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话咽下去，不敢说出声来，唯恐让那些耳聪目明的管事听了，又是一顿排头吃。
清晨，一群穿着道袍的弟子被叫到了镜湖。语阳还打着哈欠，她看见几个人眼睛下面浓厚的黑眼圈。
“阿姝。”沐静瑶低头说，站到到了堂妹附近，什么话都不肯说。
沐静姝看见她肩膀裹在道袍下面，这么多天日日辛苦做活，已经比在家的时候瘦了不少，平日里活灵活现的两条蛇一样的眉毛也耷拉着，眉眼间透着股惊慌，她心一动，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他们比起昨天的浮躁来说，已经镇定了不少，但是在正辉说出要他们泡在镜湖的时候，所有人都躁动起来了。交头接耳纷纷露出胆怯不安的神情。正辉脸一沉，复手相握，脸上也浮现一丝狠色。他穿的衣服也是外门弟子的蓝色，可是他完全不像是施语阳所看到的那些师兄一样。
当日就是他引了那些外门师兄过来教训他们。众人看到他的脸，都有熟悉的感觉。紧紧是一个月的时间，正辉周身的气息又不同往日了。
看起来年轻，而且实力也接近筑基了。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这一会儿功夫里。正辉已经抬起一脚就把那个话最多的男孩子踹了下去。
“妈呀！”
一声震天的哀嚎。
施语阳看见他只露出了一个脑袋就知道淹不死，可是他发白的脸色和四周冒得白气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竹林里有个镜湖，一缕手指细的山泉湍湍涌入湖中，可见这并不是死水。那溪流水一进入湖面，白色的雾气从湖面上飘荡。隔得近一点，寒气扑面而来。就是平日里洗漱，众人都不爱去镜湖，生怕走进了就被冻死。
见正辉眼睛往这里票。这边一伙的女子哭出来了“我不要，不要。不要下去。”
说着就想往后面挣脱。
他一声不吭，女孩子一下子被四周突然静下来的感觉吓到了，她眨巴眼睛看着对方：“师兄？”
“你们还有谁不愿意进去的。”正辉开口道。
“......正师兄。”一女子走出来。她看了眼沐静姝的方向。施语阳抬头。正好奇这两人使什么眼色？沐静姝皱着眉头，眼神有些犹豫，但是却没动。那人见她不动神色，有些着急的看了蹇世博一眼。
又一个走出来。
那几人样子，她还有印象，就是在流放的这群人里出身优越的小孩。其中刚出来的那个。她眼睛看到他。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我问你，为什么不愿意。”那女孩还在抽抽噎噎的看着镜湖。半句话说不清楚。“如果我说，你们要修习的第一步就是要过着寒池。你还不愿意么？”
正辉兄忍着不耐烦说道。身上释放的寒气让水里的面的某人打了个颤。
“如果我说，跑这个池子有洗精伐髓的作用，能提升修为，里面有宝物你去是不去。如果这里头是仙宫？是龙脉？”
“如果真的有，可能会去吧。”
她支支吾吾说道。正辉几乎是气笑了。“大声对着所有人训斥道：“修真，修的是什么？不外乎与世间挣命，修得大道。修真之路难于世间任何之路，可谓是逆天行道。如果像她这样的，你们就都给我回去俗世间享受一场罢了，何必要在此惺惺作态。
“很好。”
他开口说道。“既然你们已经做出选择，我看今后的修炼都不用来了。滚回去。”说着，连眼神都不屑给那人一个。几乎是拂袖而去。
身旁所有站着的弟子都震惊了。
原以为顶多会教训一下。这下子又是什么意思呢？难道他们以后都不必来了。
那个男孩子一下反应过来，他想起之前被打死的陈莺，一时间勇气占了上风，急切切的表白道：“师兄！正师兄，我刚才猪油蒙了心，犯糊涂了。我听您的，我立刻下去。”他哆哆嗦嗦的准备解开衣带，却被正辉拦住，此时后悔已经来不及。他瞟了眼这边十来个少年。一串名字从嘴里念出来。
“........”
