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能有什么诚意!你可是把我全家都算计进去了!”沈老板怒气冲冲地说道。
“拿出来吧。”薛芷柔又向云锦使了个眼色,云锦会意,将地契拿了出来,摊在沈老板面前的桌上。
“这是周庄附近的田产地契,一共二百余亩。女儿知道干爹想要拿下这块地已经很久了,无奈资金短缺,常常顾此失彼,始终腾挪不出银子来购置这块地。如今水患严重,田价骤降,若此时再不拿下,等灾情过去再买可就难了。女儿现在就将它放在干爹面前,拿与不拿还请干爹决定。”薛芷柔说道。
沈老板拿起地契仔细看了看,刚刚的怒火顿时平息了一半,斜着眼看着薛芷柔说道:“倒是有几分诚意。”
薛芷柔见他消了气,忙接着说道:“干爹加入德旺商会无非也是希望借助商会的力量抬升粮价来赚钱,可到如今您又赚到几何?按照目前的粮价来算,哪怕卖到五十文一斗也还是有的赚,若是等过几日钦差大人来了,赈灾粮款一放,这灾情便过去了,到时候您的这些米可是连五十文都卖不出去了。况且我今日来贵府待了这么久,想必我二叔也已经知道了,纵使您今日拒绝了我也难免遭受猜疑,若是闹起来,我二叔将您踢出商会,到时候面上岂不难看。”
“他薛老二算个什么东西?他踢我?我还不稀罕他这商会呢!”沈老板说道。
“干爹这是同意了?”薛芷柔笑着说道。
“你且在这坐坐,等你干娘叫人来传饭罢”沈老板说完又对丫鬟说道,“怎么小姐来了也不上茶?快去斟茶来。”
那丫鬟领了命,不一会便捧了茶来,薛芷柔端起茶杯喝了两口,又说了些闲话,便有婆子过来传饭,薛芷柔与沈老板一家吃完饭,向沈老板与沈夫人告了辞,便打道回府。
第二日一早,薛芷柔照常在花厅处理事务,只见有小厮来报说德旺商会乱了起来,薛芷柔让他细细说来,那小厮便说道:“今日一早德旺商会的沈老板不知怎么的带着七八个粮商闹了起来,说薛二爷无德无才,没给大家赚到钱不说,还压着不给降价,放在眼前的生意都不做,弄得百姓都来咱们薛记米行买粮食了,他们的粮食反而压了箱底。其他粮商一听也跟着闹了起来,都嚷嚷着要解散商会呢!”
“哦?那结果如何?”薛芷柔悠悠地问道。
那小厮见问,便接着说道:“沈老板当场就宣布脱离了德旺商会,其他粮商见了也都纷纷离会,各家粮行现在都想趁着粮价没有完全降下去赶紧捞一笔,便胡乱标价,你家卖一百文,我家就卖九十文,你家卖九十文,我家就卖八十文,现在沧州城的粮价再不是德旺商会能够控制得了的了。”
薛芷柔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很好,他们降价,咱们便也降价,且看看他们能降到多少再说。”
秦掌事在一旁听了欣慰地说道:“我本以为姑娘的计策有些不妥,没想到竟然成了,看来我真是老了,姑娘如今已经能够独当一面,待姑娘成亲之后,我便将手上的事务都交出来,也能安心颐养天年了。”
薛芷柔忙站起来说道:“秦掌事说得哪里话,薛家能有今天多亏了秦掌事的扶持,先不说什么成家不成家的事,不论何时我都得倚仗着您呢。”
秦掌事笑着说道:“那我便再多做几年罢。”
二人又说了些其他事务,秦掌事便也退下了,薛芷柔又处理了一天事务,转眼又已是黄昏,便离了花厅向内院走去。疲累了一天的薛芷柔只觉浑身酸痛,饭也没吃几口便命人撤下去了,云锦见她这般很是心疼,便说道:“小姐在忙也要注意身子,每天都已经这般辛苦了,饭若再不吃好,长此以往累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薛芷柔捶了捶有些酸痛的肩膀,笑着说:“想是天气炎热的缘故,倒也不打紧,待会若是饿了再吃点点心便是了。”
云锦放下手中的活,忙帮薛芷柔捏肩,一边捏着一边说:“你呀,忙起来什么都忘了,若我不提醒你,今日更是连饭都忘了吃了,整日里这个老板那个掌柜的应酬,也不是女儿家的长久之计,要我说来小姐还是要留心着婚事才好。”
薛芷柔一听“婚事”二字,刚喝到嘴里的一口茶水差点喷了出来:“什么婚事不婚事的,我现在哪有功夫考虑这些,就比如这次的‘空城计’,真是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生怕被人识出了破绽,若是让我二叔知道我粮行里堆得近一半是沙子,还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哪里抽得出空管这些事。”
“我在说的你的婚事,你别往别的地方扯”云锦说道,“昨日里沈夫人说想将你许配给她侄儿,你怎么一口就给拒了?还瞎扯出什么远房表哥,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人家年纪轻轻便中了举人,想必定是前途无量的。你今年都十六了,再不想想终身大事,等过了年纪熬成了老姑娘,谁还娶你?”
薛芷柔扭过头,一把拉住云锦的手把她按在凳子上说道:“好姐姐,你可别再念叨我了,这些事我心中自有分寸。”
云锦还想说些什么,还没张口便听见门外一阵吵闹,薛芷柔皱了皱眉说道:“这是怎么了,大晚上的吵吵嚷嚷的。”
“我去看看。”云锦说完推门便走了出去。
云锦刚一出门便看见织锦在那里训斥小丫头,心中有些不悦,将织锦拉到一旁轻声斥责道:“你也不是第一天在府中做事了,怎么这样莽撞?纵使这小丫头有什么错,你也不该在小姐房门口训斥。”
“我也是一时生气,便没考虑到这些,实在是这小丫头太可恨!我远远地见她端着一盆水站在门口,也不进去,也不离开,探头探脑地不知道在做些什么,我走到她跟前问她在做什么,她倒好,溅了我一身!你看看,全湿了!”织锦指着那小丫头气呼呼地说道。
云锦看了看织锦一身的水迹,转过身来对那小丫头厉声呵道:“你叫什么名字?我之前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鬼鬼祟祟地站在小姐门口意欲何为?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