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丫头搀扶她起身后仍未放手,如此一路扶回院子得多累啊,云华音摆摆手:“没事儿,不用扶我。”
暗香担忧的望她一眼:“王妃,您的脸色不是很好。”
也是,这具身子在梁上吊了好几个时辰,脸色能好看吗,云华音片刻怔愣:“是啊,脸色不好,得多走动走动才是。”
三人回到云栖阁,暗香的意思是让她先躺在榻上歇息,却见云华音揉着肚皮砸吧着嘴道:“我眼下很是精神,不忙着歇息,就是肚子有些饿了。”
盈袖闻言立刻去帮她寻吃食,不一会儿便拎着两个三层的食盒回来了,一双杏眼笑成了弯月:“王妃此番将王府里的人都威慑住了,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丝毫不敢怠慢呢。”
云华音无谓挑眉,那些人莫不是做贼心虚,不然怕她作甚?一个活生生的人,还能变成厉鬼索命不成?
各色碟子摆上了桌,虽称不上丰盛,也算得上精致,眼见她吃得好好的,却忽然夹起一个翡翠饺子神神叨叨起来:“这里头的食材注定是用来当饺子馅的,无论原是地上跑的猪肉,还是河里游的虾米,或是土里长的白菜,最终都是要包到饺子皮里的。”
见她吃个饺子都有这多感慨,暗香盈袖当真是有些慌了。
“王、王妃,此话从何说起啊……”
她平日多半是在自怨自艾,怪自己命不好,父兄战死沙场再无亲人,又嫁到这怀王府,由上至下都嫌弃她如臭狗屎一般。
许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较之往日倒是多了些活力与生气,可今日这般没来由的胡言乱语,还是头一遭。
在二人紧张注视下,云华音深深吐出一口气:“是啊,从何说起呢?孩子没娘,说来话长。”
犹记得那天她去蹦极,本该扣脚上的绳子却扣在了栏杆上,以为自己又要重新排队投胎,却突然蹦出个糟老头子,口口声声要送她回到什么鬼地方。
当时她恶狠狠的揪着那糟老头子的衣领质问道:“这种高危项目,工作人员都是经过严格培训的,你老实交代,是不是你搞的鬼!”
糟老头子果然心虚了,支支吾吾半天企图蒙混过关,最终还是在她的恐吓下坦白从宽。
“地球上有大小的国家,宇宙中有大小的星球,这世间也存在不同的时空世界,按照司命的名册,你本应是另一个时空的人,只是因为一个小小的失误,在地球上待了二十几个年头,现在我们要纠正错误,把你送回该去的地方。”
“也可以这样理解,你和另一个同名同姓的姑娘上错了户口,生辰年月相差八岁之多,实在糊弄不过去,现在上头严查错漏,我们要把你们的户口纠正过来,各归各位。”
糟老头子自知理亏,一口气说完不敢直视她,云华音泄气的往地上一躺:“那你总得让我看看她之前的经历吧,不然你们这么不负责任的强制把我送回去,让我像瞎子摸鱼一样混日子吗?”
“那是自然。”
只要她愿意回去,并按照命轨活到寿终正寝,一切要求都好说。
眼前忽然出现一片投影,如电影快进般重现了少女悲催的一生,云华音越看越有滋味:“老头儿,给我来点瓜子花生。”
真是个祖宗。
大觐二十一年,将军府前锣鼓冲天,一袭嫁衣如血。
云华音愤怒望向老头儿:“你们就是这么坑我的?这都嫁人了啊大爷!”
老头儿双手交握在丹田处,可怜巴巴的侧过脸,一声也不敢吭。
鼻下喷出一团热气,云华音咬牙切齿的继续往下看,愈看愈控制不住自己:“好惨一女的!好歹是王府正儿八经的女主子啊,做什么要活得这么软弱。”
“哎有话好好说你别上吊啊!你两腿一蹬倒是解脱了,还不得我过去接手这烂摊子吗!”
压根无力阻止,云华音只能拍着大腿哀嚎:“快来人啊!你们王妃上吊啦!”
擦擦脸上的冷汗,老头儿温言软语的劝着:“这些经历都是命盘上早已注定的,不过因为你们俩出生时空调换错了,所以命运从一开始就会有所偏差,等你回去了,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改变。”
眼神哀怨的看着老头儿,云华音忿忿道:“我不要说不定,失误的是你们,什么命运偏差也是你们导致的。”
“我原本是世纪新新人类,你现在要把我扔回不知道哪个朝代的古代,没有高科技打发时间,也没有宣艳多彩的生活。”
“还是个嫁了人的,轻易出不了门不说,出门要是多跟别人说两句话,说不定就要被扣上不守妇道的帽子,冤里冤枉的被浸了猪笼。”
她这波吐槽令老头儿无力招架,眼看她又要张嘴喋喋不休,老头儿连忙开口:“如果让你知道历史走向和结局,必定影响到很多人的命盘,这个要求肯定不能答应你,不如你换一个,我尽力而为。”
咬着指头冥思苦想半天,可算尽力争取了一个要求,她可得好好斟酌斟酌。
“那我就要一身好武艺吧,你现在给我安排上,要进可十步杀一人,退可来去无影踪的那种。”
见老头儿满脸犹豫,云华音嘴唇一瘪,哭哭啼啼的卖起惨来:“你也看见了……我一去就是个实锤的王妃,日子过得举步维艰,说不好还会遇到暗杀,没点能耐怎么生存,况且你要不给我偷偷溜出王府的能力,每天这么关着,是条旺财都迟早要抑郁。”
老头儿很是为难:“可是她打小就没有这项才能啊……”
云华音无比郑重的拍了拍他肩头:“我知道我蹦极出事回不去了,打心底里是很想配合你们工作的,奈何你们非要折断我自由飞翔的翅膀不可。”
说罢,云华音望天感叹道:“一个隐藏绝世武功的将门之后,只能说她为人低调有内涵,算不得什么稀奇事,老头儿你一把年纪,我也不想让你为难,只是你们这点诚意都没有,光想着让手无缚鸡之力的本人替你们承担后果,唉……抱歉,恕难从命。”
嘴硬的老头儿总算松口,咬牙应下了:“成交,走你!”
天还没聊完呢,这糟老头子也太不稳重了吧!怕她反悔还是怎的,她是那么不讲信用的人吗?
漂浮在虚无的光亮中,耳畔传来老头儿的叮嘱,经久不散。
“去了那边可要好好过日子啊……”
知道了,你个糟老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