几个人瞬间就好像触到什么似的，被弹了出去。无论如何敲打，都无法靠近镜湖一步。几个人悔恨的垂足顿胸，趴在结界之外使劲的敲打。里面人听，好像是在求饶，听得不太真切。
“剩下的人，全部脱衣，下水。”
没人敢再惹事。当然有些讲究的，也穿了里衣。
对此，正辉没有说话，轻不可闻的哼了一声。由此施语阳发现，修真的人对男女之大防并不严格，他所到之处，没人敢大口的呼吸，施语阳也是，她眼睛盯着那双一尘不染的靴子，吓得呼吸都减慢下来。
一下水，冰到骨子里的寒气让她一下子连话都说不出来。
剩下坐在寒潭里的人哆嗦。但一动都不敢动，生怕不小心就被赶出去。正辉这才点点头说到：“修真分为几大阶段。”他在镜湖慢慢踱步。“第一步是后天境界，然后是聚灵-筑基-元婴-还虚......而普通人做的，便是第一步，后天境界。”
他边慢吞吞口述，语气里带着股不太情愿的意味。开口也无比敷衍。
“后天境界，又分为五个阶段。是达到肉体的极限，从而还璞归真”
大多数人都不说话，不哭闹，绝大部分是因为她们几乎无法张嘴了。只能吐出一片白雾。施语阳的眉毛变成了白色，上面凝结着白色的冰晶。湖泊里的水冰冷刺骨，自打他们下水以后，迅速的结了一层冰。
不久后，她就感受到了，每一秒钟身体都在被火烧。明明在冰天雪地之间，却像在火种煎熬。
可正辉不管他们自顾自的说到“后天，后天。便是后修炼灵气。先淬炼身体，我们要做的，便是洗精伐髓，将堵在身体内部外部的尘垢排出来，制造一个可以容纳灵气的环境。
使得身体更加坚韧。能够更好的承受吸收灵气，日后如何，也只有打好基础，才能不断冲击新的高度。”
剩下的人都暗暗的记下了：“先猝体，后养气，紧接着进入先天境界。”
.....
晚上，由师兄隔空取物般的法术直接将孩子们扔进了灵屋里。
施语阳躺在地面上。不停的打颤，她全身都附上了层薄薄的水汽，化不开似的，紧紧的贴在全身的皮肤上。好像要将她全身的血肉都冻烂。疼得她差一点就说出了不修了的话。刚张了张嘴，又想到了那帮被赶出去的弟子。
她擦了擦额头，看见满手都是一片惨白。施语阳从蒲团上爬了起来，
她把头发擦干，然后往脑后梳好，整理好衣摆。就回去了。她没有灵根，自然感觉不到其他人那种洗筋伐髓的酸爽感。
只有在系统里选择英雄以后，她才会感觉到身体里的那股“灵力”的感觉。这么说也不太确切。对她来说，说是查克拉也行。总之她能自如驱使。
竹林里还有三三两两的师兄师妹们在一起攀谈，她看到了坐在那里面色难堪的一伙人。正是被赶出的几人，上山前，几个尤其狂妄的弟子。她还有印象。估计是平日里逍遥溺爱惯了，吃不得苦。
只是没有想到汶恭也那么傻，跟着她们一起惹怒了师兄，汶恭还是她第一个认识的朋友呢。施语阳叹了口气，汶恭也看到了施语阳，他刚想上前，被旁边的弟子给拦住了。他神情似乎有些后悔，迷茫。看了施语阳一眼，到底是没有打招呼。
他们几个现在是一起倒霉的，多少都有点落难兄弟的意思。
沐静姝也洗漱出来，她刚抬头，就被一个女声打断。
“沐静姝！”她话一落地，就从施语阳的身上瞪了过去，随后转向了沐大小姐沐静姝。说话的正是她的堂姐沐静瑶，她丝毫没有半分示弱的提着裙子走过来。她眼睛剜了汶恭和看好戏的寻芳一眼，“你今天是不是故意的，当时就你没有站出去!？”
沐静姝脸色发冷，她听这话，明显就是不讲道理。就看了自家堂姐一眼，被曹泉拉住了袖子。而山羊胡子只是坐在旁边石凳上悠哉饮茶。一副全然不管我的事的模样。
这群身世显赫在船舱的时候就隐隐形成一派，沐家两姐妹自然是其中，曹泉不喜结交，总是独身。如今这群人有半数都被正辉赶出了镜湖，自然就迁怒到没出头的人身上。
曹泉起身开口拦住了沐静瑶：“够了！今日的事情是你们自己的决定，怎么和他人相干？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是你也没必要把气撒在我们身上。”站在几人面前，甚至叫胆小的汶恭退后了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