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记得自己在街上面游荡了多久,冗长到就好象是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一般,她走在长的看不到尽头的的街上面。
刚刚明明还是亮着的天,怎么忽地一下子天就黑了,就好像是有拿一块布遮住了明亮的天空一般,冬天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到来的。
遇见他的时候还是穿着一件衣服活蹦乱跳的秋夏交叉之际,可是现在,已快要深冬了。
她拉紧自己的衣服,低着头走进一件小卖部,是那种留着只一张门在外面。顺着走进去长长的小卖部,就好像是寻宝一般。
她拿起一包不知名的香烟,又顺手拿起一打火机,声音小声的开口询问卖家多少钱。
买东西是一位40出头的中年妇女,她看着失魂落魄的林采娜。
“二十二元。“她扫了一眼林采娜手中拿着的东西,慈善的回答道。
“给你。”林采娜打开包包在里面掏出钱伸手递给她,转过头就朝着外面走去。
身后的中年妇女不知道在说什么,林采娜就好像聋子一般,根本听不见对方在说什么。浑浑噩噩,好像是逃难的难民一般的狼狈。
好了,现在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自己什么都告诉他了。
明明是应该轻松的啊,可是为什么她的心里面却依旧有一块巨石在压住她一般。
自己的母亲,就是吴一维的母亲,是他这么多年一直心心念念想要见到的人,自己怎么说出口,怎么能够开口说出来。
她急躁的撕开那一包香烟,迫不急的的打开点上一根。那熟悉的味道一下子充斥在她的口腔里面,让她瞬间变得平静起来,就好像是镇定剂一般,将她整个人都安定了下来。
她的周围烟雾缭绕,连路都逐渐变得看不清楚。
踉踉跄跄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回的家,刚走进门口就看见母亲坐在客厅里面,在哪儿看着电视剧嘴角一直挂着笑容。头顶上面的吊灯不知道为什么今晚看起来格外的刺眼,她伸出手使劲的揉了一下自己的双眼,看着坐在沙发上面的母亲嘴巴里面有许许多多的想要说出口,可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去开口。
怎样问?你和唐翰是不是有一个孩子?
问自己的母亲是不是和别的男人有孩子,这是怎样的一种笑话。
“吴一维是不是你和唐翰的孩子。”她在心底里面犹犹豫豫不决。可口腔里面的烟草味道就好像是在不停的催促着她去说出口一般。
唐慧晗手中拿着的遥控板忽然一下子掉落在地上面,眼里面是不可置信的看着林采娜。
“当初林雅刚回国不久你就突然让我不要和他继续交往。”
“是因为你知道我在交往的是你儿子....是你丢弃掉的骨肉对吗?”
“唐慧晗女士,那我了....我的亲生母亲是谁?”林采娜的眼里面盛满了泪水却始终没有掉落下来,她的语气虽然带着强烈的情感,可脸上却是一片宁静,一副波澜不惊的摸样。
“你和林雅有什么两样?“
“为了自己的私欲双眸都可以做的人,你想要我也变成那样的人吗?”
“我没有你们那么肮脏,我不会变成和你们一样行走在黑夜里面的人。”
林采娜一字一句的朝着唐慧晗说道,然后缓慢的转过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她甚至是不想去看唐慧晗的脸,她实在是不想去看那一张极其虚伪的脸。不想多看她一眼。
唐慧晗呆呆的坐在沙发上面,脑海里面不断的回想着林采娜刚刚说过的每一句话,就好像是一首不断循环播放的歌曲一般,在她的头脑里面不停的转动着。
林采娜走进自己的房间里面,一关上门整个人就好象是瘫痪了一般,没有一丝多余的力气,连站着都觉得格外的费力。
难怪她那么喜欢把自己送到奶奶家去,她是不想看见自己,她不是自己的母亲,那自己的亲生父母又是谁,自己现在才是切切实实的成为了被抛弃的人,泪水就好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停的掉落着。
滴滴答答,没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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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一维倚靠在窗前,看着窗外已经快要黑完的天空,看着不远处在不停的闪烁着的霓虹灯,和楼下时而走动的人,就好像是在看一幅画一般,在欣赏某一种不知名的东西一般。
窗子的一旁是林采娜亲手交给他的亲子鉴定,他手中微弱的光亮在一片漆黑的屋子里面显得格外的夺目,就好像是一座深山之中突然冒出了光亮一般。
他将那亲子鉴定拿起又放下,反反复复,不知道这个动作循环了多少遍,他拿起手里面已经快要燃烧完的香烟,用力的吸了一口,嘴巴缓缓地吐出一口烟圈,然后拿起那一份亲子鉴定,将手中的香烟烧在那纸上面,一股烧焦的味道猛地窜进她对鼻腔里面,他看着那单子上面突然就有了火点,一点一点的,缓慢的吞噬着所有。
