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竟然是她的师妹?
云岚打死也没想到商娘的来头不小,不过她更好奇的是,既然是同门,为何师父从来没有提过这一档子事?
“你师父不知道很正常的。”商娘笑了笑,坐在了五蝠捧寿的绣榻上,换了个更为随意的姿势:“她可是掌门的关门子弟,怎么会有闲心去关注我这样外门的师姐呢。”
话虽这么说,云岚从她的语气和神情中却知道肯定不是那么简单,商娘非要在这里卖个关子,自己也就只能顺势去问了:“十多年前,毒门一夜之间被屠杀殆尽,您能从那场浩劫中保全自身,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吧?我的大师兄前段时间也吃了你们毒门的药,不知这和您又有什么关系?”
“这也是我来找你的目的。”商娘似乎早有预料,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以及一张古方递给云岚:“整个毒门只有副使或以上的人才能配制和使用,但是却不是从我这里流出的。”
“你的意思是毒门还有人在?”云岚仔细看了一遍药方,又倒出一枚药丸嗅了嗅,确定是与柳妙手说分毫不差,这才继续道:“筱竹馆那边……”
“他们想杀我,可我不想死,就这么简单。”商娘眨眨眼,又补充了一句:“我觉得你能保护我。”
云岚的头又大了一圈。
她除了想为上一世的娘亲和铭儿报仇以外,这一世根本不想再卷入什么纷争,更不想成为所有人的眼中刺或者是保护伞。
更何况商娘身份不明来路古怪,与这样一位不管是武功还是背景实力都远在自己之上的人打交道,无异于是与虎谋皮,云岚还不至于傻到这种地步,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晚辈只不过是个小女子,您能行走江湖多年,自然是实力超群。”她不敢把话说得太绝,一边斟酌着一边道:“这件事恐怕……”
“不,你能帮得上忙,而且你一定很希望这么做。”商娘不等云岚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这可是一箭三雕的好事情,你且听我讲……”
“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
台上,如倾已经唱到了下一折子戏,身着五彩戏服的她恍若神妃仙子,明艳的容颜熠熠生辉,眼中情丝缠绕,眉间爱意流转,说不出的妩媚动人,雍容华贵。
相比之下,她身后的两位执扇宫女便朴素了许多,甚至有些不入眼。
“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皓月当空,便恰似嫦娥离月宫,奴似嫦娥离月宫。”
如倾每唱一句,穆沧澜的眼睛便阴郁一分,他的目光却不是落在了如倾身上,而是她身后的那两个小宫女。不知为何,他在她们身上看到了一种若有若无的感觉——那是自己手下的暗卫才会带着的气息,自己绝对不会感知错的!
果不其然,等到如倾这句唱毕,其中的一名执扇宫女突然打了个趔趄,整个人极快地往台下云轻眠所在的位置冲去。
戏台本就是在游船之上,围观的百姓们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见有一团白色的东西比她动作更快地撞到在了宫女身上,将她径直摔进了洒金河中。
紧接着,穆沧澜身轻如燕踩水而行,扯过游船上的帷幔顺势一甩缠成鞭子,将水中的宫女捞上甲板,手下一用力,整个实木包铜的甲板便被这鞭子抽出了一条足足三指宽的裂缝,木屑四下飞落,锋利的木茬直接划破了宫女的脸。
“说,谁让你这么干的?!”穆沧澜声如寒冰,周身都散发着一股子冷冽:“敢错一个字,便等着拿命来偿!”
那宫女显然没有预料到他会这么快就发现了自己,一咬牙,不等穆沧澜冲过去卸掉她的下巴就已经咬破了藏在牙齿中的毒药,瞪着一双怨毒的眼睛倒在了地上。
一场好端端的大戏却成了横尸当场,戏台子上的如倾等人已经跪倒在地,百姓们这才想起来甲板上站着的原本就是喜怒无常杀人不眨眼的小王爷,更是连大气也不敢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陷入了极为尴尬的境地。
但最尴尬的不是他们,而是云家。
好好的大戏,竟然混进了心思叵测之人,往小了说是治理不严,管教无方,往大了说,是谋杀皇室之人,心怀不轨!
“主子!”
绯月这个时候也知道了动静忙不迭地跳上了甲板,其他隐藏在人群中的暗卫也都靠拢了过来,一直处于候命状态的官兵这个时候也划着船在调遣之下将整画舫团团围住,早有熟悉水性的人穿着鱼皮服跳入水中细细摸索,生怕落下了一个细节。
云夫人与楚远山这个时候也安抚好了众人,扶着老太太走上前来:“小王爷,今晚之事……”
“等。”
穆沧澜的耐心已经被消耗得一干二净,对于云家,他快没了忍耐力。
第一回,他们设计了眠儿与他,这一回,他们就要眠儿的命?
若是下一回,下下一回呢?
之前传回的情报,云轻眠不都一直是极为受宠的云家二小姐吗?为何与他所见不同?
是不是只有将眠儿迎回了穆王府,他才会知道更多?
穆沧澜紧盯着黝黑的河水,心思已经飘得很远,很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