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沈寂和程程笙笙按照预定好的时间去吃饭，在路上开车的时候，外面突然之间下起了小雨，原本就拥堵的街道又变得更堵了起来。他们只能开着车一步一步地往前移着。
但是程笙笙的心情并没有因为这拥挤的雨天而感到烦躁，她坐在副驾驶，车里的电台放的是一曲很缠绵的情歌。在这雨天的映照下，好像气氛也显得有些相似起来。她情不自禁地跟着歌小声哼了起来，沈寂回过头看了她一眼。
程笙笙腼腆笑笑：“我唱歌不怎么好听。”
“没有。”沈寂说道。
程笙笙怀里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打破雨天车里这温柔而绮丽的节奏。她打开手机看到是尤加的名字，停住了半秒，还是犹豫着接了起来。
“喂，你好。”程笙笙说道。
“喂。”尤加的声音很低。
“有什么事吗？”程笙笙问。
“我……笙笙，我打电话是来跟你道歉的。”尤加说：“对不起。那天，我不该跟你提到那些事的。”
其实前一段时间，尤加早就已经在手机消息上跟自己道过歉了，程笙笙也看到了。她只是一直没有回复他。
“没事的，我已经不介意了。”程笙笙说。
“对不起。”尤加又跟她说了一遍。
旁边的沈寂在等红绿灯的空隙中回过头看了一眼程笙笙，她的脸在明明灭灭的灯光下显得模糊不清，说话声也是轻轻的。
尤加说：“我前两天看到咱们大学时候的李老师了，你还记得她吧？我把你给我那个画拿给她看了，她说她很喜欢，还托我问你的消息。”
程笙笙问他：“她问起我？”
“嗯。她问你过得怎么样。”?
尤加的这些话让程笙笙的心里涌入了一种难以言说的酸涩。李老师以前是最器重她的人，她总是夸她的画有个人的风格，很舒服。每次画展挑选作品的时候，第一个想的就是自己。只是自己当初因为嫁给张曜文，从此封笔不再画画的事实在伤了她的心。程笙笙还记得她在自己婚礼前一天，痛骂自己被世俗迷住了双眼，无药可救。
那个时候，身边的人应该没有一个会理解自己吧，毕竟，她也没把妹妹的事情告诉别人。一个前途光明的学生为了一场没有人看好的婚姻放弃了一切。
但就算程笙笙自己知道其中的各种心酸，她也不愿再过多去想曾经的决定。因为那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多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就算是自己能理解那个时候自己的做法，但程笙笙也必须承认她讨厌她自己。
只要一次为世俗放弃了自己，为了权利和地位出卖了自己的婚姻，这个痕迹也永远留在她身上，没有办法抹去。这也是为什么现在别人一跟她提起曾经跟张曜文结婚的事情，她心情就变得很不好的原因。
她并不是对别人生气，而是对自己感到悲哀。
程笙笙不后悔，如果再让她回到当年的那个处境，她也依旧会做出那样的选择。她只是感到可惜。.因为每次想到那件事，连带着被想起来的就是自己的懦弱和无能为力，想起来那个在一辈子都被噩梦折磨的妹妹。
这些痛苦是每一次程笙笙想到过去的那些事情，都会紧跟着想起来的。
程笙笙害怕自己想太久，便又会在这些事情上绕。她意识到自己还在跟尤加讲话，于是赶忙换个话题问尤加：“李老师现在在哪？”
“她还在学校教课，你要是想的话，可以去学校见一面她。”
程笙笙想了想说：“她可能不是那么想要见到我吧。”
尤加说：“不会的。”
主驾驶座的沈寂慢慢将车驶离了拥堵的路段，他看了一眼旁边的程笙笙，她还在电话里跟别人说着话。现在，外面的雨已经慢慢不下了，路面变得很安静，沈寂听到她电话听筒里是个男人的声音。
程笙笙跟尤加之间聊天的话题已经变得轻松了很多。“我在外面跟人吃饭，这个时候你看不了我的画，你要是想看的话，我回头再发给你看吧。”
“好啊。那有时间我们再聊。”
程笙笙挂了电话之后，正对着沈寂看着自己的眼光，他问她：“你朋友？”
“嗯。大学同学，最近刚碰面的。”
“海市美术学院？”
程笙笙的的大学和研究生都是在这里读的，她有些意外，沈寂怎么会知道。
“之前看过你的资料。”
沈寂应该说的是他们两第一次见面的情况吧。程笙笙感叹：“这么久，你都能记的住。”
车子已经开到了吃饭的地点，沈寂在外面停好了车，带着她往里面走。程笙笙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预定好的座位，等他们进去的时候，就已经有人把他们领到位置边了。
这个时间点吃饭的人，并不是很多。他们坐在大厅边缘的两人餐桌上，服务员上来给他们菜单。沈寂拿来给程笙笙看。
可能是他天生理智高冷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在外面吃饭，沈寂好像格外重视先后顺序，吃饭礼仪这一方面，对她格外彬彬有礼。基本上什么时候也都会先问她的意见。这倒让程笙笙觉得拘谨了起来。
饭菜上来后，两人坐在桌边对着彼此慢慢吃了起来。程笙笙偶尔会抬头跟沈寂抬眼说话，而他总是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地也说些话。
吃到中途，从餐厅不远处走过来一个人，站在沈寂面前。他很惊喜地叫道：“沈警官！真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你啊！”
沈寂抬头看他，只是对他点点头：“你好，张警官。”
“哎呀！咱们这是有多久没见了！上次开的那个会一直到现在，也得有两年了吧。”张警官的眼光又看向对面同样看着他的程笙笙，笑着问：“跟你女朋友一起来吃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