我想放一把火把你烧了,那样你就可以永远的陪着我。
吴一维的脑海里面突然冒出来这一句话,他不记得自己是在哪里见过这一句话。突然的就在他的耳边响了起来。
就当作从来没有见过。他将手中的烟拿了起来,双眼死死的看着手中在不断燃烧着的纸,用力的吸了最后一口,将烟头扔在地上,用力的踩踏着将最后一点微弱的光亮都熄灭掉。
……………………
林雅刚一进门就看见坐在沙发上面两眼空洞的唐慧晗,她仰起头看见林采娜的房间已是一片光亮,心下一片了然。
她迈着缓慢的步伐,准备朝着楼上走去。
“你难道要让这个家毁了吗?”唐慧晗坐在沙发上面,双眼充满了恨意的看着正要走上楼梯的林雅。
林雅站在原地,没有立即作声,冷笑了几声转过身子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
“我毁了这个家?妈妈你是不是搞错了。”林雅一脸笑意的说出这句话,眼睛里面却满是愤怒,好像恨不得掀这个房子一般的冲动。
“当初要不是你带着一个孩子大摇大摆的走进我的家,逼走我妈妈。她怎么会走到上吊自杀那一步吗?你觉得你什么都没有做错是不是,那你看看现在这个你口中的家还有半点家的样子吗?”她就好像是突然爆裂开的火山一般,轰隆轰隆的在不停的向外喷发着滚烫灼人的岩浆。
那种离发疯只有一步之远的林雅,那种有着极度的冷静和满身骄傲的林雅好像是突然被面前这个女人轻易的摧毁了一般。
“你有见过爸爸经常回到这个家吗?“
“你以为他和采娜一样吗?像个傻子一般的被你玩得团团转。”
“你杀死了我母亲,我就是要让你还,如果你还不了,那我一点一点的让林采娜还,我要像你当初那样逼疯我母亲一般去逼疯她。”
“她现在肯定知道了自己的亲生母亲不是你,是不是也知道吴一维才是你的亲生儿子。“
“你是有多麽的残忍,居然连自己亲生的孩子都可以那么轻易的替换掉。”
林雅一字一句的,就好像是在读一本书一般,恨不得将每一个字都分开来讲说,甚至恨不得将那书里面的全部都叫在面前来,她记起那天在酒吧的时候陈默对她说,采娜让他帮忙做了两份亲子鉴定。天生敏锐的她怎么能不察觉到这其中的猫腻,她拿着林采娜掉落的头发和父亲掉落的头发去做亲子鉴定。
果不其然,她不是父亲的血脉。那时她觉得自己就好像是进入了小说里面的场景一般,如此的狗血,就好像是琼瑶剧一般的狗血。
唐慧晗整个人就好像是被人用力的敲了一棍一般,整个人看起来都是恍惚的,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连林雅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都不知道,她的脑海里面混乱的就好像是被人泼了一地的废渣一般的凌乱。
她转过头看见桌子上面放着她们四个人的合照,看见林采娜一脸笑意的靠着她的肩膀时,眼睛里面就好像是突然沸腾的开水一般,眼框里面突然沸腾起一滴一滴的泪珠。
她记起她第一次叫自己妈妈的时候,记起她第一次学走路时的摸样。
那么久远的事情,现在却格外的清晰。
她已经记不起那是多少年前的一个冬天了,可能没有现在这般的冷,是在什么时候自己变成了一个将物质看的极其重要的女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记得那晚试穿婚纱的时候,她还记得唐翰脸上一脸憧憬的摸样,可是自己没有那个胆量,没有哪个胆量去和一个事业毫不见起色的男人去共度余生。
洗衣做饭带孩子,这些是她不想那样如此艰辛的去度过的,她摸着自己的肚子,小声的说道,我一定会让你生活在一个家境优裕的家庭里面。
她是卑劣的,是自私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在一把将唐翰推开后,她有想过打掉自己肚子里面的孩子,但她也始终是一个女人,那是她自己肚子里面的一个生命,她还没有狠到可以亲手杀死她。
她有好多事已经在慢慢的忘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许多事情她已经在慢慢的忘记。
可是她记得那个冬天,那个时而飘落着点点雪花的冬季。
她躺在病床上面,拖着虚弱的身体爬起来想要看护士抱过来的孩子,是个男孩。
那时她已经和林雅的父亲在一起,只不过她是第三者。
一个人人厌恶的第三者。破坏他人家庭的第三者。
她想要的太多了,可是那小小的男婴的面容看着却和唐翰是那么的相似。她不敢去冒那个风险,她花费了那么多,不能够就那样全部失去。
她用尽自己身上所有的钱财找人帮自己掉包,那时社会还不像现在这般的管理严格,有钱,的确是可以解决许许多多的事情。
墙上面挂着的时钟突然响了起来,将她的思绪一下子打破。
林采娜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楼上面看着下面。一双好看的眼睛里面看不见半点的神情,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大风,瑟瑟作响的风声好像带走了外面那些大树上面所有的树叶。散落了一地的树叶,远看就好像是一副没有作完的画一般。
寒风萧瑟,屋内清凉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