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乐和他们拼了几次午餐之后,开始留在办公室里吃饭。正好这时候天气渐热,大家懒得出去,带饭的人日益增多。
乌央不带饭。她憎恨厨房,厨房对她来说唯一的功能是转微波炉和煮方便面。好在她吃的不多,每天叫一份二十块钱的寿司外卖就足够果腹了。
于是大家午餐聚会的地点,从小饭馆,转移到茶水间。有条件的同事带的是老公老婆、妈妈,或者丈母娘烧的爱心便当,没条件的同事像乌央一样叫外卖,或者在楼下全家超市买一份十块钱出头的**丝盒饭。中午十二点一到,大家纷纷打开饭盒,抹好筷子,边吃边聊,倒也其乐融融。偶尔有人分量足或是心情好,也会招呼大家分享,不过大家一般都是点到为止,尝尝味道就算了。
只除了一个奇葩。这人就坐在乌央旁边,女,三十出头年纪,分量沉,骨头轻,普通话做作,口音不明。过去,她从来不参加同事们的小饭馆聚餐,挂在嘴边的口头禅是:“我减肥,不吃饭!”现在,她还是不带饭,却每天如打卡一样准时出现在茶水间门口,拿着把调羹,腆着脸凑近:“我不吃饭!我就尝尝!”然后一个不落地将所有人的饭盒一只只尝过去,遇到硬菜如腐乳肉之类的,她能皮厚到像不会数数一样,人家带了四块她吃掉三块,人家带了三块她吃光光。
更奇葩的是,如果没有可她心意的菜,她就一屁股坐到乌央旁边,“尝”她的寿司。这种时候她又会数数了,每次都刚好“尝”掉一半。这种情况第三次发生的时候,乌央被气乐了。话说这种事如果换了别人可能会为难,但乌央绝对不会。她从十八岁的时候就明白人活着最重要的不是尊重这尊重那,而是尊重自己,所以说得一手好“不”。
女奇葩又一次向乌央的寿司靠近的时候,乌央皮笑肉不笑地“啪”一声合上外卖寿司的盒盖,说:“不用尝了。每次都一样。”
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凝滞了,同事都怀着紧张兴奋期待生怕不伤害的心情,等着乌央宝刀出鞘处,奇葩人格落地。
可奇葩就是奇葩,居然这样回答:“上一次的鳗鱼卷味道好像有点不对,我尝尝今天的好一点没有?”说着,就要伸手去揭盒盖。
乌央干脆把整个饭盒搬得离她远一点,说:“不牢你费心了,食品监察局又不给你发工资。有问题,我吃了,我倒霉。”
奇葩看出来了点什么,不屑地撇了撇嘴:“小气鬼。”
乌央本来还想再加上一句:“我是怕耽误你减肥。”想了想,算了,反正目的已经达到,就让奇葩占点嘴巴便宜算了。
乌央初战告捷,同事纷纷效仿,一段时间以后,奇葩的目标只剩下了欧阳乐。年轻大男孩,脸皮薄,不好意思计较,奇葩就拿准了欧阳乐的这点,每天不客气地把他的便当吃掉一大半。
照理说乌央当然不必管。就连欧阳乐自己也没抱怨,只不过在每天午饭后默默增加了一份关东煮当点心。不过,乌央还是忍不住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情商低嘛。
这天奇葩又拿着调羹向欧阳乐进发,乌央看见欧阳乐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痛苦。她在奇葩舀起第一勺正要送进嘴里的时候,对欧阳乐说:“哎,你刚才是不是把番茄皮吐回饭盒里了?”
“没有啊?”欧阳乐一愣,看了一眼乌央就明白了,改口说:“嗯,对的,我吃皮都是吐回去的。”
奇葩娇憨地叫了一声:“哎哟,你恶心死了!”继续吃。
乌央叹为观止。欧阳乐冲她投来求助的目光。乌央想了想,招呼奇葩:“你老和他吃一个盒饭,不怕怀孕啊?”
自从上次之后奇葩就不和乌央说话了。不过这句例外,因为和性有关的暧昧话题,向来是最对她老人家胃口的。她格格娇笑,瞄着哭笑不得的欧阳乐,对乌央说:“你不要吓到纯情少男哦。”
这时有同样路见不平的同事煽风点火:“真哦,科学松鼠会最新报导的,男女老是在办公室里吃同一个盒饭,会怀孕的。”
奇葩浑身扭得都快没人形了:“那我们只好认了,对吧?”她还推了推欧阳乐。欧阳乐苦笑笑,没说话。
乌央:“关键是人家妈妈还没准备好接受你这个儿媳妇呢。人家妈妈要是知道每天辛辛苦苦做的爱心便当有一大半进了你的嘴里,恐怕不准你进门。”
奇葩这下听懂了,脸色涨红,用调羹指着乌央说:“要你多管什么闲事!”就在这时,欧阳乐夹起一个油爆虾放到乌央的饭盒里:“乌央姐,吃虾!”
奇葩气鼓鼓地走了,打那天起都把乌央和欧阳乐当成透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