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那天,我回了故乡。
顺着不惑和迷茫,我去了那个在我记忆深处深藏的地方,我想在那片生我养我的土地,再次寻回梦的方向。
没有烦躁,没有焦灼,没有欺骗,没有故伤,只有那当初纯朴的不能再纯朴的梦想。
辗转无数华里,数十个小时,当汽车的发动机停止转动的一刹那,我兴奋的拎起包跳下车,狂烈的想仔细的看一看这让我在无数个日日夜夜都魂牵梦绕的地方。
蓝蓝的天,白白的云,高高的山,村口的一切大体上还是十年前的样子,只是,村口的条曾经清澈见底,可以随意供小朋友们挽起裤脚抓鱼摸虾的河流,如今,似乎看上去没有当初那么的清澈了。
跨过石拱桥,走进大山深处的这个小村庄,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熟悉而又陌生。
熟悉路口,我没有找到归去的方向。曾经的矮瓦房不见了,小伙伴也不见了,就连曾经在村口等我的父母也跟着不见了,就好似熟悉的一切和我玩起来捉迷藏一样。
唯有记忆中的路口,其它一切都是陌生的,路两旁的瓦房不见了,也盖起了同乡镇一样的低层楼房,还有脚下一直走着的泥浆路,也早就不见了,村里不知什么时候起,已经翻新铺起了平整的水泥路,看上去比孩提时经常赤脚走过的泥浆路,可是宽阔漂亮了不知多少倍。
不过,令人奇怪的是,现在正直中午,艳阳高照、天气较好,暖阳阳的太阳光照射在路两旁村民们在家门口种植的菜园上,嫩绿的菠菜叶子在柔和的光线下折射出耀眼的金色。冬日,这么好的阳光,本应该是悠闲的人们坐在家门口,悠然自得的享受暖阳温暖和惬意的时刻,但是,我在街道上却看不到一个人影,空荡荡的街道总是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悲伤和凄凉,这,一点都不想我想象中的故乡。
片刻,终于有两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孩子,嬉闹着从家中跑了出来。我快步迎上去,想向他们打听个人,或者问个路,没成想,我还没来的及走到近前,小朋友们就嬉闹着跑了过来,笑着问我,叔叔,你找谁?
我表情一阵错愕,抿了抿嘴,本想张口向幼童解释,可是,我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个画面,和现在是那么的熟悉。
我如今的情景,难道不正如贺知章先生,当年在《回乡偶书》中描写的那样吗?
少小离家老大回,
乡音无改鬓毛衰。
儿童相见不相识,
笑问客从何处来。
走过熟悉的路口,穿过熟悉而又陌生的街道,我想去到村子的另一头看看,再去看看,村东头那颗陪伴我和小伙伴们童年的小白杨,那时候,每当炎热的夏夜,我们都会在那里捉迷藏,那是童年无限的乐趣,我们废寝忘食,我们无忧无虑,我们忘记时光,可如今,已经时隔多年,它还在吗?它还好吗?
村东头的路口,老远就看到一柱足有一人环抱那么大的老树,由于此时正是冬季,它的枝干都是光秃秃的,尽管如此,老树还是散发出来勃勃生机,它的枝干是那么茂密,身躯比当年挺拔了也不知多少倍,枝叶上,偶尔还有枯黄的叶子挂在那高高的、粗粗的枝干上,随着冬日这轻轻柔柔的微风,一摇一晃的摆荡,老远看去,它就仿佛在和我这位很久的老朋友挥手一样,看的我心里暖暖的。
这里的一切虽然都已经有了变化,还好,幸亏还有它还能记得我。尽管岁月的年轮在和我诉说着,小白杨它如今也已经长大,可是,它还是给了我熟悉的模样,看到它,我想到夏日一起捉迷藏的小伙伴,我想到仰头望头顶银河的那无限遐想,我想到当年树荫下,一起乘凉、听故事、还有暖阳的姑娘。
听雪落下来,故乡又一次变成了银装素裹的世界,就如待出嫁的姑娘披上了洁白洁白的薄纱,在冬日里期待着它的新郎。
远处的山,近处的路,以及村子里的小平房和近在眼前的白杨树,它们都在漫天的雪花中,一层一层的被这天空中飞舞的白所淹没,直到我的眼前全部被一望无垠的白色包裹着,我的脑海里,再也记不起故乡本来的模样。
这,就是我的故乡,如今的故乡,它和我记忆里的故乡并不一样,它已经有着太多城市化的工业气息,没了曾经那纯朴、憨厚的影子。
这些年,回故乡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它的变化速度已经让我完全跟不上它的步伐,那里的一切也在变得越来越陌生,或许有一天,再回到故乡的时候,那片土地能让我熟悉的可能就只有记忆吧!
人,总是自私的,我们总想保留一些自认为美好的东西,比如故乡,可是,一切都在成长,故乡也是一样。
故乡,是远方的故乡,远方,是心中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