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头离许语嘉不过一寸的距离，她往后躲了躲：“你打针的时候，都会出神么？”
“不是。”他找准了位置，将一针头的药水都推了进去，脸上的表情还有些一言难尽，“你是梁佳？”
“对啊。”
程墨拔出针，重重地叹了口气：“不是，你怎么跟明景辰他们混到一起了？”
她扯了扯唇角，没分辨出来是好话还是坏话：“就，这么混到一起了，怎么你认识我？”
“不认识，就是听说过。”他收拾桌上的东西，平复着心里的感慨，事情发生得太多，立场转变得太快，他以为水火不能相容的，眨眼间就站到统一战线上去了。
程墨犹豫了片刻：“就有件事情吧……我可能得跟你说一下，你母亲的事。”
许语嘉垂着眼睛。
“你也不用太难过，她的状态还不错，就是……你父亲，最近经常来医院。”
许语嘉眨了眨眼睛。
“他应该是遇到什么事情了，手头上有些紧，你母亲的医药费不是有专门的账户么，他就打上了那的主意。”
“什么？”
程墨接着说：“虽然醒来的希望还是不大，但是主治医生还是不太建议放弃，不过终止不终止，也都是你们家属说得算，你是不是，跟你爸爸商量一下。”
自从上次许语嘉回去之后，秦修羽就安排好了市里的医院，给梁佳的妈妈更好的医疗环境，这些支出都由明景辰承担，专门走一个账户。
许语嘉跟梁宾接触的不多，听梁佳偶尔提过几句，她似乎是不太喜欢这个父亲，没想到梁宾竟然会打上医院的主意，是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连自己的妻子都能不顾及？
“可是，我现在……不太方便。”
明景辰他们应该忙着自己的事情，也没空操心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许语嘉想了想：“我这里有一点点存款，但是不多，能麻烦你帮我先给……我父亲么，等到这边事情结束之后，我再跟他商量，可以么？”
程墨已经略有膈应地把许语嘉当成自己人了：“……你也不用着急，我其实可以帮……”他清了清嗓子，皱着眉头说，“这样也行，但是你那个父亲，应该没这么好打发，每次都顺着他的意思，后面处理起来更棘手。”
许语嘉沉着眼眸：“我知道了。”
她在大学里攒了一小笔小金库，一直都没用过，明景辰他们也都不知道，今天倒是得到了便宜。许语嘉抽出了一张纸，把卡号和密码都写上给他。
“里面差不多有七万块，应该够这段时间了，麻烦你了。”
程墨看着密码，是一个日期，他眉头动了一下，把纸收到兜里：“没事，不算麻烦。伤口不算太严重，这段时间饮食休息都主义些，伤口在关节的地方，好得没这么快。”
“嗯。”许语嘉又攥着自己的手腕，“谢谢你。”
程墨收拾好东西，眼见着没自己什么事情了，提着箱子也要到楼上去。
“怎么，还有人受伤么？”
“……嗯，连霈，前几天受了点伤。”
许语嘉想到她跟明景辰跌落悬崖那天的情景，耳边都是霹雳啪啦的声音，蹭地站了起来：“怎么，受伤的。”
“就……”他抓了下头发，“说起来挺复杂的，我也不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是明域……”
“是明域？”明景辰按着眉头，“韩家倒也真是看得起他，世界城已经在这里碰壁了，他们还没想着放弃，把自己的勇将交到明域手里了，也想分上明家的一杯羹。”
连霈神色严肃：“他们都是冲着你来的。”
他冷笑一声：“怕什么，我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冲着我能做什么，倒是你们。”明景辰顿了顿，“你身上的伤没事吧。”
连霈满不在乎，秦修羽抢先开口：“没事个屁，这笔账一定要冲明域讨回来，他们下手也真是够狠的，一次连着一次的，上个厕所都他妈得防着，也是连霈自己不小心，知道司机有个双胞胎弟弟，没好好留心，让人钻了空子，这次要不是程墨正好在附近，连霈早就翘辫子了。”
连霈看了他一眼：“也没这么严重。”
“怎么没这么严重。”秦修羽陡然提高了声音，“你一连发了三天的高烧，一直昏睡不醒的，我都差点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连霈：“……”
明景辰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兀自走到了窗户旁边：“他们的帐一笔一笔都要讨回来的。”
连霈眉头微挑：“你这次回来是……因为那个小姑娘？”
明景辰靠着窗户，黄昏晕染开一大片，将他整个人都包裹着，玻璃上还存着点秋天阳光的温度，凉凉的，又有一点点的暖意。
“不全是。”他看着自己的手，冷不丁想起那双被眼泪泡着的眸子，忍不住搓了搓，“有人发现我们在那里了。”
秦修羽恍然大悟：“是管家！”
“是。还不确定是那边的人，也不知道我们暴露到什么程度了，所以这两天先避一避，看看情况，等晚些时候，再让人去那边看看。”
连霈问道：“你觉得是谁？”
明景辰早就有了猜测，那个别墅知道的人不多，但是位置偏僻，要把东西准备的这么齐全，也不可能把所有人都瞒着，再者，这个别墅本来就是他送给许语嘉的礼物，里面的布局设计都是按照许语嘉的设想做的，如果身边的有心人留意了些，也不难猜到那个地方。
“明老爷子？”秦修羽艰难地吐出这个名字，“不会又是他吧。”
明景辰也不确定：“他们现在都怎么样？”
“明老爷子倒是一直那样，没事会跟明果一起玩玩，对明域还是那个老样子，不过你出事之后，对外说是失踪，明家里面的人都已经站好队了，准备开始抢地盘了。”
秦修羽接着说：“就连霈昏迷那几天，如果不是明简晞在公司里拖住他们半个多小时，董事会解聘连霈的决定书都下来了。”
“明简晞？她又掺和什么。”
“她不是向来不喜欢家里装得和和气气的么，就乐意在各个地方捣乱，虽然她帮了连霈那一次，可之后她也一直偏向其他人，甚至还在老爷子面前公开支持明域，把其他人贬得一文不名。”
明景辰笑了一声：“她可真是希望明家更乱一些。”
秦修羽有些看不惯这个小姑娘：“也就仗着明老爷子的几分偏爱吧。”
“是啊。”明景辰勾了勾唇角，“或许过段时间，我得去看望一下这个姑姑呢。”
