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几个男人连忙站起身，笑靥如花：“哪里哪里，我们也刚到，顾总百忙中能抽空过来，我们感到不胜荣幸啊。”
宁萌吓了一大跳，连忙把头压到最低，确保他们看不到她的脸。
顾文彦今天穿了件黑色衬衫，搭配一条浅色长裤，看起来十分休闲。他似笑非笑地走到沙发上坐下，嗓音清越：“赵董把这单交到顾某手里，令我十分惶恐，生怕做的不好，辜负了他的信任。”
“顾总哪里的话？放眼整个G市乃至全国的电商行业，您顾总如果说自己是第二，谁又敢称第一！”光头男人满脸堆笑道。
顾文彦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顾某哪里及得上贵公司王总一点皮毛，班门弄斧罢了。”
“顾总这话可让我们无地自容啊。”微胖男人低头谄笑，转头又道：“服务员呢，这都大半天了，还不快倒酒！”
宁萌使劲低着头，慢慢挪动到他们身侧，借着环形的沙发与几个男人的身躯挡住了自己，快速地倒了几杯威士忌，然后迅速又回到沙发后——如果此时出门，必然会被顾文彦看到。
那位李主任笑眯眯地把酒杯推到顾文彦面前，“顾总，品品这30年的布朗拉，也许会有惊喜。”
顾文彦拿起酒杯在手里反复摇晃把玩，修长白皙的指节不断划过杯身，眼睛则一动不动地盯着杯中清黄澄澈的液体，透明的杯体映出了侧后方女人的身影，他眉峰微动，目光忽而幽深，良久才道：“我不喝威士忌。”
李主任一愣，随即道：“这么好的酒，顾总不肯赏脸喝，那就失去了它的价值了。”
顾文彦笑而不语，亦不喝酒。
“顾总，我们‘盛誉’的产品质量在业内可是数一数二的，各个工厂的生产线都是严格把关的，保证您不会有任何顾虑。之前合作的俄罗斯客户也对我们赞不绝口呢！而且——您要是爽快的话，我们可以再让利10%，您看怎么样？够优惠了吧。”李主任摸着下巴笑道。
顾文彦终于开口：“10%？李主任狮子大开口啊。怎么，贵公司这么迫切想要这笔订单吗？”
李主任讪笑：“这不是今年市场不景气嘛，业绩量大幅下降，所以希望顾总高抬贵手提携一下我们‘盛誉’呀。”
“李主任，不是我不肯，这件事我一个人可定夺不了，上头有董事会压着，我也难办。”顾文彦继续把玩着酒杯。
“那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儿吗？赵董可是您的挚友，你们二人的关系那可不一般啊。”李主任憨憨一笑。
“那您可就太抬举顾某了，我充其量不过是他的官方发言人罢了，哪有自主权？”顾文彦语气淡淡的。
李主任皱眉看了光头何经理一眼。何经理立刻招手让宁萌过去，宁萌犹豫着没动。
于是他指着宁萌大声道：“你，傻愣着干嘛呢？去拿两瓶拉菲过来。”
“好的，先生。”宁萌哑声道。
她从遥远的沙发另一侧侧身闪过，匆匆打开门走了出去，也不知道顾文彦看见她了没有。
在酒柜里翻了半天，也不知道他们要的是哪款拉菲，只能求助旁边的小哥。
“你好，刚刚517的客人说要两支拉菲，应该拿哪种？这里有好多种牌子，我完全分不清……”宁萌咬了咬嘴唇。
“妹妹，刚来的吧，拉菲都不认识？517的那几位可是贵客，起码得拿这种。”小哥说着就从酒柜里取出两支红酒，小心翼翼地放到托盘上，嘱咐道：“小心点，若是摔了要赔好几万呢！”
宁萌顿时紧张起来，这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两瓶酒居然抵得上她一年的工资了，可千万不能懈怠了，她又把托盘里的酒摆正了些。
走到517门口时，她脚步迟缓起来，不想进去又不得不进去。她深呼吸一口，还是打开门走了进去。令她欣慰的是，顾文彦还有几个与他同来的人居然都不在，她有点庆幸地放下红酒。恭恭敬敬地开了瓶盖，将深红色丝滑的红酒缓缓倒入了几个高脚杯中，然后准备起身离开。
姓李的胖主任忽然拉住了她的手，“别急着走嘛，这酒我们几个大老爷们喝着多无趣，你也喝几杯。”
“先生，我只是一名服务员，没资格和你们坐在一起喝酒。”宁萌迅速抽出手淡淡道。
“这样吧，你喝一杯我们给两百块小费，如何？”光头何经理插话，“这笔买卖可划算了，你不答应可就是服务不周了。”
“可我从来不喝酒。”宁萌再次拒绝。
“凡事总有开头嘛，像你们这种漂亮姑娘，更应该学会喝酒，不然多浪费……”李主任眼神飘向她裸露在外修长笔直的双腿。
“抱歉先生我只负责送酒，其他一概不在我职业范围之内。”宁萌看见他肆无忌惮的眼神很是反感，更有些反胃。
“你这小妞，这么不上路子啊。你们孟经理见了我都恭恭敬敬的，你在这儿工作装什么高冷？都是那路货色，不知道暗地里勾搭了多少男人，装什么清纯，别给脸不要脸！”
宁萌登时怒气翻滚，但她还是保持住了自己最后一丝理智，不急不缓地道：“先生，请注意您的措辞，人生而平等，您能来这儿消费并不证明你比别人高一等。相反，您的言行反而让我觉得您的整体素质远低于社会平均水平。”
“你说什么！”胖男人拍案而起，脸上横肉轻抖，怒目而视，瞪如牛眼。
“李主任——”门口传来顾文彦的声音，“怎么顾某才出去一小会儿，你就发这么大火？”
李主任不好当着他的面发作，只得悻悻地坐下，火气未平：“没事，遇到个嚣张跋扈的臭娘们儿，影响了心情。”
“哦？”顾文彦一边坐下一边挑眉戏谑道，“一个小服务员而已，不值得您大动肝火，气坏身体可就不好了。”
说罢瞟了宁萌一眼，目光依旧冷漠。
“顾总说的是，过来喝杯红酒吧，红酒你总不能拒绝吧？”何经理忙道。
宁萌面无表情地回看了他一眼，最后也不做解释，气势汹汹地摔门而去。
顾文彦目送着门口的倩影消失，俊眉微皱，有点烦躁地接过红酒一饮而尽。
李主任眼神游移了一下，示意何经理继续倒酒，何经理立刻会意，又给顾文彦倒了满满一杯。
顾文彦仰头再次喝光了杯中酒，渐渐地感到浑身燥热起来，心头像被人燎了一把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