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如期而至,当了三个月备用军的悦悦和默默,终于有机会加入浩浩荡荡的直播大军了。
直播的前期准备工作很磨人,姑娘们的下班时间一天比一天晚了。
这天,悦悦忙完手里的活,抬头一看,墙上的钟指向晚间十点。这要搁平时,大家早就回家去了,可现在除了实习生,没人敢吱声说下班。只见对面的晓静,左手抓着额前寥寥无几的头发,右手搭在键盘上,一声不吭,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屏幕上的资料,眉毛和眼睛皱成一团,估计是在寻找写稿的灵感。再看旁边的麦子,整个圆润的身体压在了转椅上,强忍着焦虑一边抖腿一边哼起周董的《英雄》——麦子是公司最早的元老,出身名校导演专业,又热爱电视行业,所以在女老板眼里,她是匹不可多得的老马,即便是女老板,也要敬她三分。不过悦悦可就怕她了,因为麦子的脾气阴晴无常,有时候悦悦做得不够好,麦子便凶起来,一点儿不留情面。悦悦刚出来那会胆子小,每次只要麦子一生气,她就觉得是自己做错了,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后来时间一长,等悦悦摸透了麦子的脾气,腰杆便也直起来,实在不行,就尽量躲着她。
回家还是不回家?悦悦心里挣扎了好久,最后还是放弃挣扎,低下头继续摆弄桌面零散的手卡。这手卡,就是主持人拿在手里的提示词,是用稿子一张张裁剪出来的,再贴上个与活动主题相关的封面,保证主持人念起来方便。
整了一晚上手卡的悦悦心里嘀咕:稿子全是晓静和麦子的,自己这不是在为他人做嫁裳吗?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本来悦悦的那篇稿子,也早就约定了专家。只不过前两天,当稿子改到第十版时,女老板竟失去了耐心,将它交给老员工麦子去改。这对悦悦来说,就像自家的孩子拿去送人了一样,表面上骄傲的悦悦好像一点也不在乎,但心里早已像打翻了的调料坛子,五味杂陈。
悦悦决定,只要把手里的两副手卡做完,她就立马回家。她给对面埋头苦干的默默使了个眼色,可惜默默这耿直的丫头一点也不懂悦悦的意思,不但皱起了眉头,还飚出一段耿直的东北话:“干哈呢”?这一问,把悦悦问得赶紧摇头,表示没什么真没什么。毕竟旁边的姐姐们都还坚守第一战线呢,自己又有什么理由走呢?
“哎,默默跟我永远不在一个频道上。”悦悦死心了,只好加快了手速,希望赶紧把手卡都弄完,找借口溜走。
悦悦经常想,如果有一个星座叫老牛座,那默默肯定非它莫属——她总是又耿直又任劳任怨。
其实,并不是悦悦和默默不下班,只是在他们还没交出漂亮的稿子前,谁都不敢早走。那天女老板说了,现在正是人手紧缺的时候,他俩尽可以卯足了劲地写,期待他们通过。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巴前,悦悦和默默肯定不会放弃。
钟表上的指针指向十二点,悦悦和默默打了个的,准备回家。
直到这时,悦悦才注意到默默今晚不是在做手稿,而是在改姐批注了修改意见的稿子!悦悦的稿子也在姐的要求下进行多次修改,然而不管她怎么改,姐就是不满意。因为姐只指出稿子不好的地方,从不给自己提意见,这让悦悦不知从何改起。
但悦悦觉得,默默在改稿方面显然要比自己有天赋。虽然她改稿速度慢,但每次都能领会姐的意思,并顺利改掉写得不好的地方。这点悦悦就很难办到。
明天就到交稿期限了,而且明晚还是第一场直播的开幕式。即便他们加班加点,时间恐怕也不够用。想到这,悦悦就有满肚子的苦水,但看着默默一脸疲惫,似乎一句话也不愿多说,悦悦只好把苦水吞回了肚子里。
回去的路上,两人没有太多话。悦悦只好怀着疑问和不安等待明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