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华音仍然低着头回话:“王爷,臣妾有呼吸有心跳,有体温有脉搏,是活生生的站在您面前,是人是鬼,相信王爷心中自有分辨。”
猛地伸手扣住她的皓腕,掌中是温热细腻的触感,指尖下隐隐有脉搏跳动。
司徒静深袖摆一挥,重重甩开与她的接触,倾身附到她耳边低声警告:“本王不管你到底是什么,但凡敢在王府中兴风作浪,本王定让你……魂飞魄散。”
危机解除,云华音悠哉的踱着步子回了内室,暗香盈袖神色紧张的拉着她上下打量,生怕她少了一根汗毛。
“还好没事,真是吓死奴婢了。”
若非没听到什么大动静,两个丫头早已按捺不住要随时冲出来了。
无谓的笑笑,云华音语气轻松的安抚道:“若是这点小风浪都扛不住,还如何罩着你们啊。”
好歹是圣上赐婚明媒正娶的王妃,母家再不济也是满门忠烈,只要找不着她的错处,便不是他怀王能随意处置的。
披香阁
雕栏玉砌的精致阁楼与陈旧简约的云栖阁犹如云泥之别。
“什么?王爷只说了她两句便走了?”
本是满心欢喜等着那妖女被处置的消息,如此结果叫花愁怎能接受。
比起花愁,向来对云华音口无遮拦的槐香更是后怕不已:“侧妃娘娘,听说王爷亲自探了王妃的脉搏,只怕那妖女趁机迷惑了王爷,我们还是去请个道长来吧。”
依王爷的脾性怎会轻易放过云华音,花愁也觉得甚是古怪:“你说得有理,明日一早我们即刻动身去白云观。”
翌日晨间
巳时中,一辆马车停在怀王府后门,花愁与槐香神神秘秘的领着一名道姑回了披香阁,好茶好水的伺候着。
“还请若云道长稍作歇息,王爷就快下朝了,这妖孽好生会挑,竟附上王妃的躯体。”
若云道长了然的点点头,她们一个侧妃一个道长,自然无权决定如何处置王妃。
此间云华音用过早膳后又睡起了回笼觉,忽然听得门外有喧哗声,隐约还有铃铛声响。
“王妃,王妃快别睡了,外头大事不好了!”
暗香着急忙慌的将她扯了起来,云华音身着里衣披头散发,趿拉着绣鞋睡眼惺忪的往外头走去。
乍接触刺眼的阳光,令她双眼倍感不适,伸手遮于眼上,白嫩的柔夷在阳光照射下,如凝脂般温润莹亮。
花愁连忙躲到司徒静深背后:“王爷您看,王妃姐姐昼伏夜出,躲着日头歇息,瞧着很是惧怕阳光呢!”
云华音无语凝噎。
凝视她良久,若云道长神色凛然:“请王爷与侧妃娘娘靠后,本道竟看不出她原形为何妖物,可见其道行之高深,本道这就施法逼她现出原形。”
“不是,你们搞……”
不待云华音把话说完,一把糯米已迎面洒来。
“呸呸呸……哼!”
用力将飞入鼻孔里的糯米醒出来,云华音怒极反笑。
见糯米不起作用,若云道长脸色大变,手提贴着符纸的桃木剑一跃而上,云华音侧身躲过,回手一把抓住了桃木剑。
“这位道长,贴符归贴符,别用这剑瞎戳,虽说是木头的吧,好歹也是剑头,真戳到身上也怪疼的。”
云华音说罢,顺势任由她将符纸贴在自己身上,复又好奇的扯下来,拿在手中细看把玩。
若云道长沉声喝道:“黑狗血!”
小厮正要去提黑狗血,云华音抢先一脚踏在木桶上,面上挂着渗人的冷笑:“慢着,你们莫要脏了手,让我来!”
捧起一把黑狗血泼向那二人,司徒静深下意识躲闪开来,身后的花愁扎扎实实的被泼了一脸血。
腥臭味直冲鼻腔,花愁抹了一把面上,盯着满手的鲜血惊声尖叫起来。
“本王妃还从未亲眼见过斩妖除魔的把戏,道长可还有新鲜法子?”
若无其事的走向若云道长,云华音顺手将满手的黑狗血揩在她月白的道袍上。
“本道不才,还有件师门法宝请王妃领教一二!”
若云道长咬牙切齿的说罢,自怀中掏出一面八卦铜镜照向云华音,却见她对着铜镜自顾自整理起贴在脸颊上的碎发。
一场闹剧终了,若云道长歉意的向云华音打一拱手,而后大步上前向司徒静深交代道:“王爷,本道以白云观声名保证,王妃娘娘并非是妖物邪祟。”
满脸是血的花愁尖叫着质疑:“不可能!大家亲眼所见,她确实早就死了!”
“妖孽邪祟无一不惧怕糯米、桃木、朱砂符纸、黑狗血与八卦镜,本道已逐一试过,王妃娘娘确是活人无疑。”
花愁不肯轻易罢休:“你师兄师父呢!你可还另识高人!通通叫过来!”
似是受不了她这般无理纠缠,若云道长眉头一皱:“天下道术纵有旁支,也是师承一脉,活人就是活人,无论找谁过来,结果都是相同。”
是她出场助攻的时候了。
站在一旁看好戏的云华音忽然凑了上来,语气听来很是郑重悲伤:“王爷,臣妾此次侥幸死里逃生,早已幡然悔悟不该轻视自己的性命,未曾想,今日还要平白遭受这等构陷侮辱。”
抬眸直视于他,倔强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云华音一字一句定定说道:“臣妾虽为王妃,却当着府中下人的面,先是被糯米打脸,又以桃木刺身,末了还险些被泼一身狗血,纵然忍下这些委屈,王爷与妹妹还是不愿放过臣妾。”
“怀王府自始至终都容不下臣妾一介孤女,今日这出闹剧传出去,定会以讹传讹愈演愈烈,流言碎语臣妾愿一人承担,绝不连累怀王府受人非议。”
“王爷,臣妾这便收拾衣裳回将军府,今日一别,王爷要与臣妾和离也好,一纸休书也罢,夫妻一场,万望珍重。”
云华音说罢决然转身:“暗香盈袖,收拾东西。”
不料始终沉默的司徒静深忽然开口:“慢着,本王何时说过这府中容不下你。”
她虽不讨喜,却也安分守己,花愁今日这般兴师动众打她的脸,又纠缠着若云道长不肯罢休,着实失了分寸。
“外传今日之事者,再有对王妃不敬者,杖毙。”
威严森寒的目光扫视一圈,众人莫敢不从:“是,王爷。”
司徒静深一走,旁人自然不敢多留,不料云华音忽然出声喝道:“慢着,你们随花侧妃来我这儿闹腾撒野,不打扫干净就想走?”
“是……王妃娘娘。”
下人们拿扫帚的拿扫帚,打水的打水,齐心合力火速将云栖阁的院子打扫干净,片刻也不敢多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