”面上却笑了一下,率先起了身,一边道:“先在附近走一走吧,消消食,再送你回去。”
何曙雪没有什么意见,拿好东西,跟在阮梓遥身后出了门。
又是一个周五晚上,虽然已经到了八点多,但街上人还是很多,耳畔尽是风声、人声和街边小店铺招揽顾客的吆喝声。何曙雪和阮梓遥走在街边的人行道上,安静无言。
两人肩并肩走了一小段,阮梓遥逐渐离何曙雪近了一些,而后一探手握住了何曙雪的手。
何曙雪指尖屈了屈,而后反握住了阮梓遥的手。
两人就这样手牵手走着,倒也走出了一场岁月静好的感觉。
离世纪楼不远就是一处步行街,阮梓遥牵着何曙雪走到那条街上,走了一小段距离,又突然去一家奶茶店前边,给何曙雪买了杯奶茶。
何曙雪捧着热乎乎的奶茶,哭笑不得道:“刚才吃了那么多,怎么喝得下啊。”嘴上这样说着,却十分诚实地低头喝了一小口。
何曙雪两只手捧着,阮梓遥便抬手轻轻揽住她的肩膀,弯着眉眼笑了笑,道:“小远那天告诉我的,说你隔三差五就要喝个奶茶,还喜欢带着她一起点单,最喜欢这一家。弄得她隔一段时间不点,还怪不习惯的。”
何曙雪都能想象到阮梓远对阮梓遥吐槽“还怪不习惯”的时候的表情,不由得被逗笑了,小小地拿胳膊肘撞了一下阮梓遥:“小远胡说八道,我哪有隔三差五就点奶茶喝,明明一个星期才一两次。”
好像也没多大差别,何曙雪又被自己的解释逗笑了,一时间笑意就没从脸上下去过。
阮梓遥跟着她一起笑,把她又揽紧了一些,小臂一抬便捏了捏她的脸,软软的,但没什么肉的感觉:“那还喝不胖,看着可真瘦。”
何曙雪便“嘿嘿”笑两声,又低头小小地喝了一口奶茶。
阮梓遥也感受得到,这段时间以来,尤其是确定关系以后,何曙雪脸上的笑,最起码是对他露出的笑变多了,同他之间的隔阂也比初初重逢那会儿不知道消融了多少。
她还是那个善良的小姑娘,不舍得辜负别人的努力,他朝着她迈出一步,她虽然犹豫,但最终也还是迈出了步伐,没让他迈出的那步落空,也没让他等太久。
别人的喜欢……
想到这里,他突然眼神暗了暗,偏头望向何曙雪,她正侧着头,细细打量着街边亮着花花绿绿的灯光的店铺名,隔一小会儿就低头喝一口奶茶——她实在低估了自己,先前在世纪楼里,她吃得并不算多,因而饭后这一小杯奶茶,还不至于撑得喝不下。
他不想打破当下这美妙又和谐的气氛,却又觉得那些问题盘旋在他心头让他有些难安。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先暂且按下,清了清嗓子,问她:“明天有空吧?”
何曙雪听见阮梓遥的问话,回过神来,含着些羞涩的笑:“有啊,你上个星期不是说……嗯……说要出去约会吗?”她一本正经地提起来又觉得有些害羞,含含糊糊地说完了后半句话,空出一只手来拿手背蹭了蹭额角,抿着唇又笑了一下。
何曙雪一紧张就总有一些无意识的小动作,挠得人心里痒痒的,恨不得把她紧紧地揉进怀里。
“那我们明天去艺博馆?”阮梓遥询问道,“馆里最近在办特展,小远之前闲着的时候画了幅画投了稿,说是被选上了展览,主办方送了两张票,她说要陪惊雁玩,就都给我了,说是要我带你去。”
阮梓远喜欢把所有事情堆在时限之前那一小段时间一起做,就显得忙的时候特别忙,闲的时候特别闲。一闲下来又想着要犒劳一下之前勤勤恳恳忙活的自己,便总喜欢跑来跑去找点乐子。抛下有自己作品的画展不管,要带着夏惊雁出去玩,在何曙雪看来真是再正常不过了。
票都到手了,何曙雪当然是要去捧场的。现下阮梓远不在场,她还是夸了一句:“小远虽然有时候调皮了些,但本身还是很厉害的。”
阮梓远当初考大学,本来是想走艺术生考试的,虽然最后没有成行,但自身功底其实很是扎实。
阮梓遥听何曙雪一句带了前提的夸奖,不由得也笑了出来,又替妹妹谦虚道:“也并不是什么特别有名或者大型的展。”
何曙雪笑了笑,没再继续说什么,阮梓遥便道:“下午可以一起吃个饭,然后去看个电影,我再送你回家。”又叹了口气,“一天真短。”又想了想,真情实感地提议:“不然你以后每天放学了再在办公室多批会儿作业,我下班了去接你吃个晚饭,然后送你回家。”也顺便宣示一下主权,省的那些觊觎他家宝贝的魑魅魍魉老缠着她。
这就是真的没有理由也要硬找理由见面了。
但何曙雪的重点莫名地偏了一下,“扑哧”一笑,道:“我要是留在学校批作业,肯定得先去食堂把晚饭给吃了。”
阮梓遥愣了一下,没想到何曙雪会突然提到这个,回想起来,也不由得跟着笑了起来。
这还是他们高中那会儿的梗。他们班刘老师在同学面前总是不苟言笑,还嫌这嫌那。
有一次班上作业完成度不知怎的极低,刘老师便在上课时给同学们上了长长的一课,讲到激动处还把手中的备课本卷了起来,在桌子上磕了好几下,痛心疾首地对同学们道:“同学们啊,看在我天天在办公室批作业批到七八点,饭都没时间吃的份上,你们就认真一点写作业吧。你们这作业,”
她随手从讲台上摞着的作业册里抽出来一本,没想到一下子便翻出了何曙雪的——何曙雪作业一向完成得认真仔细,根本不可能是她痛心疾首的对象——于是她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重新抽出了一本,叠在何曙雪那本上头,翻到昨天布置的作业那一页:“你们自己看看!这些空空,是都不会填吗?”
坐在第一排的某位同学眼尖地认出了自己的作业,还脸通红地站起来说了一句:“对不起老师,我以后一定好好完成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